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衲曰”
1972年5月10日,贺衷寒去世
图为贺衷寒
原载:《世纪》2016年第5、6期
作者:贺一平
我父亲贺衷寒原名衷汉,字君山,是湖南省岳阳县鹿角镇牛皋村贺耕九人,生于1900年1月5日,1972年5月10日去世。
湖南岳阳君山岛是父亲别号“君山”的由来。父亲少年时曾来到君山岛,知道秦始皇也曾到过君山,他是统一天下的一代帝王,当时军阀割据,父亲希望祖国早日统一,所以把自己的别号取名“君山”
喜欢钓鱼、写字、阅读、下象棋
父亲喜欢钓鱼,在闲暇的时候就会花上一天的时间垂钓,通常清晨就出发,我放假的时候也会陪他一起去。我们乘汽车去各个地方钓鱼,通常会去台北市近郊的淡水河出海口,七堵山中的湖边,内湖,或者家附近的河边。有的时候可以满载而归,有的时候收获很少,我记得七堵山中有一个养殖湖,里面鱼很多,尤其鲫鱼多不胜数。先父的鱼竿有两个钩子,一勾就可以钓到两条鱼上来,然后父亲就想何不多增加几个钩子在鱼竿上,钓更多的鱼上来,所以他就自己设计,让鱼竿挂了五个钩子,但是这样浮标承不起重就会沉到水里,于是父亲用乒乓球代替浮标,果然可行,一勾就可以钓到三四条鱼上来,收获量大增,我那时就觉得父亲是一个喜欢发明、研究、改进,不墨守成规的人。
他平日生活都很忙碌,偶尔有闲暇的时候又要会客。由于我父亲字写得特别好,常常有朋友向我父亲求字。我父亲就会欣然答应,写好后免费送给朋友。在我记忆中只有一次收了钱,大概是在1960年代,当时“驻越南大使”陈大庆对我父亲说有一位华侨想求字,父亲让陈大庆转交给那位华侨,不料华侨却让他带给我父亲五千美金作为答谢。由于陈大庆不再回越南,距离又太远的缘故,父亲就收下了这笔钱,仅此一次,其他朋友的求字,我从没看他收过一分钱。记得是1952年,他在“交通部长”任内,父亲曾经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写了“礼运大同篇”,是以魏碑体书写的,后来就作为我二哥和我写大字的字帖,至今我都一直保留着。
父亲除了写字外,还经常阅读报纸、书籍,自学英语。在我印象中,他每天至少念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的英语报纸。他可以读俄语、日语、德语、英语四种外国语言,中文底子更是深厚。据父亲告诉我,他刚开始学习俄文时,一天可以记住五百个俄文单词,三个礼拜后便可以读俄文报纸,我感叹他的记忆力真是惊人。他还喜欢静坐,锻炼身体,练习瑜伽术,直到七十岁时,还能够把双腿盘到颈上,形成圆形,叫做蛇盘蛋势,当然这是需要很长时间的练习才能做到的。可看出他的毅力非常人所能及。他的字体是学的魏碑,此外还会写双钩字。所谓双钩字是以草书的格式,但中间是空的,只钩在外面,一笔成一字。至今我只看到他一人会写此种字体。他还曾和我说过他小时候可以用脚握笔写字,乃怪才也!
父亲闲暇时喜欢下象棋,和我母亲下的时候,让她一个车还能胜过母亲。在父亲朋友里象棋下得最好的是萧赞育伯伯,但萧伯伯天天在研读棋谱,而我父亲从不读,所以棋艺比我父亲略高一筹。我大哥贺正平的棋艺很好,曾经是台湾航业界象棋比赛的冠军,所以萧伯伯要和我父亲挑战象棋时,我父亲就会说:“先和我儿子下,赢了我儿子再来和我下。”
最喜欢谈的就是中国为什么会改朝换代
家里有厨子、佣人和司机,这些都是国民党政府提供的,先父个人的生活还是十分俭朴的。请客摆宴,父亲会让厨子做得丰富点,除此之外,日常吃得都非常简单。父亲经常要出席婚礼给新人当证婚人,或者做治丧委员会主任委员。譬如,赵聚钰的伯父赵恒惖去世后,赵聚钰本来请蒋经国做治丧委员会的主任委员,但是蒋经国授意他应找他家乡的前辈贺衷寒主持。父亲很多时间都被占用了,所以自己个人的时间是少之又少。父亲给新人当证婚人时,常说的一句话是“婚姻是人生的大事,婚前人可以自由自在,婚后人的自由就只剩下一半了,不能再为所欲为”。他认为人的自由是有范围的,要顾及到别人的自由。他和朋友闲谈,或者学生到家中请教的时候,最喜欢谈的就是中国为什么会改朝换代,常常引用《资治通鉴》上的警示,他说中国朝代的更换大多是因为前朝宦官和外戚专权所致,这恰巧印证各朝代的灭亡,似乎成理。我想国民党在大陆失败的因素也不乏外戚专权这一项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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