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裔的命,也是命! — 观《亚裔美国人》有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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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分三部分:上部,中部和下部。这是上部。
去年5月11日,美国公共电视台推出重量级的亚裔在美奋斗史纪录片《亚裔美国人》,点燃了亚裔心底的种族悲情。
同年5月24日,非裔乔治佛洛伊德惨遭警察压颈致死。亚裔在「黑人的命是命」,亦或「亚裔美国人的命,也是命 」之间,徘徊不已。
过去一年,「新冠病毒」导致全美攻击亚裔犯罪创下新高,人人自危的亚裔,除了寻求防身之道,只能高呼:「亚裔的命也是命」、停止对亚裔仇恨!
这样的诉求,有多少人会听到?有多少人被感动?透过亚裔美国人的历史轨迹,希望我们能找出答案。
制作班底亚裔为主
《亚裔美国人》由PBS与亚美媒体中心共同策划,历时八年,耗资6百万美元。为了真实反映亚裔移民史,制作单位选用大批亚裔人才:由执导奥斯卡金像奖提名纪录片「谁杀了陈果仁」的日裔导演Renee Tajima-Pena担任影集总监;韩裔Grace Lee 、华裔江松长与印度裔Geeta Gandbhir掌管分集制作;荣获金马奖「最佳剪辑奖」的华裔钱笑贞负责执行监制;华裔Walt Louie创办的Flash Cuts处理后制作事宜。
播出日期别具深意
五月是美国庆祝亚太裔文化的传统月。去年五月,PBS选在「第一条横贯大陆铁路」竣工151周年翌日播出《亚裔美国人》,不仅肯定华工修建这条铁路的历史,亦总结亚裔在美百馀年来的成败,可谓别具深意。今年五月,在亚裔遭到无数「霸凌」之后,PBS重播此片,意义更加不凡。它给予亚裔一个再次回顾历史与反思未来的机会,瞭解历史是否能使我们避免重蹈覆辙?先人血泪是否激励我们更加坚强不屈?
让我们一起来分享纪录片里的精彩片段。
第一集《筚路蓝缕》
Breaking Ground
影片聚焦在十九世纪中期,中、日、菲、印等第一代移民,到了「新大陆」之后的处境。最早嚐到苦果的是一万五千个修建铁路的华工,他们从1863到1869,付出六年血汗、包办九成劳力,完成美国第一条横贯大陆的铁路,写下华人对美国发展不可抹灭的历史,但竣工典礼当天的纪念照上,却把他们摒除镜头之外,没有留下任何身影。更糟的是,1882年通过的「排华法案」,使他们沦为第一批在美的「非法移民」。尽管「排华法案」已于1943年废除,华工付出的这段历史成果,直到150年后才被承认。2019年5月10日,犹他州举办「第一条横贯大陆铁路」150週年纪念会,历史学家暨华工后裔虞容仪芳,向先祖和后辈致敬的一幕,颇令人动容。
无独有偶的是,华工在铁道挥汗流血的同时,非裔弟兄亦经历前所未有的震盪。1865年6月19日,美国宣佈彻底解放黑奴。「六月节」(Juneteenth ,June 和Nineteenth 的混合词)成为非裔庆祝独立的日子。斯时在南方适应新角色的非裔,与西海岸的亚裔美国人,没有交集亦没有衝击。
第二集《忠诚疑虑》
A Question of Loyalty
透过三个家庭的故事,分析亚裔对「美国忠诚度」的考验及命运。
故事之一的宇野夫妇,1906年自日赴美,在洛杉矶生养了十个孩子,为了让子女及早融入美国社会,家中只说英语。1941年 12月7日珍珠港事件爆发,粉碎了他们的美国梦。事发当日,FB I到宇野家翻箱倒柜,试图找出「 通敌」的蛛丝马迹,宇野先生被当成罪犯抓走,翌年2月19日,小罗斯福总统签署臭名昭彰的「第9066号行政命令」,以「对抗间谍」名义,将十二万二千个日裔美国人关进集中营。宇野一家从此颠沛流离:父亲下落不明;三个儿子从军 ;母亲带著五个女儿和幼子下放集中营;在中国当战地记者的大儿子Buddy,从此回不了美国。
自尊心强又敏感的Buddy,从小嚮往做记者,大学期间,在一家日裔办的日英双语报纸写专栏,专栏写了数年,始终打不进主流媒体。1937年,靠叔叔帮忙,到中国前线採访战地新闻,回美后四处演讲,鼓吹Nisei(第二代日裔美人)回乡探索母国文化根源。珍珠港事件后,美国政府取消了他的公民身份,他只好投入「祖国」怀抱,成为美国人眼中的「叛徒」,亲弟弟Howard在报上公开和他划清界线。1945年5月,他被菲律宾游击队逮捕,战俘营中巧遇担任美军翻译官的Howard,兄弟俩隔著铁丝网亲情喊话。答应隔天给哥哥送补给品的弟弟,意外摔断双腿,无法兑现诺言,引为终生憾事。
二战结束前,宇野夫人心脏病去世,战后两年,宇野和小儿子Edison被释放。Edison日后积极推动民权运动, 全力为日裔美国人发声。1988年美国认错,签署了「1988公民自由法案」,正式向日裔牢犯道歉并赔偿损失。
故事之二的Satsuki Ina,在集中营的「马厩」出生。童年的创伤,使她立志成为心理治疗师,辅导与她同样遭遇的日裔家庭。她说:我们一点错都没有,只不过生了一张「敌人」的脸。与宇野夫妇不同的是,其父母1942年在美国政府测试日裔美国人的「忠诚问卷」中,回答了两个「no」,被视为对美国「不忠」而备受责难。她和集中营长大的哥哥,一有机会,就向年轻一代传述这段美国引以为耻、日裔也不愿回顾的伤痛史。
故事之三的安绣山,是首位美国海军女性枪炮官与美军最早的亚裔女军官之一。其父安昌浩为韩国独立运动著名人士,1902年与妻子抵美,是移民美国的第一对朝鲜族夫妇。安绣山1942年加入海军,大哥安必立和弟弟安必英,亦投身军旅。1946年安绣山退伍时官拜上尉,先后在美国海军情报处、美国国会图书馆及美国国家安全局任职。2003年,因热心公众事务,获加州众议院颁发年度女性奖。2006年,美国亚裔权益促进中心授予她勇气奖。安必立是第一位踏上好莱坞星光大道的亚裔演员,常在银幕上扮演丑恶的日本佬,私下并以此为乐。
安氏一家,可谓美国移民家庭的成功范例。言谈中,他们毫不掩饰对日本的「幸灾乐祸」。二战时期,住美韩裔纷纷在衣袖、帽沿或衬衫上张贴「我不是日本人」的记号。除了自我保护,也暗示对侵略国日本的不满。
第三集《优良国民》
Good Americans
描绘冷战时期,亚裔在夹缝中自保、自卫与觉醒的历程。
1952年被选为美国「年度母亲」的阮陈彩霞,是八个孩子的寡母。19岁来美,丈夫去世后,经营洗衣店,独自将孩子拉拔长大,子女个个争气,从医生、律师、工程师、商人、法院记者到海军退伍军人,横跨各行各业,是美国人眼中听话、勤奋、从不抱怨的「模范少数族裔」。
Winifred Chan的父亲Lai Bin Chan,为纽约唐人街侨领,平日靠洗衣为生,閒暇好写诗投稿。19世纪初,纽约有三千五百多家华人经营的洗衣店。1940年7月8日,中国手工洗衣联盟创办了「美洲华侨日报」。1947年美国进入冷战时期,麦卡锡主义横行。两年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接著韩战爆发,亚裔首当其衝,成了头号「共产党嫌疑犯」。「美洲华侨日报」总编辑梅参天,以接收匪资罪名入狱。经常为该报撰稿的Lai Bin Chan,被FBI盘查,其「纸生仔」的身份因而曝光。
「纸生仔」是指通过冒充别人子女身份,移民北美的华人。1882年的「排华法案」,冻结华裔移民十年,十年期满后,又制定延长时效的「吉里法案」,使法案永久化,移民没了指望。1906年旧金山大地震,意外为华裔带来生机。由于大火烧毁大批移民出生档案,华人趁机谎报自己在美国出生,骗得美国籍后把子女接来美国,再将子女身分资料卖给他人,牟取暴利,此即「纸生仔」之由来。据统计,1910年至1940年,17万5千个移民美国的华人当中,百分之80~90,皆是「纸生仔」。花了$1900买到假身份的Winfred老爹,是其中之一。
1956年,美国政府针对「纸生仔」,推动「华人坦白项目」,伺机挖出「潜伏的共党间谍」。「纸生仔」只需如实交代以假身份移民美国的过程,即有机会得到合法身份、改回自己的姓名。由于对政府普遍不信任,参与计划的华人不多,没抓到半个共党同路人的「华人坦白项目」,1965年宣佈告终。
相较之下,夏威夷的美国亚裔境遇强多了,他们很早就有机会进军政坛,夺得话语权,活得有声有色。
1965 年当选美国众议院议员的竹本松,是二十世纪亚裔女子心中的偶像。她出生夏威夷,是第一个进入国会的日裔美国女性,也是第一个当上国会议员的女性有色人种。她鼓励女人走出家庭、积极为群体谋权益。
她的前辈夏威夷国会议员,Daniel Inouye、Philip Singh Saund和Hiram Fong,是促成詹森政府签署「1965移民和国籍法案」的大功臣。他们向美国政府保证,废除限制移民的该法,不会造成大量亚裔移民。结果欧洲移民无预警的大幅降低,亚裔和拉丁裔移民,则像潮水般汹涌而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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