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南都繁会图卷》展开了明代南京城盛极一时的繁荣图景,
也成为了城市发展的历程中
时刻推动和牵引着老城更新的璀璨旧梦。
在无数的关注与质疑中,
老城南片区的历史保护与再生实践已经走过巨变的二十年。
空间的重塑带来文化的再生,
老城南的故事还将在新的城市肌理中
继续生长…
本文经授权转自微信号 CAC建筑公社

@作者自绘
提起老城南:是因明太祖朱元璋定都南京而发源的南京文化之根;是在城市发展过程中引发公众热议、总理批示的争议不断的街区;是让南京人自豪不已、也牵挂不已的地方。
以往的学者将南京老城更新的脉络梳理为三个阶段:1978-1991年的起步探索阶段;1992-2000年的更新调整阶段;以及2001年至今的结构优化阶段。而老城南的建设也是自千禧年起逐步尝试摸索小尺度、渐近式的“针灸式”城市更新。没有人知道这更新的过程还将持续多久,也没有人可以预判城市更新最终所达到的最佳状态,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过去的二十年间,老城南的面貌与时代在同步的向前发展着,而因城市更新所生发的城市故事与文化重塑也已经被书写于南京城的历史与记忆之中。
在本篇文章中,CAC将深度走访这些由历史街区改造而成的“新城市空间”,挖掘生长于这些街区之中的文化力量,从空间重塑与文化复兴的角度去探讨南京老城南历史保护与城市更新的二十年实践经验。
在熙南里的“桐月春至”,老板娘正不急不慢地为我们煮着馄饨。屋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中飘起香喷喷的水汽—我们与南京的再次亲近,从热腾腾的馄饨开始。
万俊的小院藏在曾经的“南都繁会”之地—熙南里。历史上的熙南里是明清时期南京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有着延续千年的城市肌理与街区风貌,街区内的“甘熙宅第”更是国内现存规模最大、形制最完整的古民居建筑。
明代画家仇英所作《南都繁会图卷》(局部)中描绘的繁盛景象正位于今天评事街一带。如今熙南里许多建筑依旧保持着“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的明清建筑风貌。
对于熙南里街区的保护和规划可以说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城市更新实践。从2001年甘熙故居的抢救性修缮开始,更新模式经历了仿古建筑扩建、“镶牙式”改造、以及如今整体保护等几个争议不断的阶段。
无论是以怎样的更新方式,最终我们对于熙南里的期待都将是褪去时间的痕迹、在今天重现仇英所描绘的繁华与多元。基于这样的愿景,项目中对于街区历史记忆的留存与再生就显得尤为重要。京昆戏曲、评事街绒花、秦淮彩灯...这些扎根于街区、并且曾经激活和带动着周边发展的重要传统文化遗产在今天是否能够与当代生活相结合,改造后的街区之中是否能够聚集都市活力、重塑独具特色的在地文化,都成为了城市更新是否真正成功的关键因素。
2006年万俊从上海辞职回到南京开始收旧物的时候,正是“老城南事件”的高潮。快速的城市发展进程强烈触动着万俊对于城市记忆的“保护欲”。
那时候他常常天不亮就出门,从凌晨的朝天宫旧货市场到各大老房的拆迁现场,他近乎痴迷地寻找着那些携带着城市记忆、又每时每刻都可能消失的老物件。老门牌、搪瓷杯、老电话、老照片… 在万俊看来,这些看似平常的旧物却可以最精准的映射出特定时代的生活方式和文化特征,是城市记忆极为珍贵的载体。
@作者拍摄于熙南里“桐月春至”
十五年的时间里,万俊走遍了南京的角角落落,收集了近两万余件带有南京记忆的老物件。在他的设想中,这些老物件未来可以散落在城市之中,成为一个个小而有趣的“文化客厅”。它们不是博物馆也不是展示厅,而是充满着烟火气的生活空间。市民可以自由地进出这个“装着旧时光”的“文化客厅”,老物件也在这里拥有了属于这个时代的意义;新与旧、回忆与未来在同一个空间之中交织碰撞,续写着城市的全新记忆。
@作者拍摄于熙南里“桐月春至”
如今,熙南里的“桐月春至”就是万俊为“文化客厅”所做的一次尝试。形形色色的人驻足在这里,可能喝上一杯咖啡,吃上一碗馄炖,也可能就是在堆满老旧物件的小店里聊天磕瓜子;也偶尔会有人想要知道这些旧物背后的故事...城市的记忆就在这样稀松平常的状态下潜移默化的传递。而对于历史街区来说,这样的“文化客厅”也可以更广义的被理解成为延续场地文脉、促进文化再生的内容。无论是非遗技艺、民俗风情还是场所记忆,它们的存续与重塑都积淀着未来街区的精神内核
老门东片区的改造规划在十年间历经了了三次大起大伏:2001年的“改造规划”;2006年的“复兴规划”;2010年的“保护规划”。三种方式面貌不一,差异巨大,但都是历史与时代的产物,代表着社会力量、需求和认知相互交织的复杂关系
从九十年代开始,老门东的面貌就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城市建设的影响。直到2003年在外秦淮河的景观整治过程中《南都繁会图卷》的偶然发现,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惊叹于四百年前的盛世图景,对于历史街区中烟火气的留存也真正开始苏醒。随着“十运会”的召开,数以千计的改造工程开始动工,秦淮河边也将绵延八十余米的巨幅南都繁会石刻列入八景之中,这些背景都使得老门东的改造被重新的诠释和理解。
老门东自明代以来就是市井生活高浓度沉积的场所。除了代表性的名人古迹,还包含着无数市民生活的碎片,是南京人文的活化石。如果说2001年的规划方案是一次市场化的行为,那么2006年的“复兴规划”则带有更多学术性思维,以敏锐的视角将市井生活的空间系统真正作为改造的核心。规划以2005年老门东街区还存留着的一半左右的普通民宅为基础,对历史信息进行分析重组,再生了老城南特有的街巷网络和街坊建筑。尽量让此前在开发中流失的烟火气与“微空间”重新回归到街巷之中
如今,距离老门东正式开街已有八年之久,当我们走进以第三次“保护规划”方案而进一步更新的老门东街区:星巴克、先锋书店的入驻;芥子园、民俗博物馆的延续与大众生活方式有序共存着,展现着这个时代对于老门东的定义与需求
@老门东“红公馆”-名谷设计机构
既是餐厅也是民俗博物馆,设计引入传统建筑“藏经阁”的概念,将旧物围绕着衣、食、住、行铺陈,构建一个充满电影般叙事感的复古空间。
坐落于老门东剪子巷的这家民国红公馆是设计师潘冉的作品,而他的设计工作室也扎根于老门东的街巷中。潘冉与团队在老门东改造之初就参与了城市更新的设计过程,而最终可以真正成为老门东的一员、见证老门东的成长,也是一种特别的体验。
@老门东名谷设计机构工作室
名谷设计所在的巷子幽深而安静。越朝里走就越能够感受到主街的喧闹渐渐远离,街巷的尺度也更加内化和私密。推开工作室的小院门,就完全进入了由设计师所重塑的一方小小天地。砖墙之中叠加着极简而禅意的“玻璃盒子”,透过落地窗,设计师忙碌的身影和老树闪烁的光影相互重叠着,凹与凸古与新,内与外,明与暗,传统与现代交汇在这里。
@老门东名谷设计机构工作室
小院得名于“来”字:由远到近,由过去到现在,由传统到当代。如果将“来”字放置在老门东更新的语境下,则是“从历史中去,到市井中来”。改造的过程交织着复杂的目的与考量,也伴随着长久的摸索与尝试。而最终,当主街喧闹的人声与“来院”沉静的设计师平行共存,城市更新的过程回归对功能与对人文的关注,我们心中的那幅《南都繁会图卷》也将越来越清晰起来。
与老门东的更新模式不同,小西湖片区作为一个2015年启动的更为“年轻”的项目采用了逆向思维、自下而上的更新思路,将政府、企业、社会、居民、学者联合起来,共同研究规划思路,探索新的保护路径。
小西湖片区属于大油坊巷历史风貌区,在明代曾筑有名士徐霖的繁盛一时的名园“快园”,园林荒废后,“小西湖”的称呼却一直保留了下来,街区也成为老城南为数不多的较完整保留了明清风貌特征的居住型历史地段之一。
近年来,小西湖片区内地段内房屋破旧,公共设施短缺,几处重要文保和历史建筑年久失修,居民普遍缺乏自我更新能力。激增的人口和复杂的产权纷争成为了改造建设的主要难点。“2015年,志愿者活动;2016年,政策交流;2017年,区域内810户居民中,408户选择搬迁;2019年,释放48个院落空间实施改造;2020年,小西湖地区的整体面貌凸显。”吸取了以往“大拆大建”的经验教训,小西湖的我保护再生实践更像是一场在不同主体之间反复协商展开的社会行动。
@中国建筑学会
小西湖实践中所构建的五方参与机制,首先对覆盖范围进行尺度和类型细分,再基于细分后的微观建成环境单元展开渐进式、有差异的保护和更新。这样局部渐进的策略给予居民更多自主选择的权利,而规划的成果也更有可能成为具有归属感的共生街区。
@董亦楠,韩冬青,沈旸,包宇喆
小西湖建筑类型汇总
目前小西湖片区已经释放出的48个院落,就是在居民充分了解改造政策后,通过共同协商,最终达成一致的结果。“共生院”“共享院”“花间堂”...每个院子的背后都包含着不同的“建筑故事”,城市研究的对象不再局限于空间与建筑,而更多的转向文化与人文。
@南京有个号
由于公众参与而产生的项目周期的过程性与设计的动态性是城市历史街区更新演变的必然特征。公众参与的相关实践在西方国家起步较早,在中国仍然需要更漫长的时间去探索与实验。
面对小西湖地段狭窄的街巷、复杂的产权关系,所谓的“网红建筑”与“打卡需求”早已不是改造更新的驱动,真正推进多主体的参与、最大程度的展开适应性的空间演进,将为未来的城市更新带来源源不断的经验与收获。
参考文献:
庶民的胜利——浅析2001-2010年南京老门东的三次规划方案,胡恒
南京老城南小西湖街区保护与再生,董亦楠
影响视角下的城市更新——南京小西湖微更新实践纪实,王子睿
适于传统街区保护再生的“类型学地图”绘制与应用—以南京小西湖为例,董亦楠,韩冬青,沈旸,包宇喆
策划|文君    撰文|Sharon  
新媒体编辑|Stella     校对|倩倩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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