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人对音乐和舞蹈的热爱,恐怕早已成为爱尔兰民族闻名于世的文化标签。
爱尔兰猫猫(bushi
虽然由于外族入侵等政治动荡导致历史文献大量被毁,关于历史上的爱尔兰舞蹈的记录少有存留,但英国作家John Dunton在17世纪游访爱尔兰时,就曾被这里的舞蹈传统深深感染:
“在礼拜日和节日期间,所有人都会和吹笛手一起在村里的绿地上跳舞。年轻人们不知疲倦,一直跳到放牧的牛群归家。没有什么场合是不跳舞的。”
根据史料记载,15世纪流行的传统爱尔兰舞蹈,包括“Fada”(面对面两列进行舞蹈),“Irish Hey”(围成一圈的舞蹈),吉格舞“Jigs”(集体舞),“Trenchmores”(形式自由的乡村舞蹈)等。爱尔兰舞蹈节奏热烈轻快,还有一些特有的固定步法,部分舞蹈的形式/队形与英国的民间舞蹈非常相似,毕竟两国本身由于地理和历史的原因,有着方方面面的文化交互。
自12世纪英国(诺曼人)入侵后,爱尔兰(凯尔特人)被英国占领统治了近800年,虽然从14世纪初开始,英国在爱尔兰的殖民进程进入了缓慢的衰退期,在爱尔兰的英国人越来越多地融入了当地的文化与生活,甚至逼得英国政府不得不出台法案,试图扭转英国人被爱尔兰人同化的进程(《基尔肯尼法案》 Statutes of Kilkenny,1366);然而,17世纪末的英国内战和宗教革命后,英国政府决心通过压制旧教信仰(天主教)与传统文化,来使爱尔兰更加“英国化”,并以一部刑法典(Penal Law,1695)废除了爱尔兰天主教民们的诸多权利。
这段对爱尔兰严厉的压制持续了一百多年,在这期间,很多宗教机构、学校以及文化活动都转到了台面之下,虽然没有直接对于舞蹈的禁令,但高压之下,传统的文化活动都带有一定的秘密性——很多从事音乐工作的爱尔兰天主教家庭被没收了乐器,父母们就用手打拍子、用脚来制造节奏,教他们的孩子跳舞。
不过,也是在这段时期里,舞蹈大师(Dance Master)这一职业出现了,开启了一个在爱尔兰延续至今的舞蹈传统。舞蹈大师是云游四方的舞者,他们在一个村庄大约停留一个半月,并由当地的家庭提供得体食宿,他们的工作是在村庄里一切可能的地方教村民们跳舞。由于上课的场地通常比较局促,所以舞蹈大师们常常会站在桌子上、甚至是桶顶上进行示范,因而也诞生了现代观众熟悉的、双臂静置在身体两侧的“爱尔兰式”的舞蹈方式(随着日后专业舞蹈学校的出现,手臂的动作会变得更加多样化)。
舞蹈大师(右)也需要掌握乐器
19世纪末,刑法典被废除,瞬间激发了爱尔兰民族主义和文化艺术的大复兴,对语言、文学、历史和民俗的研究学习,以及各种各样的宴会与竞赛全面复苏。一个叫盖尔联盟(1893)的组织成立,目标是在英国对爱尔兰进行了几个世纪的压制后,重新建立一个独立的爱尔兰国家,恢复爱尔兰文化,而所有英语语言、文学、服饰、音乐和舞蹈的都将被清除。讽刺的是,这种矫枉过正的出发点,也让很多由英国人带来、受到爱尔兰人改进并喜爱的舞蹈形式被认为不够“爱尔兰化”,继而遭到禁止。
盖尔联盟1913年的一幅“站队”宣传海报
如果说民族主义对于舞蹈的促进与反促进作用是间接的,那么在爱尔兰这片土地上另一个对舞蹈艺术的主要钳制,便是宗教对于舞蹈的打压。
20世纪初,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爱尔兰赢得了民族独立,旷日持久的战争给这个新的国家留下了巨大的经济和社会问题,基础设施百废待兴。但是,作为当时爱尔兰最有势力的组织,天主教会的工作重点却有点出乎意料——
战火后的爱尔兰科克市(1920)
随着民族独立,很多在美国的爱尔兰移民也回到故土,带回来了爵士乐和摇摆舞,还有汽车等新世界产物。这让原本就热爱舞蹈的民族陷入新的狂热,年轻人如今可以开着汽车从郊外、乡村来到城内的爵士舞厅,通宵在舞会上狂欢。这股爵士潮流让教会大为光火,他们把这种堕落腐败的活动跟国家增长的犯罪率关联在一起,认为舞会违背了教义、助长诱惑、成为犯罪的场所、是对国家道德状况的严重威胁。
其实,爱尔兰本土的天主教会对舞蹈一直保持着审慎的态度:一方面,教条里接受舞蹈作为一种崇拜天主的仪式,另一方面却又认为舞蹈刺激着人们的情绪,不可避免地导致了堕落和伤风败俗。神职人员原则上并不反对跳舞,只要舞蹈是爱尔兰本土的(神职人员们谴责19世纪初传入的芭蕾是让女性半裸,华尔兹更是对情欲的公开展示),但这一原则的前提也仅限于必要且适度的舞蹈。
爵士舞厅宣传海报
在教会强硬的态度之下,1935年,一部《公共舞厅法案》(Public Dance Halls Act)出台了。这项法案非常严厉,严重挤压了舞厅的营业时间、提高营业税赋,并准许教区神职人员对舞厅进行监督,警察也有查抄无证舞会的权力。所以实际上如果没有教会、警察、法院的三层批准,任何人是不允许举办任何舞会的。
公共舞厅法案》
与这一法案同一时间发生的,还有盖尔联盟在1934年发起的反爵士乐运动,他们的主张与教会的情绪非常吻合,皆是决心要粉碎这种非民族化的外来产品。
在《法案》与反爵士乐运动的冲击下,爱尔兰民间的一种生活方式被突然终结了。原本跨越地域去其他地方参加(传统与非传统的)舞会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很多家庭舞会与乡村舞会也是农闲时村民们自主组织的活动,本质上是一种易物的互助协会,现在却都因法案要求的“持照跳舞”而终结。
既然被关上了一扇门,那必然得凿开一扇窗。一方面,凯尔特人传统的凯利舞(céilidh)再次以一种被国家认可的主导姿态进入公共视野,并因1951年爱尔兰音乐家协会的成立而促成了爱尔兰传统音乐和舞蹈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复兴;另一方面,《公共舞厅法案》跟很多爱尔兰的法令一样,在执行过程中日渐松懈,经过数次修订后也已宽松很多,虽然至今这一法案依然生效,但整体而言已经不再对爱尔兰人的音乐与舞蹈生活构成威胁。
想想如今世界各地人们对爱尔兰舞蹈的喜爱,以及爱尔兰人执着地将舞蹈作为语言底本与不同文化的沟通,是不是有些难以想象这个舞蹈热情刻在DNA里的民族也曾被限制起舞?
爱尔兰舞蹈大成之作《大河之舞25周年纪念演出》近期排期
7月25日 成都峨影1958电影城
12月10日 武汉中南剧场
“新现场”高清放映系列,由北京奥哲维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打造,致力于通过放映的形式向观众呈现当今世界舞台上最优秀的作品。通过与包括英国国家剧院现场、特拉法加发行公司、环球映画、影院现场、环球影业、百老汇高清、法国百代现场、西班牙数字影像在内的多个品牌合作,“新现场”高清放映系列目前发行推广来自英国国家剧院、皇家莎士比亚剧团、皇家歌剧院、莎士比亚环球剧院、莫斯科大剧院、法兰西喜剧院等多个机构的世界顶级戏剧、歌剧、舞蹈、展览影像。截至2021年6月,“新现场”放映剧目已达168部,覆盖北京、上海、广州、台北、香港等45地,放映超过7000场,观影人次超过60万人。放映由阿里大麦旗下的现场演出品牌Mailive联合运营推广,获得英国文化教育协会大力支持,并共同倡导艺术包容、多元与无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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