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政府抗疫如同一场灾难;选择约翰逊当首相是不幸的;抗疫早期,政府权力坍塌,首相只顾放假,认为新冠只是耸人听闻的故事;内阁大臣把新冠比作水痘,想让人相互接触以实现群体免疫;卫生大臣满嘴谎言,早就应该被解雇20多次……”

今天(5月26日),英国议会的一场听证会仿佛《吐槽大会》英国专场。
“嘉宾”多米尼克·卡明斯曾是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多年的同事、心腹、最信任的政治顾问,唐宁街10号的二号人物,最强权臣。如今他走上议会舞台,火力全开,左批首相,右批卫生大臣,揭露从去年1月份以来英国政府抗疫的失败,全程高能!
BBC:政府在应对新冠疫情时严重失职。
《卫报》:多米尼克·卡明斯表示,首相府因新冠混乱,如同“失控的电影”。
《太阳报》:“一场灾难”:卡明斯抨击,鲍里斯获得警告“我们绝对被*了,封锁惨状如同电影《独立日》。
而在同一天的首相质询活动中,反对派领袖凯尔·斯塔默引述卡明斯的指控,发起猛烈攻击。约翰逊没有否认自己说过新冠只是“耸人听闻的故事”。
早前,卡明斯发推表示约翰逊曾经说过要延迟第二次封锁,因为“新冠只是杀死80岁的长者”,对此,约翰逊也没有否认。
“政府让民众失望”
卡明斯表示,内阁官员和包括他在内的高级政治顾问们的疫情应对“严重低于公众应有期待”,“如同一场灾难”,他为“错误”道歉,包括他自己的错误。
“当公众最需要我们的时候,这届政府失败了。”卡明斯表示,“我希望向那些有家人无辜失去性命的人表示,我对于期间发生的错误以及我犯的错误无比抱歉。”
·政府抗疫准备计划“完全空洞”
卡明斯表示,在去年1月25日的时候,他发了一条短信给卫生大臣马特·汉考克,询问英国政府是否需要像应对埃博拉疫情爆发时那样做好准备。汉考克告诉他,政府有一套计划,目前正在做压力测试。卡明斯表示,这很好,他当时正在研究美国疾控中心的计划。
卡明斯说,他没有采取应有的态度,跟进卫生部的计划。如果他当时花一个周六的时间阅读卫生部的计划,他“会意识到这些计划是完全空洞的”。
他说,自己在去年1月份和首相鲍里斯·约翰逊就新冠病毒有一次大概的交流,但他认为英国政府并未将这件事视作重中之重——无论是1月份,还是2月份——实际上,一切抗疫措施规划都在最后10天完成的。
·首相出去度假两周,打脸首相府说法
卡明斯表示,在去年2月份的时候,政府内部缺乏紧张情绪,很多内阁成员都在度假,“在滑雪”。当被问到政府是否处于“作战状态”,卡明斯表示“首相在外度假两个星期”。
根据《卫报》的说法,约翰逊当时在肯特的住所,不过首相府一直都否认他“在放假”,表示他“在工作”。
卡明斯再次道歉,表示他当时应该对情况更紧张,但他没有。他还表示,自己和首相可以直接沟通,但也会写便条(note),比如在2月份就写了一份。在被问到他是否保留了副本,他只是表示,如果有的话,会上交。
他还表示,自己也会用短信和WhatsApp信息的形式和首相沟通,他有某些信息的副本,未来会上交。
·“只是猪流感”
卡明斯表示,在去年2月份的时候,首相认为新冠只是一个“耸人听闻的故事”,形容这是新的猪流感。
·首相曾要求给自己注射新冠病毒
卡明斯表示,约翰逊曾经参加过一次眼镜蛇会议(内阁办公室战情室会议,COBR),在会议上他得到的信息是新冠和猪流感一样,他曾经要求英格兰首席医学官克里斯•惠蒂在电视上公开把新冠病毒注射到他体内,以彰显新冠不严重。
“确实有过群体免疫的计划”
被问到群体免疫的问题时,卡明斯表示,这个词有不同的意思,而政府最初的意思是:疫情会扩散,而2020年疫苗还没准备好——这是错误的,卡明斯表示,因为疫苗可以更早获得。
他进一步解释,他们设想的情况是:病毒进入英国;感染病例数急剧上升;政府采取压低峰值的策略,让NHS不至于被拖垮。当时他们认为,封锁会造成在冬天出现第二波疫情,此时NHS本来就处于极大的压力中。而且,他们认为,英国人不能接受封锁
因此,他们认为需要在两害当中取其轻:一种情况是一波非常严重的疫情;另一种情况是两波疫情,第二次在冬天,而且更严重。
他表示,没人愿意看到这两种情况,但当时政府认为不可避免,因此选择采取群体免疫方针,希望在一次严重疫情后,可以在去年9月份达成群体免疫。
不过,到了去年3月13日,他们的想法改变了。
·更担心经济,错判形势
卡明斯表示,在去年2月份和3月初的时候,约翰逊和内阁更担心经济而不是公共健康,而且他们认为疫情在去年6月份之前不会到达顶峰。当时首相拿到的早期数学模型就显示,疫情高峰期要到6月份,这“大错特错了”。
去年3月份,卫生大臣马特·汉考克否认政府存在群体免疫计划。卡明斯表示,这是“完全错误的”,这是事实,不容辩驳,他对于首相府如今仍否认此事感到愤怒。
·没有建议过取消体育赛事
卡明斯表示,在去年3月5日的时候,自己还不愿意放弃群体免疫计划,也没有建议取消体育赛事,当时认为体育赛事对于病毒扩散的作用不太大,如果取消体育赛事,人们反而会聚集到酒吧。
他还表示,卫生部的人没有得出一个符合逻辑的结论——那就是,当时他们应该建议关闭酒吧。
·内阁曾建议将新冠比作水痘
卡明斯透露,在一次会议中,时任内阁秘书马克·西德维尔曾经希望首相上电视告诉民众,群体免疫就像是“水痘派对”(没有得过水痘的孩子和得过水痘的孩子在室内一起玩耍,让所有孩子得水痘)。
卡明斯表示,他当时就说,这个类比是错误的,新冠不是水痘,会造成数千人死亡。
·群体免疫计划“如同垃圾”
卡明斯表示,群体免疫计划是一个经典的集体决策的例子,外部越多人批评,内部越容易认为没错。而作为政治顾问,他应该提出挑战,但他后来做得太晚。
他表示,如果公众有机会监督这个决策过程,“我们有可能提早6个星期发现这个计划是彻底的垃圾”。
·也有科学顾问认为封锁是错误的
他表示,当时在科学顾问团(SAGE)里,也有人认为封锁是错误的,到了去年3月18日还在争论不休。
·卡明斯自认不是吹哨者
卡明斯表示,自己不是吹哨者,而是一个行动太晚、造成灾难的人。但他表示,自己当时很诚惶诚恐,当时就问自己,如果让政府改弦更张,自己是否要为逝去的生命负责。
·为自己违反封锁令辩解
去年,卡明斯两次违反封锁令,驱车前往外地,受到广泛抨击。在今天听证会的质询环节,议会医学与科学委员会主席、前卫生大臣杰里米·亨特表示,卡明斯“到外地看眼疾”的说辞不可靠。
卡明斯表示,如果他要编故事,可以编一个更好的故事。他还透露,那几天他在写遗嘱。
亨特又问:看眼疾为什么要带上妻子和孩子?
卡明斯回避了核心问题,只是表示,自己当时没有发疯,只是去看病。
从群体免疫到封锁,
政策大转弯的背后
卡明斯表示,在去年3月11日之前不久,他接到卫生部朋友的警告,认为群体免疫计划有问题。3月11日,他就发短信给包括首相在内的一个群组,表示那个计划的风险过高。
当时,一位内阁文官来见他,告诉他整个计划需要被放弃,因为英国正面临1940年以来的最大灾难。“多年来,政府告诉我,他们有一套应对大流行病的计划。但并没有。我们麻烦大了。”
“我想我们彻底完蛋了(we’re absolutely f***d),我们要让成千上万的人丧命。”卡明斯表示。
卡明斯引述自己的一条短信表示,如果政府还不限制社交距离,会出现巨大的挫败,他建议尽快行动,要在3月12日宣布必须居家抗疫和自我隔离。
·3月12日发生了什么
卡明斯表示,去年3月12日上午7点,他给首相发短信表示,科学建模呈现了可怕的情况,提醒首相要立刻告诉有症状者在家隔离。
不过,约翰逊当时说,时任美国总统特朗普要求英国加入一场轰炸行动。这件事当时占据了太多注意力,连眼镜蛇会议都延迟了。
·首相女友干预内阁
去年3月12日,《泰晤士报》发了一篇有关首相女友西蒙斯和小狗的报道,西蒙斯希望政府新闻办公室处理这一不利报道,卡明斯批评西蒙斯不分轻重。
·终于要求自我隔离
后来,眼镜蛇会议终于召开,会议决定迅速让民众自我隔离。当晚,他和另一位政府顾问本·华纳讨论了政府原本计划的错误。
3月13日,他和首席科学顾问帕特里克·瓦伦斯爵士沟通了政府原先的计划会如何彻底拖垮NHS,当晚又和华纳讨论了两个计划。
早前,卡明斯曾在推特上表示,去年3月13日,他们讨论了两个计划。计划A是原计划,可能让NHS一天出现4000名病人,结果是致命性的。计划B是封锁、压制、检测、治疗和疫苗,等等,还公布了当时的战术白板,上面密密麻麻。
·应该在去年3月第一周开始封锁
卡明斯表示,当时他认为英国人无法接受封锁,也无法接受病毒检测和追踪——这两个设想都错了。
质询中,前卫生大臣亨特批评卡明斯存在巨大错误,因为他这么久都没有建议首相需要改变计划。
卡明斯表示同意,表示后悔没有更早让内阁紧张起来,事后回想,他确实错了,英国应该在去年3月第一周就进入封锁。
“选约翰逊当首相是不幸的”
卡明斯指出,2019年的选举中,英国人需要从保守党的约翰逊和工党的杰瑞米·科宾之间选择。卡明斯认为,英国政治制度有问题,因为公众只能从这两个人当中做选择,但有成百上千的人比他们两个更适合当领导人。
卡明斯甚至表示,像他这样一个政治顾问能有这么大的权力,“是疯狂的”,约翰逊能当首相也是“定时炸弹”(crackers)。
他甚至表示,政府需要解释,“缺乏深度的人”为什么可以身居要职。
·政府权力核心坍塌了
卡明斯表示,就算让比尔·盖茨这样有能力的人在去年3月份空降到英国政府,都于事无补,因为当时的政府是彻底的噩梦。
他还形容,去年3月中旬的首相府,如同电影《独立日》中科学顾问说“外星人来了,(总统)你整个计划都失败了,你需要一个新计划”那一幕。
他批评,约翰逊有一些判断非常糟糕,把一些严重的问题搞错了。
不过,他表示,整个体系,包括他自己,都让约翰逊感到失望。
在质询中,前卫生大臣亨特问,为什么政府需要两个月来建立一个抗疫机制,卡明思的回答令人震惊——“政府的权力核心在危机早期完全坍塌了”。
·约翰逊希望政府混乱,好收拾残局
卡明斯表示,自己想过以辞职威胁约翰逊改变消极抗疫的错误。他曾经在去年7月份表示自己会在12月底离职,认为整个制度异常混乱。
卡明斯判断,约翰逊不担心混乱本身。卡明斯曾告诉约翰逊,自己受够了和卫生大臣汉考克这样的人一起共事,而约翰逊大笑着说卡明斯是对的,还表示:“混乱不好,(但)混乱意味着所有人会依靠我来掌控局面”。
·善变的首相
卡明斯表示,首相的真正问题是,不会提出一个政策后坚持下去,经常因为媒体的报道而改变主意,就像一台被推着左右摇摆的购物车。
“卫生大臣早就该辞职”

卡明斯表示,卫生部的基层和中层有很多杰出的人士,但卫生部高层让他们失望了。
卡明斯甚至说,卫生大臣汉考克应该被开除至少20次了,比如,他曾经多次在内阁会议上、在公众面前撒谎。卡明斯说,内阁秘书和其他官员也表达过跟他相同的观点。
卡明斯还补充说,西德维尔曾批评汉考克多次撒谎,政府无法容忍。亨特表示,这是严重的指控,汉考克本人下个月会到议会健康委员会作证。
·汉考克撒谎的两个例子
卡明斯举了两个例子。
一是,去年夏天,汉考克说每个人都可以获得应有的治疗。但汉考克曾经得到瓦伦斯和惠蒂的简报,知道英国人没有得到充分的治疗。
二是,汉考克试图粉饰太平,说个人防护装备没问题。但这不是实情。他还把问题怪到NHS英格兰理事长西蒙·史蒂文斯头上。
·卫生部是一场灾难
卡明斯还表示,卫生部的采购系统让人绝望。比如,因为价格太贵而拒绝购买呼吸机。
他参与过一场会议,卫生部文官告诉他,个人防护装备需要数月才能采购到,因为是用轮船从国外运来。卡明斯问为何不用飞机空运,对方回答这不符合惯例。
·汉考克阻止建立病毒检测和追踪系统
卡明斯表示,当他着手建立病毒检测和追踪系统的时候,汉考克干预了。卡明斯认为,这是因为汉考克希望政府将精力集中在帮助他完成一天检测10万人的目标。
卡明斯表示,仅就这个问题,汉考克就该下台了,因为这是刑事犯罪,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汉考克没有兑现对养老院的承诺
有议员提问:英国病亡率很高,部分原因是没有检测过的人前往养老院工作,这个决策是怎么做出来的?
卡明斯表示,他也觉得震惊,当他在去年4月份发现这个问题的时候,约翰逊也表达了震惊,因为,汉考克3月份在内阁会议上表示,人们会在检测后才重返养老院。政府说将养老院保护起来,卡明斯认为“这是完全的胡扯”。
·如果及早快筛……
卡明斯表示,如果政府在去年4月份投入资金购买快筛试剂,整个局面会大有不同。
·首相差点让汉考克下台
卡明斯表示,去年4月份,约翰逊就差点把汉考克清理出内阁,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这么做。他认为,约翰逊没有任何理由保汉考克。
·眼镜蛇会议总被泄密
卡明斯表示,俗称“眼镜蛇”的内阁办公室战情室会议的信息总是被泄露出去。不过,他能够得到首席科学顾问和首席医学官的一对一简报,因此不需要去开会,他也不建议首相参加。
·揭秘政媒关系
卡明斯表示,自己通常不和媒体打交道(暗示这很罕见,因为他的前任更频繁地和媒体打交道),不过他的确每个月和BBC政治主编劳拉·库森伯格聊天,因为那是BBC。
他表示自己和媒体的沟通不会汇报给首相,并拒绝公布他和媒体之间的通话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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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浪/小逸
参考信源:The Guardian, BBC, The 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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