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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观点(ID:baobaobutong)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圈子。
对这句话,中国前首富马云应该深有体会。
在昔日的朋友圈里,比利时国王与他共进午餐,美国总统奥巴马与他相谈甚欢,克林顿亲自为他过生日,韩国总统朴槿惠半年和他聊了三次,英国首相卡梅伦与他一起自拍……
但,这些还不是马云真正的朋友圈,一个更加隐秘庞大的圈子,还在马云身后。
圈子里面还有圈子,江湖深处更有江湖。
1
抹除
消失了191天后,马云终于露面了。
5月10日,马云现身阿里巴巴年度活动“阿里日”上。这是自去年外滩金融峰会后,马云首次在线下露面。
马云瘦了,甚至隐隐透出了一股苍老的感觉。
几天前,工农中建交邮6大国有银行的数字人民币钱包下面,都增加了饿了么、盒马鲜生、天猫超市3个子钱包。
央字头银行的肯定意味着,支付宝安全了,马云心里的大石头可以落地了。
支付宝是安全了,马云帝国却余波仍在。
5月16日,杭州西湖边上,“湖畔大学”四个金色大字正在被抹去。
这座名动一时、号称“商界黄埔军校”的商学院,随着金色的粉末飘散在风中,如今的名字已尽失颜色:湖畔创研中心。
一个多月前,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湖畔大学“停止招生”,并且于2021年3月开课的一年级已经停止授课。
在当今的中国商界,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座湖畔大学。
2015年,杭州西湖浴鹄湾边上,湖畔大学横空出世,发起人是马云、柳传志、冯仑、史玉柱等9名企业家和著名学者。
当年3月,湖畔大学举办第一届开学典礼,马云任首任校长。400多人报名,只招了35个人,里边几乎都是传统行业精英和互联网新贵——
美柚CEO陈方毅、快的打车陈伟星、俏江南总裁汪小菲、汽车之家CEO秦致……
第二期更是猛,入学者不仅要“创业三年以上,团队超过30人”还得要有3位推荐人,“其中至少1位是湖畔大学指定推荐人”。
门槛提高了,但来的人却更多了。这一次,1800多报名,只招了40个,就连霍英东的孙子霍启文都来了。
湖畔大学不仅门槛高,学费还贵。2016年开始,湖畔大学的学制和学费变成3年36万,还不包食宿。
湖畔大学聚集了顶级的企业家资源,人才济济,技术济济,遍布各领域。
尽管如此,依旧有无数的商业人士蜂拥而来。统计数据显示,湖畔大学创办5年来一共有11788名学生报名,但最终只录取了255位学员,录取率只有2.16%,比哈佛大学的录取率还低,号称全球最难进入的学校。
为什么这些精英人士对马云的湖畔大学趋之若鹜,这里真的能学到别处没有的商业秘诀吗?
当然不是。
我们先来看看它的导师阵容。马云、冯仑、曾鸣、郭广昌、史玉柱、沈国军、钱颖一、蔡洪滨、邵晓峰……每一个,都是中国商界或学界的顶级大佬。
再来看看它的学员阵容。5年来,湖畔大学招收的学员里,遍布医药医疗、保险金融、投资、食品、日化、家居、通讯、教育、互联网、新能源、智能制造、新科技等12个社会重要领域的企业,几乎囊括了中国经济的方方面面。
这哪里是大学,分明就是一个富豪和准富豪俱乐部嘛。
通过这种方式,马云们构筑了一个无比庞大的商业圈子。资源、人脉、机会……统统在这里汇聚。
2
圈子
商人抱团,有着深厚的历史渊源。
封建社会向来推行“重本抑末”的政策,在社会阶层的排序中,商人总是被排在末尾。官方的打压加上民间的歧视,商人利用它们天然的乡里、宗族关系联系起来,抱团取暖。
这样的传统,一直被保留了下来。时至今日,各地的商帮依旧存在,只不过名字大都改成了“商会”:浙商会、潮商会、鲁商会……
当然,在如今的社会,地域的限制是可以被打破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湖畔大学也是一个现代商帮。
更准确来说,西湖边上的这片江南园林,前身就是一个知名商会——江南会。
2008年,以马云为首的8位浙商大佬在西湖边建立了江南会。这间会所风格典雅、造价不菲。主体设计由艾青之子、当代艺术家艾未未亲自操刀,会馆名由金庸题写;500多万的紫檀木、仿慈禧同款的木橱、阿玛尼的床头灯……一切尽显“低调奢华”。
江南会是一个相对封闭的浙商圈子,分个人会员和公司会员两种,个人会员采取终身制,入会费为20万元人民币,此后每年交年费,主要通过会员内部推荐。
据说,八位发起人手上都有一张“江南令”,一人遭难、七人相帮,颇有侠义之情。
2005年金融风暴,沈国军从证券转做百货,马云等人鼎力相助。
2007年,影视行业黄金期,马云将其持有的华谊0.27%的股权转让给鲁伟鼎,让鲁伟鼎也跟着赚了一笔。
2011年,宋卫平的绿城遭遇破产危机,马云组织员工为绿城站台。
……
但侠义终敌不过政策,2014年,杭州市委市政府表态,坚决全面关停西湖景区公园和历史文化建筑内的高档经营场所,江南会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关门大吉。
没想到,仅仅一年之后,江南会摇身一变,就成了湖畔大学。
更早的时候,马云加入的圈子是泰山会。
寓意“五岳至尊”的泰山会比江南会更加神秘。会议的过程中不录音、不记录,不请政府官员,不请媒体,外界一度不知道这样一个组织的存在。
直到2013年11月,柳传志带着泰山会的主要成员奔赴中国台湾,庆祝“泰山会”成立20周年,才被媒体拍到。
台湾媒体深挖后,被惊得目瞪口呆:来自大陆的这16名顶级富豪,掌控着超过2万亿人民币的财富。换成纸币,可以绕地球三圈。
泰山会门槛极高,据说会费100万元,每年都有两次正式活动。缺席要交请假费,第一次1万元,第二次起20万元。
这个神秘的组织于1993年成立,阵容堪称豪华,几乎集齐了当时的民营企业大佬。
但在今年初,根据征探财经的爆料,神秘的泰山会也已经解散。
泰山会、江南会、湖畔大学……一个圈子散了,另一个圈子也许正在诞生。
3
变局
说起来,无论是在豪爽粗犷的泰山会,还是在烟雨婉约的江南会,马云都不算C位。
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沉淀的,那时候的马云还不够。但到湖畔大学成立的时候,马云已经登顶中国首富,已经拥有了号令江湖的力量。
从二期开始,湖畔大学在挑选学员的时候,要求报名者必须有三位保荐人,其中至少一位是指定保荐人。
所谓的保荐制度,其实就是圈子,这还有点类似中国相声界的收徒制度。
按照马云当初的设想,未来中国500强企业中,应该至少有200强出自湖畔大学,这意味着湖畔大学要成为未来中国经济顶级精英的“教父”。
马云将湖畔大学比作黄埔军校,他正是校长。而历史上的黄埔军校,第一任校长是蒋介石,同样是浙江人。
更有声音将湖畔大学和明朝的东林党相比。那个标榜“读书、讲学、爱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东林书院,发展成为了“东林党”。
他们鼓动商人不纳税,以“藏富于民”的名义让中央财政空虚,让官商阶层占有巨额的社会财富,最后成为明帝国的一个巨大毒瘤。
马云和湖畔大学的小心思,不言而喻。
倘若一切顺利,马云或许真的能实现他的愿望,在“武林盟主”这个位子上继续坐下去。
转折点发生在2020年10月24日,马云在外滩金融峰会上发表了一番言论之后,一切都变了。当着一众金融高层的面,马云突然开炮,脚踩巴塞尔协议,斥责银行是当铺,痛陈中国金融没有系统。
潘多拉的魔盒就此打开,舆论洪水铺天盖地涌向阿里。
再后来,马云被四部委约谈,蚂蚁集团IPO被暂缓,阿里被反垄断调查罚款182亿元、湖畔大学被传停止招生……
短短半年,电商教父就已跌落神坛。
与此同时,一场前所未有的反垄断风暴还在席卷整个互联网世界。
在湖畔大学第一届的开学典礼上,马云说——
湖畔大学要办300年
如今,这个豪言壮语已经消散在历史的风中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湖畔大学,有的只是“湖畔创研中心”。
4
尾声
时运的变迁,藏在无数个细节里。
在新出炉的《2021新财富500富人榜》里,农夫山泉的钟睒睒以超5000亿元的财富取代马云高居榜首,压过一众互联网巨头;紧随其后的黄峥也轻易超过了马化腾和马云。
而马云,成了前十中唯一财富下滑的企业家。
有人问,如果马云在外滩金融峰会上没有乱说话,还会是如今的下场吗?
事实上,马云在外滩金融峰会上的演讲只是一个引爆点。当互联网开始失去边界,当走向垄断的互联网巨头开始蚕食消费者的利益,当普通人的生存空间开始被无限压榨,当大佬们都开始向穷人放贷……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正如马云自己对湖畔大学的学员所说的那样——
如果你没有全局观、没有未来观、没有全球观,你的企业一定会越做越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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