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我们在抖音平台放了一段莎士比亚《一报还一报》的片段。本是莎士比亚一部非“著名”作品,却很快突破了30万的浏览量。
这当然还是因为某流量明星及其团队以“选秀”“拍摄MV”为名,诱骗年轻女性的事件,让人们再一次意识到,权力压迫下的不平等性关系依旧广泛存在,而作为受害者的女性自我言说之难,也依旧不减当年。剧中的一些台词读来依旧警醒——
在莎士比亚的《一报还一报》中,讲述了公爵眼看自己治下的维也纳日益纲纪松弛,决意退隐,把权力交给以正义严明著称的安杰洛。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安杰洛一上任就拿致使少女未婚先孕的克劳迪奥开刀,准备以私通罪处死他。为了救出弟弟,已经皈依的修女伊莎贝尔找到安杰洛求情,未曾想安杰洛提出以她的身体换取弟弟的性命。伊莎贝尔不从,并扬言要向世人揭露安杰洛的真实面目。安杰洛恼羞成怒,猖狂地叫嚣:“随便你怎么说,我的假话也比你的真话分量重。”
面对强权时无助的愤怒,让伊莎贝尔转而向观众求助:“我该向谁控诉呢?我把这些讲出来,谁会相信我呢?”
走投无路的伊莎贝尔“幸运”地遇到了公爵,并听从了公爵计谋(这里的伊莎贝尔也在某种程度上成了人们会讨伐的“不完美受害者”)。在安杰洛自以为得逞之后,也有一瞬间害怕罪行暴露,但转眼又变得有恃无恐:“理智会阻止她的,因为权力为我撑腰护航。没有什么诽谤能伤我毫分,反会让诽谤者自取其辱。”瞧瞧这熟悉的口吻,不是那一份份傲慢至极的通告与声明背后,未曾言明但又呼之欲出的言语么。哪里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根本就是顶流权势下的性胁迫。
在父权社会里,女性出卖身体向上位者换取资源,恰恰是因为社会对女性的整体剥削,导致女性的‘性’可以作为一种交换的商品,所以一旦在地位不平等的男女间发生与性有关的事件,不管是强迫还是霸凌,都会被人理所当然的认为是‘你情我愿的性交易’。上位者利用地位进行性剥削的事实,转换为下位者想要依靠性进行获利的羞辱。(via 微信公号“蝉创意”)
不追究欺压霸凌者的法律责任,反而要用道德放大镜去审视受害者的过往言行,拉偏架的案情通报和媒体报导则再一次印证了有钱有权依旧可以为所欲为——还是《一报还一报》里说的,“人世间红尘变迁,大抵逃不出这些难解之谜。日光之下并无新事,却日日见诸报端。”围绕在都美竹身边的披着流量明星光环的猎艳者,逐利而来两头骗的诈骗者,主动请缨作为代笔的操纵者,四面陷阱,每一个都足够给她致命一击。这种“全员恶人”的,反而让我意识到本没有注意到的《一报还一报》的人物设定,其实也是几无差别的,所有的男性角色几乎都对女性角色进行盘剥——
伊莎贝尔弟弟在听说姐姐的贞操可以替自己免罪之后表示“比起对死亡的恐惧,都算是天堂般的享受”,潜台词无非是:姐姐,你失去的只是贞操和尊严,我失去的可是生命啊!
摄政安杰洛面对前来求情的伊莎贝尔,开出了性贿赂的价码,潜台词无非是:我没有强迫你,用自己的身体换弟弟的性命,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公爵,救伊莎贝尔于水火之后反过来又向伊莎贝尔求婚,潜台词无非是:世间给忠贞如你的奖赏,就是做我(有权有势之人)的妻子。
那个年代的圆满结局也不过如此了,主持“公道”的并非正义和法律,而依然是滥用的强权;欲望换上了更为体面的外衣,本质上依旧是虚伪而丑陋的交换筹码。而在吴某凡事件未结束之前,我们还想期待一下400年后的今时今日会有些许进步。毕竟很不幸,我们又一次被现实教训,反过来明白了书中的“全员恶人”;而不是如文艺作品所应起到的作用那样,警示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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