我有一种“精神胜利法”,遇到让我不爽的人或事,要是不方便当场炸毛,我就会在心里幻想怎么吵赢,连台词都盘算的明明白白。最近追完了《突如其来的假期》,阚清子饰演的女主仿佛我幻想的具像化,怼人的话绝不憋着,连梦到祖宗说替她愁死,她都要回一句:您不是已经死了吗?
她叫刘恋,朋友都叫她榴莲,不止谐音,人如其名。一堆水果里,你一眼就能看到外形奇怪、坚硬带刺的她,闻到那浓郁的怪味。
榴莲是个大龄女青年,和倪虹洁饰演的妈妈刘闵之相依为命,剧名“突如其来的假期”听起来像是一段罗曼史,其实讲的是她在突然失去妈妈后的生活。
第一集开头,榴莲不知所措地抱着妈妈的骨灰盒去找了前男友,你以为她要伤心悲泣,结果她什么也没说,连前男友误以为那是一盒咸菜都不解释。前男友正要去参加朋友的婚礼,她强烈要求一起去,朋友是谁?无所谓。
怪异、任性、看起来像是瞎胡闹的行为,然而我却能从她的脸上读出极力隐忍的情绪,她像只驼鸟,以为把头埋在土里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生活还一如往常。
榴莲的特征之一是“很会说话”。好巧不巧这对新人是她和前男友曾经共同的好友,新娘靠偷窃她的设计赚得盆满钵满。她被叫上台发言,随口就是大实话:“我们这代人的婚姻吧,祝我们百年好合,这也不太现实。”“婚姻不是抵抗孤独的仙丹。”
还顺手试戴了婚戒,新娘早被气得发抖。
特征之二是“勇”,榴莲做事全凭一腔冲动。好友山竹已婚,公司人事以她终究会生孩子耽误工作为由,招了一个男孩去撬她的职位,又在诸多地方给她使绊子。这个人事可以说把厌女演绎的淋漓尽致,有个情节是公司厕所堵了,她把女性职员叫到一起教育她们如何正确的丢弃卫生巾,看得人狂冒火。
榴莲听说后,黑皮衣配墨镜,直接杀到公司,上去就是一巴掌,让她不要再欺负山竹。
超爽的!但我合理怀疑她完全没考虑过后果。剧里她阴差阳错的被误认成一个神秘的高层,在一片道歉声中扬长而去,现实中怕是会被报警抓起来吧?
榴莲是个说话做事都不太“正常”的人,她从小学画画,长大做设计,多少带点艺术家的神经兮兮。喜欢榴莲的人觉得它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水果,有一集她和一个小画家相亲,对方一语中的:我就喜欢你的不正常。
不喜欢的人觉得臭不可闻。榴莲有诸多性格缺陷,比如在感情上像个小孩,爱恨就在一瞬间,分手了还和已经有女友的前男友牵扯不清,即便理解她也不能认同这种做法。
我喜欢榴莲,因为她时时刻刻在做破坏者,让一些平常的场景有了不平常的解法。她不在意传统社会观念,妈妈去世后,她没买墓地,没办葬礼,思来想去把骨灰安置在了花盆里。有些不敬,但妈妈生前最爱摆弄花草,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遵从内心的本能。留恋妈妈的气息,她就去妈妈工作的地方胡闹,一遍遍听那些“朋友圈谣言大全”的讲座,挨个戳破。情绪需要释放,她就在别人演出时冲上台去一起跳舞,想想就要死了啊,但她竟然无缝融入。
她还做了许多我不敢做的事,比如每天见一个新男人,尝试彻底的全身脱毛,包括那个地方。(原来会火辣辣得疼几天,还不能沾水。)
榴莲养成这样特立独行的性格,和妈妈刘闵之分不开。榴莲没有爸爸,妈妈漂亮、前卫,从小告诉她她是试管婴儿,是高级人类。
妈妈的行事作风和榴莲如出一辙。榴莲有画抽象画的天赋,老师说她画的人不男不女,妈妈冲去找老师,人家还没说话呢,她先女王式的释放宽恕:不用道歉,下不为例。
看剧的时候好羡慕榴莲,妈妈永远在维护她、鼓励她。即使榴莲把妈妈画成了下图这个样子,妈妈私下吐槽她恩将仇报,当着老师的面也坚持她不输给任何其它小朋友的画作,强硬地要求挂上展示墙。
画上既有女性特征又有男性特征,因为刘闵之当爹又当妈,后来榴莲以此为蓝本,设计出了男女一体的“tough女孩”。
榴莲坚硬的外壳下是柔软的果肉,她其实早意识到妈妈在骗自己,刘闵之没结过婚,没有做试管婴儿的资格。榴莲曾经人小鬼大地想办法寻父,也为此和妈妈吵过架,她来还不及长大、道歉,妈妈突然去世了,从此这些都变成了梗在她心头的刺。
妈妈走后,榴莲在无数个瞬间陷入恍惚,感到妈妈的身影无处不在,但她不曾哭过,有一种诡异的平静,就像她抱着骨灰盒去参加婚宴。直到她解开了身世之谜,莫名其妙的为一个陌生人送终,半夜在街头,她终于情绪爆发,大喊出压抑了十几集的话:刘闵之,我好孤独啊!
那一刻我意识到,榴莲做了那么多疯狂的事,作天作地,其实都是在排遣失去妈妈的痛苦。
《突如其来的假期》形式感比较强,每集开头有小剧场,场边还有观众,可以想见主创是话剧爱好者。
因为是喜剧,情节跳脱,带着荒诞派风格。在这样的剧里,榴莲做事不需要考虑任何后果,她像一条鲶鱼,走到哪里,就把哪里的平静打破。其实剧里她遇到的所有事情都不独特,但她冲上去就是一套乱拳,折腾完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她舒服了,看剧的我也舒服了。
比如山竹被丈夫尾随,强行拖拽上车,她看见后,二话不说……让刚好腿受伤的邻居倒在车前碰瓷。山竹丈夫立马骂骂咧咧地溜了。
和她产生对比的是山竹,山竹本来是个讨好型人格,被上司欺负不敢回怼,陷在不舒服的婚姻里没想过走出来。和榴莲住到一起后,榴莲成为她生活的鲶鱼,山竹逐渐改变,领悟到遵从内心是如何的舒爽,最后事业突破,婚也离了,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
榴莲和山竹终于找回自我时,响起的插曲是于贞的《她和她和她》,我们曾经写文推荐过,知音呐!忍不住想再贴一遍歌词:
她也是谁的妈妈
女儿啊,妻子啊,朋友姐妹啊
她和她们的想法
梦想啊,自由啊,不可爱吗?
这部剧的节奏很快,一集二十多分钟,情节点密集,我看的时候甚至觉得过于密集了,以至于讨论了很多话题,却没有足够的空间。榴莲的一些行为,仔细想是有争议的,她没那么完美,也不一定做了正确的事情,比如她能请到长假,是谎称自己有孕。但鲶鱼的存在价值,在于让其它鱼也能意识到,现状只是现状,并不是真理。
榴莲在三十岁的时候,还能“拥有”一个长假,来消化失去亲人的痛苦,寻求情感慰藉和内心和解,这在现实中是很奢侈的。丧假只有几天,外地的话还包含来回,哪有时间痛苦。可成年人真的没有心理需求了吗?到岁数了就应该结婚吗?结完婚的女人就不能追求自我价值了吗?
不是的,人不管是三十岁还是六十岁,有没有成家,有没有生娃,都可以偶尔任性、自私、撒娇偷懒,也可以不管不顾,抛弃一切偏见和束缚,随自己喜欢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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