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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猪小浅(ID:zhuxiaoqian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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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文静刚和杜延明在一起时,像只孤独的小野兽,四处龇着牙。而杜延明这个人,性格是温温的江水,总是好脾气地包容着她。她生在那样一个家庭,亲眼见证了父母二十年感情的楼起楼塌。
有关父母的故事,尚文静是从别人还有父母那共同拼凑出来的。只因为骑着自行车,在街上擦肩而过,爸爸就对妈妈着了迷。外婆从一开始就不看好爸爸的,觉得他是个靠不住的男孩。可妈妈恋爱脑晚期,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并且未婚先孕。九十年代的西安,还不是现在网红的模样,朴朴民风都锁在老旧的城墙里。女孩是个原因,但更多的是对妈妈的瞧不起,话里话外,透着妈妈是个倒贴货。
她盘算着,与其在老家看婆家脸色生活,倒不如跟着男人去广州闯闯。于是等尚文静能走能跑了,妈妈毅然带着她,去了广州,开了一家小小的理发店。那时的爸爸可真懒啊。工作丢了,就在家里躺平。反正妈妈理发能赚钱回来,每天游手好闲得理所当然。尚文静回想起童年,嘴角会不由得翘起来。虽然贫穷,却镀满灿然的阳光色。每天理发店打烊,爸爸就骑着摩托,一前一后,载着尚文静和妈妈去兜风。珠江边的公园,一家三口的欢乐,都融进灯火阑珊的夜色里。
尚文静快读初中了,多少猜出端倪。后来,她偷偷看了爸爸的手机。很老的诺基亚,一条一条肉麻的短信,让尚文静看得心痛又心慌。她只知道爸爸越来越有钱了,租了一整栋楼给妈妈开了新的理发店。为了高考嘛。户口不在广州,学的教材不一样,怕日后影响成绩。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这一切是爸爸某种说不清的阴谋。面对着钱越赚越多的爸爸,和气焰越来越嚣张的小三,孤立无援的妈妈,失去了反抗的勇气。爸爸整夜整夜地不回来,小三直接打电话过来,挑衅地说,我可以等哦,就算他不离婚也行。反正我爱他,没名分我也不在乎。在妈妈眼里,离婚是人生中最不可以出现的选项。她宁愿远远躲回西安,做一只眼不见心不烦的驼鸟。可事实上,一些伤害的种子,因为她的退缩正在悄悄地播撒。当爸爸找小三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尚文静怎么可能不受影响?姑姑们暑假带着孩子去广州玩,小三俨然以小婶子自居,表面功夫做得十足。明知道尚文静就在屋里,偏扯高了调门问,你觉得新婶子好不好呀?又给你买衣服,又带你出去玩,比你现在这个婶子强多了。
可惜,她太年轻了。哪是小三的对手。小三一直温柔地引她骂人,然后全部截图,发给爸爸。爸爸打电话回来,把妈妈骂了一顿,责问她怎么把孩子教得这么没有教养。如果是现在,尚文静一定会反问爸爸,出轨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教养吗?
那两年,妈妈带着尚文静从奶奶家搬出去了,租了一间很小的房子。学历不够的问题,渐渐显露出来了。妈妈只能找那种底薪很低的销售,时不时就要出差。于是尚文静的日子更难熬了,吃上一顿热饭都成了奢侈。曾经吃了一个星期的酱香饼和泡面,现在想起那个味道都想吐。高一前的暑假,爸爸忽然良心发现,主动接尚文静去广州玩。尚文静去了广州才知道,爸爸的这一点良心里,还存了别的理由。而尚文静只住了一个星期就想回去了,因为她发现了一个秘密。这个家里,不只放着爸爸和小三的合影,挂着小三的衣服,橱柜上,还放着好几罐孕妇专用的奶粉,和特别酸的蜜饯。整整一个下午,尚文静都在床上躺着。心疼得像一滩碎泥,可是眼里没有一滴眼泪。
妈妈知道后,竟然是和爸爸谈好,为了尚文静的学习,等高中毕业后再离婚。只有尚文静自己知道,活在这样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只有越来越深的伤害。她的脾气越来越敏感古怪,前一秒阳光明媚,后一秒乌云密布。和朋友在一起,本来还蛮开心的,可因为一点小事就会崩溃到大哭。高中毕业那年,妈妈和爸爸总算离了婚。二十年的感情,爸爸给了二十万。尚文静觉得妈妈亏了,付出了全部的青春与爱,换来了冰冷冷的一串数字。可是爸爸却说她们母女贪得无厌。因为协议里,他还要供女儿读完大学。
妈妈用爸爸给的钱,又东拼西借了一些,买了一套二室一厅。尚文静的大学,就在西安读的。没有朋友,甚至没有欢笑。因为在她眼里,付出就是弱点。她就像一只惊恐的小猫,害怕露出娇弱幼嫩的肚皮。那样憎恨小三,却用小号加了小三的微信,悄悄关注了她的朋友圈。每天偷窥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温馨快乐,又憎恨着他们一家的快乐温馨。她相信爱让人颓靡,恨让人奋进。她拼命学习,想着手握优异的成绩,将来找份好工作……大学毕业,尚文静找了3个多月的工作,但凡像点样子的职位,她都铩羽而归。她一个近四年没有社交的人,迈进社会,就像迈进陌生的从林一样,无所适从。
有朋友在那边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和她专业也蛮符合的。她就去了,也是给自己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勇气。尚文静原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这样一路麻木地走下去。可是没想到,有个男孩带着一身的热情,闯进了她的世界。
2017年,《速8》上映,微博上做宣传的时候,尚文静留了言。她觉得自己要有个新的开始,她得在工作之外,多接触这个世界。杜延明也不是广州本地人,从小跟着打工的父母在这边生活,和尚文静有着相似的童年。那时候,尚文静刚考下车本,不敢上路。杜延明一有空,就会陪她练车。杜延明就会安慰她不要急躁,慢慢来。温柔的语气,总能让尚文静焦躁的心静下来。尚文静不想说,在杜延明身上,她看到了一点想象中的,有关父亲的样子。慢慢地,她和他开始讲心事。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人默默地听完了她痛苦的小半生。杜延明说,因为他是你爸,我不想骂人。但我想告诉你,你从小到大缺少的爱,我都会给你补回来。尚文静觉得,世间所有的情话,都不及这一句温暖明亮。
而杜延明也时常提醒她,她最该关注的人,是她的妈妈。一辈子不懂反抗,不懂挣扎的女人。以婚姻之名,蹉跎了最好的年华。爸爸就算事业倒了,婚姻破裂,尚文静只会解气,并不会真正的快乐。只有妈妈放下过去,从容生活,尚文静才会从心里觉得,自己不会是妈妈的翻版,才会有勇气去接纳属于自己的幸福。所以尽管广州到西安有1000多公里,只要一有假期,杜延明就会和尚文静一起回去看望妈妈。妈妈喜欢这个女婿,觉得他给了尚文静新生,也在一步步带她走出过往。
2018年,尚文静月经不调,查出严重多囊。医生说,很可能终身不孕。可杜延明却抱着她,坚定地说,不要怕,去市医院再查,不管是什么,花多少钱,多少时间,我都陪你治。尚文静靠在他怀里,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好得我都怕不真实。杜延明说,傻瓜,爱没有为什么,你觉得不真实,是你不自信。你已经很好了,长得好看,又努力,小时候受过那么多伤害,内心还保持着善良,多不容易啊。你值得所有人喜欢。那时她还在吃药,孩子就这么来了,像世间最珍贵的礼物。
尚文静听说小三也要来的时候,心里的伤再次被撕裂了一下。她在电话里对爸爸说,她要敢来,我就当场报复。以前的时候,她经常想着等个机会报复他们。现在既然他们自己送上门,那她的机会来了。他说,其实你知道吗?当你和妈妈能坦然大方,风轻云淡地面对他们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报复。不要怕,有我。婚礼那天,妈妈光鲜亮丽,从容淡定,仿佛是面对不相干的人。她也走出来了。从此,小三的好与不好,甚至生与死,都不再与她们有关。她和妈妈都不值得再为那个烂男人添一丝愁情,掉一滴眼泪。婚后四个月,尚文静顺利生下了宝宝。公婆一家全来了。妈妈也一直守在产房外等着她。有幸福的百合,有倔强的雏菊,有爱意漫天的满天星,也有温暖母爱的康乃馨。
后来的日子,杜延明力劝妈妈留在广州,和他们一起生活。而妈妈到了这边,在杜延明和尚文静的鼓励下,又重新找回了曾经的自己。妈妈做了美容师。毕竟有十几年的美容美发经验,业绩一路飙升。半年就升做主管,现在是店里的股东了。月薪加分红,收入高到不敢相信。2021年,疫情之后,杜延明和尚文静带着妈妈回西安探亲。其实人间最不值得留恋的,就是早已腐烂的爱情。而女人更不要以孩子之名,留在婚姻的泥潭里。因为一个亲眼见证婚姻毁灭的孩子,怎么还会有勇气相信爱情?只有把自己活成幸福自在的榜样,孩子才会有幸福的底气。他不止让她获得了新生,也帮妈妈告别了过去。他是一道光,让她重新相信了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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