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惊世骇俗的《索多玛120天》不久,1975年11月,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惨遭虐杀,享年53岁。
死于非命为这位意大利鬼才诗人、作家、导演的传奇一生画上了戏剧性的句点。
在他的电影里,诗意与血腥并存,温柔和暴戾齐飞,他是温柔的,也是激进的。
从1961年,他的导演处女作《乞丐》里,便能看出端倪。
“年轻人能做什么呢,去工作还是当一名绅士?”
——《乞丐》
小众电影·大千世界
——枪稿每周电影优选 Vol.28
乞丐
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剧情/意大利/1961/117分钟
主笔评价
很少看到这样简洁到生硬但又内核细腻流畅的电影。形式与核心的对立造就了帕索里尼电影的极端复杂性:每一个生活中看似清楚无误的细节背后都是正邪模糊道德空白的交合体,人们在其中愤怒悲伤但无从反抗。演员是这片最关键的部分,没有弗兰科·奇蒂温柔动人的眼神,一切都没了说服力。
——开寅

主人公Vittorio 外号“Accattone”,意为“乞丐”,这也是本片的片名。

他是罗马郊区一文不名的浪荡游民,真正的无产阶级,天天和一群年纪相仿的小青年们厮混,靠拉皮条赚钱为生。
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1922/03/05-1975/11/02),代表作《乞丐》《马太福音》《十日谈》《索多玛120天》
皮条客的生意并不好做,一方面,妓女随时可能被流氓嫖客欺负,另一方面,还得时刻提防警察们的扫黄打非。
虽然Accattone时常落入揭不开锅的境地,却仍然不想找一份正经工作。
△男主角Accattone(弗兰科·奇蒂饰)
他逼迫受伤了的妓女继续接客,还威胁她如果再挨打,他就要抛弃她。
他偷儿子的项链拿去卖了买礼物,只为了和另一个混混争相取悦他一见钟情的Stella,尽管这个女人也即将被他出卖给其他出价不菲的男人。
Accattone始终认为自己不是“垃圾”,他心中仍有难以磨灭的骄傲,一种我之为我的强烈的尊严,而在帕索里尼的清爽镜头里,他瘦削的身形,颓丧的眼神,甚至还带有不可捉摸的、朦胧的、梦幻的诗人气质。
他玩世不恭,又有种自说自话的坚定。
他在一众混混中显得与众不同,女人为他动心,又被他伤害,(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长得帅)。
可即使是在混混的鄙视链里,他都是最被人看不起的一个,因为哪怕是在监狱,也没人愿意和皮条客玩耍。
他爱上了那个看起来不像妓女的新妓女Stella,决定好好工作。
体力活远比想象的难太多,他根本做不好。
后来,他改行行窃,但在躲避警察追捕的途中,命丧车祸现场。
影片开头,混混们围坐在一起讨论葬礼,Accattone说,在他自己的葬礼上,谁哭谁付账。
影片结尾,工作不顺的Accattone在心灰意冷时梦到自己死了。
他的朋友邀请他去参加Accattone的葬礼,他很不解,自己不就是Accattone吗?
导演告诉我们,那个潦草度日的闲散青年Accattone已经死了,留下来的是回归本名的Vittorio,可就在这向一个“有用的人”转变的过程中,他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阵痛。
他无法一边爱Stella一边又给她拉皮条,也无法去做拉皮条之外的其他工作。
他一向自圆其说的生活信仰此时分崩离析了,他将何以自处?
上世纪四十年代,新现实主义揭开了战后意大利经济复兴的虚伪表象,《乞丐》则以诗意地延续了这一主旨,影片关注最底层人群,启用没有任何表演经验的男主角,采用实景拍摄,更像是生活的纪实,而非刻意串联的故事。
繁华的罗马城边缘,生活着以Accattone为代表的边缘人群,他们过着不体面的生活,游走在灰色地带。
他们似乎永远都没有过上富足生活的可能,而他们的盲目和空虚,又恰是我们每个人自知或不自知的常态。
但帕索里尼寓言化的影像却又让这部聚焦社会“蝼蚁”的影片具有了更为崇高的宗教意味。
导演并非试图用宗教展现人物的救赎或者净化,却赋予电影一种震慑人心的神圣感——哪怕观众对宗教一无所知,也能从巴赫的《马太受难曲》配乐里体会到受难的悲怆。
Accattone不是面目模糊的、令人憎恶的“社会渣滓”,而是既天真又邪恶,既诗意又野蛮,带有动物美的,又有强烈悲剧感的个体。
Accattone死时,睁着双眼,光打在他的下半边脸上;两个被捕的同伴戴着手铐,一位跪在他的尸体前,一位在胸前画出十字,影片到此,戛然而止。但Accattone微驼的背和淡淡的表情会长久地萦绕在观众心中。
文|三九
编辑|浪浪
排版|透纳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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