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里亚斯·恩格尔(Andreas Engel)1915年6月24日生于德国城市贝布拉(Bebra),1936年从军之前在印刷厂当排字工。他在德国国防军第29摩托化步兵师下属第15摩托化步兵团服役,曾经参加过波兰和法国战役。斯大林格勒战役期间,他是第1营营部的一名参谋上士。

第29摩托化步兵师师徽,图案为木头鹰,该师的绰号也是“鹰师(Falke-Division)” ,1936年在埃尔福特(Erfurt)完成组建,次年成为摩托化部队。该师相继参加了波兰战役、法国战役和东线南部的战斗,1943年1月向苏军投降。随后,该部队在法国得到重建,成为第29装甲掷弹兵师,之后长期在意大利驻防。
1942年11月中旬,第15摩托化步兵团第1营驻扎在距离斯大林格勒市区60公里处的一道深谷里。前一阶段的激战结束之后,部队补齐了人员和装备缺额,士气高昂。据说,我们师下一步会被调往高加索方向,进攻阿斯特拉罕。大家从斯大林格勒市区弄来大量门窗,木头和建筑材料,安营扎寨准备过冬。
在斯大林格勒作战的第29摩托化步兵师步兵。
还没来得及消停多久,部队就又突然接到了开拔的命令——全体战斗单位立即出发,辎重后勤单位原地不动。前几天刚上任的新营长穆勒·冯·伯内克少校(Müller von Berneck)给我安排了任务,他让我明天负责驾驶一辆满载迫击炮弹和机枪子弹的卡车,跟在大部队后面行动,这时候已经能听见隆隆的炮声从东边传来。
第二天中午,我带着米歇尔斯中士(Michels)开着卡车出发了,一从沟里开出来,我就看见了师里第29炮兵连的阵地,他们正冲着我们要去的方向狂轰滥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开过炮兵阵地之后,就没有再看到其他的德国兵,必须要时刻小心了。
没过多一会儿,出现了两架低空飞行的战斗机,机翼上画着铁十字,是德国飞机,然后,它们居然冲着我们开火扫射!我下意识地从车上滚下来,但左边大腿还是被击中了,米歇尔斯也趴在公路上,脚后跟受伤。前面是个大下坡,无人驾驶的卡车顺坡出溜下去,好在只溜了一百来米就停住了,车上的弹药没事儿。
在前面出现了乱糟糟的一大片穿着棕褐色大衣的人影,一开始我们认为那是苏军,肯定要完蛋了,万幸,那是一帮罗马尼亚溃兵。他们给我们包扎了伤口,还把卡车也开了回来。经过检查,发现卡车的轮胎和水箱被打漏了,但还能开。罗马尼亚人把我们扶上车,我们掉头慢慢往回开,每开50米就停下看看,就这么找到了我们的辎重队。
二战时期罗马尼亚军队制服和苏军制服颜色差不多,样式也比较接近。
辎重卡车队长魏茨勒(Wetzlar)开车把我送进了最近的一个急救站,一共呆了两个小时,急救站就疏散了,救护车拉着伤员向卡拉奇(Kalatch)转移,半路上又听到了苏军占领卡拉奇,向西的道路已被截断的消息。于是救护车又掉头前往集团军伤病员转运中心,直到半夜才折腾到那里。刚在草垫子上躺平,我就听见了远处传来机枪开火的声音,太可怕了!还能动的伤员一下子全都作鸟兽散,像我这样的想跑也跑不成。转运中心这里有个上士带着他的排执行警戒任务,他用枪指着路过的车辆,强迫那些司机把伤员运走,多亏了他,我才捡回一条命。
我又被送到了第100猎兵师(100 Jäger Division )的急救站,在那里的一个寒冷的小棚屋里一直躺到圣诞节。由于治疗不及时,伤口已经恶化,还引发了蜂窝组织炎。每天的食物只有一小片面包,走运的话还能有点马肉汤,江河日下,心态也已经崩了。
德军投降之后,苏联人在德军阵地上发现了大量马蹄,几乎所有的驮畜都被德军吃光了。
圣诞节过后,我艰难地从棚屋爬到大路上,看看有没有自己部队的车辆经过,好把我从这个鬼地方带出去,就算是死,也得和战友们在一起!终于来了一辆车,我躺在路中间,逼停了它——这是一辆防空部队的通讯车,通讯班长把我送到了机场,一到机场,发现又是人山人海,还能有希望吗?第二天,一架飞机降落,机组成员端着枪,阻止人群涌上飞机。作为一名已经无法行走的伤员,我幸运地被送上飞机,运了出去。
两名飞行员正在和伤员一起抽烟。
没过多一会儿,飞机降落在一条军用跑道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苏军的高射炮和战斗机都被甩在身后,而混乱的斯大林格勒已经成为了一个遥远的噩梦。机组成员爬出飞机,医生们把我们从满机舱的破纸袋中“挖掘”出来,送到附近的兵营里。营房是用石头砌成的,一名军官进来,向我们强调要对包围圈里发生的事守口如瓶,这是元首的命令!这套说辞令我反感,不过只要能逃出来,就比什么都强,爱咋咋地吧。
暖暖和和,吃完就睡,这才是人过的日子!我这时候体重只剩下89磅,瘦得皮包骨头。再也不用苦等食物了,我狼吞虎咽地吃了太多的鸡肉和米饭,撑得半死,吐了一地。一位医生闻讯赶来,大声训斥了当班的医务兵,说他不遵守医嘱,放任我们胡吃海塞。
几小时之后,我们又被转送到空军的一所医院,对于苦逼的步兵来讲,这地方实在是太奢侈了,就好像天堂一样!灭过跳蚤之后,往雪白的病床上一躺,每天吃得越来越好。我本应在这里住上几个月,但不久之后,苏军又把战线往前推,医院需要转移到斯大林诺,医生认为我的伤情不适合转运,这让我非常不爽,我想在安全的地方为自己争取到一席之地。两天之后,一位熟悉的护士把我送上了一列伤员专列,车厢是经过改装的闷罐车厢,里面装上了木板床,中间安装了一个暖炉,煤炭散落在四周,需要自己动手往里面铲。这个暖炉的热量实在有限,木板床上冷得呆不住人,所以大家都围在炉子周围,浑身沾满煤灰,但谁都不在乎。不知道过了多久,列车终于抵达了基辅。有些人在半路就被抬了下去,就这么在人世间走完一遭。
二战时期,条件比较好的德国军医院甚至还装备了电视机,这在当时算得上非常高级的娱乐项目了,图中的伤员们正在通过电视机观看球赛转播。
恩格尔上士在基辅的第505野战医院安顿下来,没过多久又被送到西里西亚克尔科诺谢山区(Riesengebirge)的教师疗养院,在修女们的悉心照料下逐渐恢复了健康。1943年6月,恩格尔向卡塞尔的伤员康复连报到,几周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老部队。第15摩托化步兵团已经完成重建,成为了一个掷弹兵团,此时正在意大利南部驻防。1944年12月,恩格尔又再度负伤,被送到科蒂纳丹佩佐(Cortina d’Ampezzo)的医院治疗。战后,恩格尔一直为卡塞尔市政局工作,2002年7月30日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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