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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府事变，见字如面 
2021.02.12
01.
不久前，笔者在网上看到一则几年前招聘运营总监的视频。
公司对应聘者的要求如下：
1、流动性——必须投入个人的绝大部分时间，不断站着、弯腰、消耗大量体力完成工作。
听完这段后已经有应聘者面露难色、质疑工作的合法性。
而面试官不动声色，继续讲解要求——
2、拥有出色的谈判与人际交往技巧，兼具医学、金融、烹饪等多领域知识。
3、能在混乱的环境中工作，并高度关注身边人的情绪、感受。
4、其他人的假期越重要，这份工作的强度越高。
听到这里，一位应聘者忍不住将这份“运营总监”的工作形容成一个“非常恶心、扭曲的笑话”。
还没有结束——
这份工作绝对无薪，而从事这份工作的人时时刻刻存在于我们身边的角角落落。
猜到这位“运营总监”的真实身份了吗？
没错，是母亲。
02.
这世上还存在一份工作，工作者属于非劳动力人口。
她们不仅需要完成上述那位“运营总监”的全部工作，还需要负责照顾整个家庭的方方面面。
假期呢？
没有！
薪水呢？
依然没有。
所以，她们到底是谁？
她们是女儿，是妻子，是儿媳，是母亲，也是老师，是清洁工，是秘书，是会计，是心理医生，是厨师……
— —几乎是你日常需要的所有职业的集合。
她们被称为“家庭主妇”或“全职太太”。
她们是一个在中国已婚女性总人口中占四分之一左右的群体。
这类人不一定存在于你的家庭里，但你一定见过她们，甚至可以说并不陌生。
— —在影视作品的常见取材里，在各大社交平台的网友评论里，在你朋友、同事、邻居的家庭里。
你可能见过——
赵南柱笔下的那位“82年生的金智英”，在结婚后辞职做家庭主妇。
带着孩子在公园里，难得喝杯咖啡稍作休息的她，却成了一旁上班族眼中无所事事、轻轻松松的“妈虫”。（“妈虫”：源自韩国的网络用语，用来贬低无收入的全职妈妈）
《我的前半生》里，大学毕业后为爱成为家庭主妇的罗子君，多年相夫教子，却等来了丈夫的出轨和最终的离婚。
《致命女人》中，按社会惯例与个人梦想成为家庭主妇的贝丝安，温柔贤惠，聪敏能干，得到的却是丈夫的背叛与欺骗。
她们成为家庭主妇的原因各有不同——或许是习惯使然，或许是心之所向，或许是现实所迫。
但迎来的“结局”却大同小异——似乎总是离不开一段黑暗，甚至悲剧。
当然，现实中的家庭主妇们面对的不一定都是故事里的抑郁、背叛、破裂、暴力、死亡。
她们当中幸运的，或许生活中处处是温馨、美好与幸福，不必担忧，不必焦虑，不必哀伤。
但这些幸运儿又有几人？
她们当中更多的人，难免会面临社会的歧视与偏见、家人的忽视与不解、自己的困惑与悲哀，甚至真的经历着以上故事中的悲剧。
03.
我清楚这一点。
因为我的母亲就是一名家庭主妇。
她成为家庭主妇，是因我小时候过于难带，从不让母亲之外的人照顾自己，无奈之下，她只好离开办公桌。
她读过大学，平时坚持健身、读书、画画，有空还会研究服饰搭配、国际新闻。
只是一份与其他人不那么相似的职业，却让她在这些年里饱尝了偏见、忽视与悲哀。
小时候练英语对话，同学们互相询问彼此母亲的职业，当我说出“housewife”时，听到的却是同学的嘲笑。
小学时跟她逛街，看到她喜欢的东西，让她买，她说“真不好意思，我不工作，花的都是你爸爸的钱。”
父亲在外赚钱辛苦，可她在家让一切井井有条，温馨和谐，难道不辛苦吗？
中学填档案，在“母亲工作”的那栏，明明她做了那么多，却只能填上“无业”二字。
叛逆期跟她吵架，我喊着“你就不能多关注你自己的事吗？明明每天那么多时间可用。”
那时我不知道，她能用来关注家庭之外的时间，不比上班族、学生党能用来醉心在自己小爱好里的时间多。
我高考后，她想过再找工作，满屏的招聘启事，真正能友好接纳她的却寥寥无几。
大学放假回家，帮她整理衣服，她看着自己过去买的裙装、高跟鞋，她叹气“以后都是你的，我再没有机会穿了。”
还不足五十年的人生，却仿佛一眼到头。
有天她坐在窗前画画，突然停笔说道“我这几十年的人生到底做了些什么呢？”
我试图安慰她，讲着父亲和自己在家中多么幸福，她却无奈摇摇头，小声说“你不懂。”
在图书馆查资料，自己在读专业的未来规划、可考证书、建议培训、发展前途……一切应有尽有。社会提供给她和她们的可参考外部资源却屈指可数。
还记得去年疫情宅家，做了一些家务，得意地跟母亲说“我帮你做了XXX……”
母亲说道，“为什么说是帮我呢？这不也是你的家吗？难道家务时时刻刻都应是我做吗？”
自以为懂事而孝顺的我哑口无言。
04.
我们好像习惯于视日常享有的一切为理所当然。
就像《哈利波特》中的学生们，看到井井有条的霍格沃茨校舍与丰盛美味的菜肴时，不会想到那些默默完成任务家养小精灵。
就像给因忙于家务，导致手腕受伤的金智英看病的医生一本正经说着“饭是电饭锅做，衣服是洗衣机洗，为什么会疼？”
可是，
即便有着日新月异的技术，家务依然需要大量的人力。
饭不会自己做好，地不会自己清理干净，洗衣机不会自己装好衣服，衬衫西装不会自己变得平顺整洁，灰尘不会自己不再累积。
即便有着发达的外卖、网购系统，家庭的财务分配、日常用品采购也不会自己完成。
即使有着日渐完善的教育体系，学校与老师能给的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依然远远不够。
即使有着自动流逝的光阴，孩子也不会自己长大，自己懂得待人接物，自己学好照顾自己。
每一项“不会自动完成”却又不得不做的项目，不都是家庭主妇的工作任务吗？
每一个日常生活无法避开的问题，不都属于家庭主妇的工作领域吗？
如此辛苦，她们幸福吗？
我想，看到丈夫满足的微笑，孩子平安的成长时，她们心头想必也满是幸福。
但，正如我们不能因为可以看到阳光，便不去观察阴影。
我们也不能因为她们拥有一些幸福，便不去解析她们面对的灰暗。
而上述的这些“灰暗”，只是我从一个女儿的角度看到的——那些成长过程中我记不住的、没看到的呢？
这些也只是我从一个个体的角度观察到的。
——那些离我们太远的、看不了的、关注不到的呢？
05.
前两年，女演员姚晨在一档节目中倾诉自己中年的尴尬与困惑：
“如果你选择成为一个职业女性，就会有人说你不顾家庭，是个糟糕的妈妈；
如果你选择当全职妈妈，又会有人说，生儿育女是女人应尽的本分，这不算一份职业。”
我们看到了社会对女性角色与能力的高要求。
去年暑期档，《乘风破浪的姐姐》热播，我们，尤其30+的普通女性看到了30+的女性原来依然可以魅力四射，有着“X”的无限可能。
我们看到了30+女性，甚至全体女性的潜能。
于是，我们敬佩雷厉风行的女强人，佩服勇敢自信的女丁克，羡慕活力四射的少女与维持少女身姿的女性。
一旦提及“全职母亲”，却多多少少会看到类似 “只能依附于他人”、“不独立”、“无法掌握自己的人生”、“千万不要成为这样的人”、“不用赚钱有人养多轻松”等言论。

这个世界上从不乏赞美母爱的华丽词藻与名言佳句，从“谁言寸草心”到“母爱是世间最伟大的力量”。
但为何家庭主妇难以以自己这份不仅仅是母亲的职业身份为荣？
由于这份职业的特殊性，很多家庭主妇们在经济、物质上的确需要依靠家庭其他成员。
但她们当中大部分人，在家里数十年如一日的付出，也绝对配得上消费其他成员带回的资产。
作为外人，相信“经济独立更有安全感”、坚定“不做家庭主妇”没错，这只是一个人生选择。
可人和人、家庭与家庭情况各不相同，不能一概而论。
我们可以拒绝、可以不愿成为她们，但又有何资格去否定、贬低她们？
那些不幸在家庭中遭到丈夫背叛、子女厌恶的家庭主妇们，本就已是受害者。
选择成为“看客”的人啊，非要批判，也是去批判经不住诱惑做了恶的人即可。
为何还要居高临下，用舆论对受害人进行二次攻击呢？
我们都已经在重新审视生儿育女的代价了，是否也应发现家庭主妇为了做好这份工作的实际付出？
《奇葩说》第六季21期的辩题。
我们都已经在讨论“该不该说妈妈是超人”了，是否也应联想到家庭主妇多年持续工作的不易与艰辛？
我们都已经在关注“身为女性”的人们一生所遭受的偏见，是否也应该关注在这之外还遭受着有形、无形的职业歧视的家庭主妇？
我们都已经在反思社会对中年女性职业发展的不公了，是否也应思索怎样给家庭主妇更多的人生可能性？
我们都已经在说着、写着成年之后的孤独、无助，是否也应想到家庭主妇们少有同事、难有社交的现状？
我们都已经在反思原生家庭对孩子未来的重要性了，是否也应考虑怎么能让家庭主妇有更好的“就业环境”？
06.
当然，彻底解决上述这些问题对渺小而平凡的我们过于困难。

那么，请至少给予她们最起码的尊重、关怀与理解。
若还是难以理解，我想，同伴背叛、考试失利、工作不顺、同事冷漠、老板蛮横等一系列不如意中，总有你曾体会过的。
对于家庭主妇来说，在“家庭”这个屋檐下，面对那些明明自己尽了力，却还是发生了的那些不如意，她们是何种体会、何种感受？
类比后，你总该有些许感悟。
但她们甚至没法在遭遇不公后摔门而去，在递上辞呈后另寻下家。
因为，与单纯的职场不同，在家庭里，除了主妇们自己的“本职工作”外，还有“爱”的存在。
笔者所言，不是否定996的上班族的艰辛，也不是为了不称职的少部分人洗白，毕竟人的恶不因从事高尚的职业而得以抹去。
只是在此之外，对于芸芸众生中那些平凡、努力、可爱的家庭主妇们，我们应有让她们自信沐浴阳光下，享受与其他人一样的尊严、荣誉、与骄傲的觉悟。
这世上的许多工作，只记功劳，不计苦劳。
可是对于那些身兼数职、全年无休、从无薪水、以爱倾注的家庭主妇们，有苦劳，或许本就已是功劳。
生活于谁都不易，愿你能心怀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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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自我介绍一下。
吾唤李临安，文能曰武能日，一个99年出生的武汉大学生。 
有人说，我是这个时代的一道光。
是啊，在万马齐喑中，总得有人行歧路，逆大流，在蒙昧与垂死中发出呼喊，振聋发聩。
我们一众白衣卿相，永远都有炳若日星的目光。
青衫不负踏歌行，莫忘曾经是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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