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自“衲曰”
1942年5月5日,惠通桥被炸毁,滇缅公路被切断
图为当年的惠通桥,一辆卡车正在通过
原载:2015年3月31日《国际先驱导报》
作者:郝吾辈
1942年5月5日早上,怒江峡谷西岸的滇缅公路上挤满了逃难的人群,车辆和人潮都涌向怒江上唯一的通道——惠通桥。一周前,日军突袭缅甸腊戍,切断中国远征军后路,并一路追击进入云南。谁也想不到,巨大的危险正在逼近——尾随而来的日军先头部队已乔装混入难民中,准备乱中夺桥,打开中国大后方的后门。
惠通桥上一片混乱,争先恐后逃命的人群与车辆各不相让,已超负荷的钢索吊桥剧烈晃动。守桥的中国士兵鸣枪警告,日军却误以为行踪暴露,立即发起攻击。千钧一发之际,守军引爆了预埋的炸药,大桥轰然坍塌,桥上车辆、百姓也坠入怒江波涛中……
这是中国抗战最危险的时刻之一。如果惠通桥失守,日军跨过怒江天险,长驱直入十天左右可以打到昆明,然后重庆。但在那个决定性的瞬间,历史的天平偏向了正义的一方,惠通桥改变了中国抗战的命运。
七十多年后,当年车水马龙的惠通桥已成重点文物,“骨架”仍在,不再通行车辆。1974年,下游400米处,滇西最大的钢筋混凝土拱桥——“红旗桥”建成后,惠通桥退出了历史舞台,拆除桥面木板,保留桥塔和钢索结构。如今,这两座比肩而立,不同时代的桥梁都已没落,昔日辉煌已成过往,唯有桥下怒江奔流依旧。桥头的老滇缅公路同样的寂寥,蜿蜒的道路在阳光下泛着光,路边的野草野花迎风而立。
比起附近触目惊心的松山战场遗址,惠通桥周边一切都显得过于普通,没有什么让人激动的东西。要不是桥头立着“云南省文物保护单位”石碑,很难引起人的注意,那段惊心动魄的历史更是长期被人遗忘。
上世纪90年代,因在社团的云南分舵供职,我多次往来怒江峡谷,从上游到下游,走过无数的桥,必定曾经过惠通桥一带,但现在想来却毫无印象。也许是在大江大河奔流,高山峡谷纵横的滇西地区,桥既那么重要,又那么普通,旅途不是翻山,就是过桥,一个废弃的桥很难引起人的注意。
60年代在腾冲当兵的岳父对惠通桥也只有模糊的印象——尽管当时与抗战时期一样,从保山到腾冲必经惠通桥。虽然每年往返无数次,他的印象也仅停留在桥很窄,仅容一辆解放牌卡车经过,人需要下车步行过桥。
这就是战争的魔力,能让一个默默无闻的地方,突然成为举世瞩目的中心,然后又如同划过天空的刹那火焰归于沉寂。
也许正如茨威格在《人类的群星闪耀时》中所说,历史的关键时刻,往往在平凡的积累中发生,“那些平时慢慢悠悠顺序发生和并列发生的事,都压缩在这样一个决定一切的短暂时刻表现出来。这一时刻对世世代代作出不可改变的决定,它决定着一个人的生死、一个民族的存亡甚至整个人类的命运”。
1942年5月5日那一天惠通桥的刹那光芒是如此耀眼,又如此短暂,导致惠通桥之战成了众说纷纭的“罗生门”。究竟是谁下令炸毁的大桥?是守桥官兵随机应变还是慌乱中歪打正着?这些历史的细节无论是历史资料和当事人都描述不一。
有的资料称是负责中国远征军后勤运输的国民政府交通部长俞飞鹏下达了炸毁大桥的命令,有的说是中国远征军工兵总指挥马崇六,还有人认为当时全线溃败,没人下命令,是守桥官兵危机时刻的越权行动。对于具体炸桥的人员,不少文艺作品认为是守桥的“宪兵队长张祖武”,并称其“身量短小,善使枪,勇猛机智。”,但也有人认为这纯属民间讹传,这位有时是广西人,有时是湖南人,一会儿是“上校工兵营长”,一会儿是“少校宪兵队长”的英雄事迹难以查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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