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巴卡尔·谢考(Abubakar Shekau)
阿布巴卡尔·谢考(Abubakar Shekau)又双叒叕死了,但这次可能是真的。
据尼日利亚媒体5月19日报道,尼日利亚宗教极端组织博科圣地(Boko Haram)的头目,即非洲版本·拉登——阿布巴卡尔·谢考,为了避免被同室操戈的恐怖组织活抓,选择吞弹自尽,上演了一出自杀式反击。
不过,尼日利亚民众在得知此消息后并没有欢呼。时过一周有余,尼日利亚军方也只是表示还在调查中,不敢轻易确认其死讯。毕竟,这已经是谢考第6次“死亡”,足足是“狼来了”的两倍,再傻白甜的放羊娃都不敢再信。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他再次睁眼,然后发视频嘲讽我们国家和军队之前,我们必须得看到尸体。”这是尼日利亚人的普遍反应。
尼日利亚民众在推特上发言:“我们想看到他的尸体,而不是又一次见到他在两周后‘复活’并且发布讥讽国家和军队的视频。”
截至发稿,谢考“尸体”的情况还未有官宣,不过在北非民众眼里,无恶不作的谢考早就应该是一具“死尸”了。
北非人的“不死”噩梦
谢考虽然不及巴格达迪和本·拉登等中东恐袭分子那般“知名”,但其罪行的数量和残忍程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2009年,在博科圣地的创始人穆罕默德·优素福(Mohammed Yusuf)死后,阿布巴卡尔·谢考上位。在2002年初创该组织时,伊斯兰极端主义者优素福一开始是专注于反西方教育,拒绝被世俗化,Boko Haram在豪萨语中也意为“禁止西方教育”。但随着博科圣地与尼日利亚政府军矛盾不断,硝烟四起,在更激进的谢考接任后,博科圣地开始野蛮生长。
尼日利亚宗教极端组织博科圣地图源透社)
自2009年起,博科圣地的势力就逐渐扩展到了尼日利亚东北部的博尔诺州和约贝州,同时还在尼日尔、乍得等与尼日利亚接壤的边境地区活动。2015年3月,谢考还宣布效忠"伊斯兰国",与塔利班、基地组织等极端组织并肩作战。
据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统计,2009年至今,至少1.3万人因该组织的恐怖袭击而丧生,80万儿童流离失所。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驻科隆代表克里斯蒂安·施奈德(Christian Schneider)表示,出于对博科圣地的恐惧,尼日利亚至少有120万人出逃。尤其在2014年的“劫持百名女学生”案件发生后,逃亡人数在一年内增长近一倍。
2014年4月14日,博科圣地的武装人员在尼东北部奇博克镇的一所中学,劫持了276名准备参加考试的女学生,惊动了整个国际社会,美国政府曾悬赏700万美元通缉谢考。直到今天,还有100多名女学生下落不明。
博科圣地从尼日利亚奇博克的一所寄宿学校绑架了276名女孩
过更让尼日利亚人恐惧的,还有谢考的“不死之身”。
谢考第一次“死”是在2009年7月。
在博科圣地与尼日利亚政府军一次激烈的交火中,当时的博科圣地头目优素福被军方抓捕并击毙,还是地方组副组长的谢考也被认定身亡。尼日利亚陆军发言人奥卢·科拉德(Olu Kolade)还自信地表示,“基本上,我们相信我们已经控制住了局势。”
但几个月后,谢考不仅自证存活,还用“登基”的方式直接打脸尼日利亚军方。
2013年8月,尼日利亚军方再次宣称,谢考在位于桑比萨森林的博科圣地基地,遭到了尼军队的袭击,并因伤势过重而身亡。但很快,一个月后,谢考再露脸,在视频中给出了自己存活的证明,而且还生龙活虎。
谢考“复活”后在视频中露面并公然挑衅联合国(来源:纽约时报)

此后,在2014至2017年期间,谢考几乎每年都在政府和军方的声明中“反复去世”。这些官方“死讯”不仅来自尼日利亚政府,还有来自喀麦隆军方和乍得总统的,可谓“全非最火通缉犯”。然而每次在死讯公布后,谢考又总能奇迹般的“复活”,接着再发条视频嘲讽各国政府“想干又干不掉”的心理。
死了又怎样?
“不过这次不同了。”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的非洲政策研究高级研究员约翰·坎贝尔 (John Campbell) 表示,这次报道的可信度似乎也更高,因为“凶手”不再是尼日利亚政府,而是谢考的同门冤家——ISWAP(Islamic State in West Africa Province,伊斯兰国西非省)。
ISWAP
ISWAP的前身也就是博科圣地。在谢考2015年投靠“伊斯兰国”后,他就将组织更名为ISWAP。但在2016年8月,“伊斯兰国”头目阿布·贝克尔·巴格达迪,想任命阿布·穆萨布·巴纳维,即优素福的儿子,取代谢考、接管ISWAP。谢考对此表示不服,就带着愿意投靠他的组织成员自立门户,重新建立起了“博科圣地”,也与ISWAP结下了梁子。
据尼日利亚媒体报道,“谢考死亡”2021最新版本的故事线是ISWAP追击谢考,要求他宣誓效忠巴纳维。但在一场无果而终的谈判之后,谢考用自杀背心炸死了自己。还有另一个版本是,谢考向自己的胸口开枪,他的一些尾随着带着受了重伤的谢考逃了出来,然后继续战斗。
“谢考是世界上在位时间最长的恐怖组织领导人,也许是世界上最不被了解和最被低估的军阀。”托尼·布莱尔全球变化研究所的分析师布拉马·布卡蒂(Bulama Bukarti)表示,“他的死,对尼日利亚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时刻。”
2013年,迈杜古里郊区巴加村的墙上贴着寻找博科圣地领导人阿布巴卡尔·谢考的海报(图源:路透社)
如果尼日利亚人民能得偿所愿,能够“死要见尸”,那必将是值得雀跃的。但也有分析人士认为,谢考的死又能改变什么?
“一个圣战者可能已经倒下,但他的事业会经久不衰。”《经济学人》担忧谢考的死会产生连锁反应。虽然谢考在中东失去了阵地,但他在非洲的附属机构,无论是在萨赫勒、刚果、莫桑比克还是尼日利亚,都方兴未艾。同时,ISWAP也可能会吸收更多博科圣地的战士,并使其对尼日利亚武装部队构成更大的威胁。
博科圣地的活动区域
约翰·坎贝尔也有相同的顾虑。在他看来,由于“伊斯兰国”直接的帮助扶持,ISWAP虽然年轻,但早已成为比博科圣地更强大、组织更完善的极端组织。博科圣地目前的活动区域还集中在尼日利亚东北部和乍得湖盆地,但ISWAP已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边界。而如果ISWAP能够在整个萨赫勒的各个圣战派系中建立主导地位,它将变得比谢考更强大,还对周边国家造成更大的威胁。
“借刀杀人”在墨西哥的缉毒行动中,不是件新鲜事。美国缉毒局(DEA)在追捕绰号为“矮子(El Chapo)”的墨西哥大毒枭华金·古兹曼时,曾用过的套路就是与某他的敌对卡特尔合作,通过对方的情报,联合消灭一个毒窝。这是在无法全部取缔毒枭的情况下的一种权宜之计,也有“一石二鸟”的效果。
美国缉毒局(DEA)在追捕墨西哥毒枭“矮子(El Chapo)”就曾使用“借刀杀人”之计
有媒体分析称,博科圣地和“伊斯兰国”的最终目的是用自己的教义统治整个地区,这与更在乎经济利益的毒枭有天壤之别。所以有分析称,毒枭可以被剿,圣战者则更难对付。更何况,这次ISWAP的行动也并没有尼日利亚政府的参与。一些分析人士表示,这反而有可能进一步降低尼日利亚人对本国军队击败恐怖分子的信心。
所以,谢考的死,对于尼日利亚政府来说,更像是一个ISWAP崛起的警钟,地缘政治安全分析师马哈里(Confidence MacHarry)坦言,“这当然意味着尼日利亚军方正在面临更多的问题。”
高风险大国

尼日利亚是非洲第一人口大国(总人口2亿),非洲第一大石油生产和出口国,同时还是非洲第一大经济体(2020年GDP约4300亿美元)。自2017年起,尼日利亚的GDP一直保持增长状态。说“富裕”还为时过早,但在非洲来说,也还是有“油老板”的地位。
尼日利亚的城市
然而据The Global Economy 2020的数据,这个经济相对有点起色的国家,“危险系数”却高达8.7(满分10),常年稳居全球前列。同时,尼日利亚因为恐怖主义、犯罪、族群冲突、武装袭击和绑架的风险,被许多国家旅游局划为“避免非必要的旅行”的目的地,博科圣地和ISWAP活动集中的尼北方地区,则直接给了“不要进入”的警示。
“这是尼日利亚,一个犯罪者获得权力,犯罪者受到神职人员的崇拜的地方。”优素福曾说。与此同时,尼日利亚的腐败,算得上是另一个国家风险之源。
根据某国际非政府组织2020年的国家清廉排行,尼日利亚在180个国家中排第149位,较2019年下滑3位。该组织在报告中还指出,尼日利亚军官、政治人物和其他精英人士,通过挪用打击恐怖主义的资金来致富。有的是给不存在的“幽灵士兵”发工资,有的则因为无投标的合同导致的支出“膨胀”。2016年,尼日利亚副总统表示,仅欺诈性武器采购交易就让国家损失了150亿美元。
尼日利亚民众发起的反腐败游行
“腐败正在加剧冲突,它是尼日利亚不安全的一个重要驱动因素。”有关注腐败问题的国际分析人士这样认为,在过去的10年中,腐败的精英们从尼日利亚东北部的冲突中获利,并将尼日利亚推向了危机点。
对于钱需要花在刀刃上的前线部队来说,腐败对他们的影响也是极大的。“装备不足的士兵在伏击中丧生,或者在面对恐怖组织优势的火力和装备时逃离战场。这正在驱使人们去加入像博科圣地那样的团体。”
2015年大选期间,尼日利亚人通过投票支持全进步大会(APC)总统候选人穆罕默杜·布哈里(Muhammadu Buhari)。他曾引用某位知名学者的话说:“尼日利亚有三个博科圣地,有被杀害的穆罕默德·优素福领导的原始组织和他支持者,还有一个专门偷窃和杀人的博科圣地,但是最大的博科圣地就是政府。”
穆罕默杜·布哈里

竞选时,布哈里许下承诺,表示会全力打击腐败、打击恐怖主义并修复经济。布哈里反恐、反腐的决心,助他赢得了2015年大选,并在2019年成功连任。他推出的三大计划——实施财政部单一账户、生物识别验证码(BVN)和“举报”政策,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虽然在布哈里任内,尼日利亚的局面有改善,但与他的竞选承诺之间,距离还很大。恐怖大亨谢考死了,是否会降低尼日利亚的“危险系数”,目前来看还很难说。
作者 | 本刊记者 赵菀滢
编辑 | 雷墨 [email protected]
排版 | 李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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