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快要到 2021 年 3 月底了。正是美国大学发出录取通知书的旺季。朋友圈的分享,无论是来自家长,还是各家留学申请机构,都是收到不同大学 offer 的消息。
有家长用 “悲喜交加” 来形容自己的心情。非常理解,我也是过来人。那年录取季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孩子就要远离家门,开始自己的求学和成长。虽然,我们住在美国,最多和孩子也就隔着三个小时的时差而已。
我的这封公开信,是写给以下人群的:
1.  今年秋天入学的留美学生和父母
2.  今年秋天申请的准留美学生和父母
3.  去年/今年改变留美计划的学生和父母
在过去的一年多以来,关于美国留学和留美学生有着太多这样那样的讨论和问题。我也常常和喜拉雅的客户、合作伙伴、教练团队一起讨论和分享自己的看法。
这封信只代表我个人的看法。
首先,到美国留学的意义是什么?
大部分学生和父母可能会说:因为美国的教育环境不错。
有一部分人会说:拿张美国大学的文凭,找工作起点高些。
我听到有朋友戏称:出国留学,是因为国内高考太难,考不上 985.
也许只有很少的人会说:想要在年轻的时候,经历一段时间,换个角度看世界

我到上海读大学的时候,只有 15 岁。从来没有来过上海,听不懂上海话,也没有任何亲人在这座城市。和大多数外地大学生一样,我思乡得厉害,反感上海话、上海人、上海的自来水、上海的文化。我想,我毕业一定会离开上海。(参看:
上海往事

未曾想,毕业后我留在了上海,一呆就是十年。离开上海出国留学时我已将近 30 岁。我说着一口流利的上海话,在这个城市结交了很多好同事、好朋友,还遇上了我的妻子,我们结婚生子买房创业,所有美好青春记忆都在上海。
一晃我在美国从留学到现在,也快 20 年了。我一直觉得大学/留学的意义,并不在于一张文凭,或者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的薪水高低,而在于你有没有在新的环境里获得新的思路和感悟,以及在不同文化下的人际和语言能力的提高

其次,是不是非得出国留学?
简单一句话:完全不必。
我遇到太多已经留美的学生和他们的家长,当我询问他们当时为何选择出国留学?回答是 “大家都出国啊”。
还有很多准留学生和家长,把出国留学的每个环节都研究得透透的,但也给不出发自内心令人信服的一个 “为何要出国留学” 的理由。

前面说过,我的大学本科是在上海读的。到今天,我都非常自豪我的母校 - 上海交大 - 的教育实力,和对我的影响。在我读大学的时候,身边的同学和校友出国的也很多。但是我没什么兴趣。我觉得自己太年轻,更愿意先进入国内的职场摔打几年,再说。
在外企 IBM 工作了几年之后,我慢慢地想出国留学提升自己。但是我不确定,我应该出国去读计算机的博士学位呢?还是去读商学院的 MBA 学位?好像两个我都有点兴趣。

作为一个坚持独立思考的人,我做了一个 A/B 测试:我向美国的前十所计算机学科顶尖的大学写电子邮件要了申请表和学校介绍。同时,我也向美国前十名的商学院要了申请表和学校介绍。那时候学校很少使用网络申请,都是厚厚的一个信封寄过来。我就把这两堆二十封厚厚的信封整齐地摞在桌上,我一本一本来慢慢地读,自己来体会。
我最终决定选择攻读 MBA。前后我申请了两次,最终进入了伯克利商学院。从我认真思考留学到最终登上赴美留学的飞机,这之间的跨度是五年。这五年,我并没有闲着,我认真地工作,买了房,结了婚,孩子出生了。留学只是我生活计划中的一件事,但并不是我的唯一目的和全部生活。我相信如果我没有出国留学,现在的我也会活得一样精彩。

您那是老黄历啦。2021 年的国际形势比您那时候要复杂多了!
对于这种评论,我常常有个很简短的回答:是吗?国际形势什么时候不复杂啊!
几年前我专门写了一篇文章,记录从 1979 年中国改革开放到 21 世纪的中国留学生历史,参看:极简当代中国赴美留学史

如果以十年为跨度,从 1930 年代 到 2020 年代,这个世界有以下大事:
  • 1930 年代:第二次世界大战和抗日战争
  • 1940 年代:二战结束和冷战的开始
  • 1950 年代:美国麦卡锡时代、抗美援朝
  • 1960 年代:美国越战、中国文化大革命
  • 1970 年代:中美建交、苏联入侵阿富汗
  • 1980 年代:苏联解体, 两德统一,东欧转型
  • 1990 年代:互联网兴起和亚洲金融危机
  • 2000 年代:互联网泡沫、911 和金融次贷
  • 2010 年代:欧洲恐袭、中东 ISIS 崛起
  • 2020 年代:全球疫情、断航、股市熔断
在过去的 100 年间,留学美国的国际学生,从来没有间断过。留美的中国学生里面,不仅有最终回到中国的两弹一星元勋钱学森、邓稼先,也有一直居住在美国的诺贝尔物理奖得主李政道、吴健雄。现在活跃在中国的一线科技、创业、教育科研机构领军人物里,绝大多数也都有留学背景。

我想说明的是:留不留学,和短期国际形势无关,和个人长期发展有关。35 岁以前要看过世界,35 岁以后才有定力、智慧和人脉,无论在世界何地,发展自己精彩的人生。井底之蛙,是永远跳不出那个狭窄的天空的。
最后,我常常收到有人的询问 -  “我在某某公众号上看到说。。。” “某某大 V 专家说。。。” - 然后问我 “元芳,你怎么看?”
我通常会很礼貌地看看,然后问对方:除了这篇文章或者这个大 V,你还有其他渠道来了解和判断此事吗?尤其是,如果说的是美国的事情,你有没有读一读美国本地的英文原版新闻或者深度报道?有没有和住在美国的朋友直接访谈过,听听他们怎么分析?
社交媒体发展到 2021 年,Disinformation (造谣)和  Misinformation(传谣)早就产业化、军事化、高科技化。如果对任何消息不经过多重渠道的甄别,不读英语原版,也不独立思考的话,套句网络俗语,那就是心甘情愿让人当韭菜割,交了智商税。
希望已经出国、将要出国、正在思考是否要出国留学的孩子们,坚持独立思考,千万别只从微信上看世界,只在 INS、推特、微博、Clubhouse、抖音任何单一渠道了解信息,只和国际学生来往。
你们前面的路还很长,你们就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要有耐心和恒心,渐渐上升。
臧木铭给留学生写过的公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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