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  图源网络
编者按:空间新书推荐栏目推介最新上市的好书,这是第三期,推荐余华最新长篇小说《文城》。这也是我们第17次赠书活动,留言点赞前三名将获赠作家出版社出版的《余华小说选集》一本。
第16次赠书活动获奖名单:绿风、川美眉、vicky、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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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文城,你的文城在哪里?
文/筱筱雯
写《活着》的余华又回来了。我在重庆的各大书店看到,封面为浅蓝白底的《文城》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一部优秀的小说与销量成正比。这几个月,《文城》在各大平台的销量中排名第一。会写故事的余华,让我捧着《文城》一气呵成地读完。故事的跌宕起伏,情节的引人入胜,余华语言的惊艳与温煦,先锋作家的思想高度与审美高度,让我对“文城”和主人公林祥福有了更多的认知和理解。
林祥福只在《文城》里活过一次
这是一本温暖、伤感和遗憾并存的书,也是一本悲情和伤痛相随的小说。除去大篇幅的叙述土匪的抢劫、原住民对溪镇、齐家村、汪庄等故土的守护,以及暴力和触目惊心的屠杀,书中让我最难以释怀的是主人公林祥福对妻子小美的矢志不移的找寻和小美对林祥福和女儿的触及灵魂的亏欠和自责。
世上没有“林祥福”这样善良的,正义的,宽容的,细腻的,卑谦的人,他只是余华刻画的一个英雄主义和理想主义者。当林祥福不是人,而是神后,我就把他供奉在天上,只能仰望,不能像拉家常一样亲近。看书的时候,林祥福却离我很近,他的做法特别仁慈与厚道,他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他会怀抱不满周岁的女儿经常在雪中出现,挨家挨户乞讨奶水。谁当了林祥福的女儿,谁就会有福。看完后,林祥福离我特别遥远,就像月光,只能欣赏,不能触摸。所以我得出了这个结论,林祥福只是存在于余华的想象之中,只在《文城》的小说里活了一次。但是余华叙述的林祥福,却是千千万万中的我们自己。我们心中的理想,中国人最朴素、最纯真的情感——“不能让孩子没有母亲”,这是深入骨髓的现实,也是林祥福深入骨血的理想。
一个身上披戴雪花,头发和胡子遮住脸庞的男人,有着垂柳似的卑谦和田地般的沉默寡言的林祥福就是芸芸众生的每一个人。
故事发生在清末民初。主人公林祥福,住在北方的村庄,与自称兄妹实际上是夫妻的阿强和小美相遇。林祥福被兄妹俩欺骗,与小美相爱后,小美为他生了一个女儿后抛夫弃子。林祥福从“兄妹”的谈话中,知道他们来自文城。于是,林祥福带着女儿一路寻找文城。他通过“兄妹俩”说话“飞快”,小美穿木屐、出门就遇河,抬脚得用船等标识,从北到南,一路风雨,确认文城。
林祥福把溪镇当文城,在溪镇白手起家,和女儿一起守在溪镇等待小美的出现。最终,林祥福耗尽一生,为了心中的“义”把生命献给了溪镇,都没等来小美。
《文城》的时代背景是乱世。但再怎么混乱和嚣张的时代,信、守、爱、仁、义,是世间最真挚、最永恒、最崇高的主题,也是《文城》所倡导的人文关怀。
被时代裹挟,也被时代撕裂的小美
小美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他被时代裹挟,也被时代撕裂,这个人物被余华刻画得很饱满,她尊崇道义,又背信弃义。她追求爱情,又被爱情所伤。小美两次离开林祥福,一次比一次悲壮,一次比一次愧疚。我认为小美不是一个狠心的女子,尤其是在“文城补”中,一个有情有爱有愧疚会反省的小美更令人揪心。虽然她的做法令人不齿,但是小人物的命运不是自己说了算。
小美生下林祥福的女儿并抛下,她虽在丈夫阿强身边,但生活在一起并不痛快,她的灵魂无法安妥,她的赎罪和愧疚占据了她的心灵。她的情感就像树上熟透的果子,一碰就碎,她会思念女儿而晕倒,也会把女儿的胎毛和胎发随身带着,她会为女儿缝制衣服想让心中的罪恶减轻。她还知道林祥福为了寻她,跋山涉水去找不存在的“文城”时,她懂得林祥福寻得越久越苦,就是对他的伤害越大。这是永无止境的找寻,孤独与伤害只能在找寻中无限的加深和扩大。她让女佣想方设法把“小人装”带给林祥福。她在临死的时候,想象着林祥福和女儿在自己的身边,她用一生的悔恨来押注心中对林祥福和女儿的愧对与思念。
文城是林祥福心中的执念
文城到底在哪里,在地图上寻不到,溪镇的人们不得而知,千辛万苦寻找的溪镇不是文城。文城是林祥福的命,是他虚无缥缈的爱。文城是林祥福心中的执念,是林祥福活下去的勇气。这个执念,就像林祥福和他的影子,跟随他的一生。
这个虚无的文城,在林祥福的心里扎得根深蒂固——文城意味着林祥福和女儿没有尽头的漂泊和找寻。文城是理想中的乌托邦。林祥福用毕生的精力,甚至生命在寻找,却在溪镇倒下。他死于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中,也死在苦苦寻找小美的征途上。或许余华让林祥福死去,对他一生有更多的悲悯、敬仰与尊重,也有了后面的“落叶要归根,人故当还乡”的田家兄弟们千里迢迢从北方到溪镇接林祥福的遗体回乡,更有田大在接他回乡的路途中死去的悲壮。
心中的执念,是不是一生的信仰?
过于理想化的人格有失真感
林祥福的人格太理想了,就会有违情感的逻辑。他为何要为女儿选择一个纨绔子弟?他真正了解女儿的需求吗?为何不让女儿选择所爱,非要女儿嫁到顾益民家?对女儿婚姻的残忍,是不是他一生的败笔?
小说把陈永良和李美莲夫妇理想化了。当遇到绑匪绑架林祥福的女儿林百家的时候,李美莲用自己的儿子去顶替,让儿子去受苦哪怕走上不归途,也要让林百家留下来。在他们夫妇的眼里,“儿子有两个,女儿只有一个”。这是呈现自己的大爱与大义,非要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去交换林祥福的女儿?还是反正自己有两个儿子了,死一个也不要紧?为人父母,我相信天下的父母都不会有这样荒唐的行为。我相信天下的父母会珍视骨肉,敬畏生命。
图源网络
我宁愿林祥福活得有生命的张力
《文城》有两条主线。一条明线是小美和林祥福的相互找寻与等待,这是中国人最原生态最本真的情感。一条隐线是回归到自身的救赎上,自己因为欲望和迫不得已犯下的错,要用一生的时间去忏悔去赎罪,最后耗尽余生。
假若文学真的存在着神秘的力量,我在《文城》里读到了林祥福和陈永良、李美莲夫妇的真诚的、质朴的情谊,这是友情大于亲情的力量;林祥福家里的佣人田家兄弟们对林祥福的情义;顾益民的正义、慈善、大气与大局观;林祥福对女儿发自本能的爱;小美良心至上的道德观;“和尚”的仁义与纯朴,它们是“用时间筛取数以百万计的微尘,不知不觉把它们聚拢,熔成合金,将其锻造成金蔷薇”。余华用漫长的时间写下的《文城》,就是文学的“金蔷薇”。
如果说死亡对悲壮很有效,我宁愿林祥福活着,像福贵一样,活得有生命的张力。我希望林祥福继续活出一个父亲对女儿毫无理由的爱。但是林祥福如果活着,就不会激荡起读者心底的波澜了,故事就显得平庸了。所以,我理解了余华让林祥福死去自有其悲剧美学的涵义。
余华超越自己很难
作家超越自己的难度甚于超越别人和时代。我喜欢《许三观卖血记》,小说里大段的对话很考究一个作家的功力。我也喜欢《活着》,余华围绕福贵的一生,穿插着时代的风雨,把福贵的形象塑造得非常立体和饱满,他就是一个大写的人。可是《文城》对人物的刻画,有待完善。在宏大的叙事框架里,穿插的几个正义的人物和他们守城、护城、舍身为城的故事。这几个人物,只有爱、信、义的共性。对陈永良、顾益民的刻画,棱角不太分明,人物没有站立起来。也许余华把更多的笔墨用于讲故事,用于暴力、打斗、屠杀的精彩场景的描写上去了。
《文城》在腰封中有一句宣传语,“人生就是自己的往事和他人的序章”。这一句提纲挈领的语言注释着《文城》的人文精神。小说之所以叫文城,就是寻找与被寻找的关系,漂泊与被漂泊的关系,愧疚与救赎的关系。小说的主线是林祥福对妻子小美的寻找。对溪镇及其临近乡村的防守是为主线服务的。但小说有一种失重的感觉,血雨腥风的场面太多反而让《文城》的精神失色。好在有佣人田大和林祥福的灵柩合并在一起,在返乡的路上风雨共度;林祥福耗尽一生寻找妻子小美,最终两人以死亡的方式“相遇”;林祥福为了救顾益民的舍生忘死;陈永良与土匪“和尚”“不能同生,情愿同死”的结盟;“和尚”战死沙场后,陈永良带上儿子,去接“和尚”的母亲去齐家村居住时,老太理解了“儿子死后若是有人来接她走,就是他在江湖上有手足兄弟;若是没有人来接走她,就是他在江湖上没有手足兄弟”——余华把“仁者爱人”、“道之以德”的精神写到了极致。有了这些迷人的细节,人道主义的光芒串起了《文城》的理想的恒温。
文城是理想,是意义,是治愈,是心灵的故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文城,每个人都走在寻找文城的路上。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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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筱筱雯,重庆人。喜欢用文字记录当下,用摄影捕捉美好,用音乐和阅读净化心灵。微信公众号:风铃的后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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