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闲来无事，陪一个女性朋友去看她的女儿上芭蕾课。
谁能想到，那些5岁、6岁的小小女孩，小脸尖尖、四肢纤细，跳起舞来轻盈得像一朵朵晶莹的海棠花在微风中婷婷飘落，居然已经在认真焦虑自己该怎么减肥的问题。
下课之后，我们结伴去附近的蛋糕店喝咖啡吃甜点，她女儿一口不吃。问及原因，她说她们芭蕾课小团体约定了：不吃蛋糕的人才可以一起玩。上周领头的女孩才宣布，不许大家跟另一个小女孩玩。别的小孩儿纷纷呼应，而那个小女孩，大概觉得自己真的做不到不吃蛋糕，无法发誓，于是被孤立。
听说那个小女孩哭了很久，最后被妈妈接走的时候还在不停追问：“我每个月只吃一小块蛋糕，也不会变胖对不对？”
所以，即使才几岁大，女孩子们已经会自觉要求举止优雅，懂事，克制。她们小小的身体里仿佛同时交叠着两套截然不同的价值体系：一套是真正的孩童，天真莽撞，无拘无束；另一套是女性生存规则，早早内化着成年女性的焦虑：要美。要瘦。要讨人喜欢。要做好女孩。
即使是在观念最为现代的北上广，一个女孩儿降生的喜悦，也常常掺杂着丝丝苦涩。就是这个主动不吃蛋糕的小女孩，她的爷爷奶奶都是顶尖高校出身的学者，可就算是这种高知家庭，也照样显现出对孙子的偏爱——孙女当然也是爱的，吃穿和教育通通都给最好的。但老人家的重心毫无疑问都在孙子身上，对他的每一丁点儿进步都欣喜若狂，深信他能肩负起家族荣耀的重任。于是孙女必须处处更加掐尖要强，尤其善于甜言蜜语，哄得长辈心花怒放，才能博得关注和夸奖。
她妈妈说，自己根本没有教她这些。但每次一起去爷爷奶奶家，堂弟越是撒泼打滚，她就越是彬彬有礼。她这么小年纪就看出来了：大人对男孩女孩是两套评价体系。
男孩可随意，女孩得乖巧。
6岁小女孩懂得的事，每个女人也都懂。
我另一个女性朋友，是知名作家。如同每一个文字工作者，我们都有喝酒的爱好，在写不出东西的时候会无意识暴饮暴食，以及，我们从内心里都很抗拒健身。因此，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我们谈不上身材多好，但也算体型正常。

而我最近见到她，简直大吃一惊：她可以说是瘦脱相了。原本就不胖，如今整个人像是被外力压缩猛然窄了一半。瘦到这种程度，与其说是羡慕，更多的是担忧。
问她怎么办到的，她说把酒戒了，而且经常生酮。瘦是很明显的瘦了，但试过的人都知道那副作用：会时常抑郁、暴躁，无法投入工作。
粗暴瘦身的原因是，她觉得自己上镜看起来脸太大了。每次举办签售拍照、或者录制视频节目，总会有评论说她脸大、好胖、看起来肿。这些评论也不都是恶意的，不少是她的忠实粉丝真诚地指导她怎么在镜头上看起来更瘦一点。
“你知道最崩溃的是什么么？”她说，“我即使已经瘦成这样了，和任何女明星同框出镜，我还是比她们脸大好多。”
“可你并不是女明星啊！你是女作家，写字的。不如女明星上镜不是很正常吗？”

她苦笑，说：没用的。在这个行业，如果你是一个直男作家，无论你长什么样儿都没关系，没人会拿长相要求你。但，如果你是一个女作家，你永远要遭遇全方位的评价，无论是写作本身，还是外貌长相，甚至私生活。这些评价，来自异性，更多的其实是来自同性。同性总是比异性更严苛、更准确、更知道软肋在哪里——因为她们也是如此严格地审视自己。

这种现象，不止这个行业，所有行业皆是如此。
若你是男人，能挣钱、买得起房和车，就可算是成功典范，无人敢哔哔一句；若你是女人，哪怕挣了大钱、出了大名、买得起任何房和车，甚至你是享誉世界的传奇舞蹈家，也还是会被不少人指指点点：好可怜，都没孩子。
是的，如果说中国男性始终只有“好好挣钱”这一终极使命，那么中国女性为了得到更舒展的生活空间，只能通过不断压榨自己的极限来争取——即使这种压榨，常常包裹着赞美和同情的绚烂外衣。
一边是自我驯化，一边是拼命挣扎。这样的内心撕扯，几乎贯穿着每个女人的一生。
我们如何走到了这一步？

一个当代女性，她出生的时候，通常情况下，家人满怀欣喜，但爷爷奶奶甚至爸爸或明或暗带着一丝不是男孩的遗憾。但幸好，她生于当代中国，如果不是运气特别不好，也不至于物质匮乏，大概率可以享受到父母经济能力下的最好养育。
她的成长常常是自相矛盾的：一方面，大人告诉她，女孩子不用太辛苦，漂亮开心就好。潜台词当然是将来嫁个好丈夫，一辈子有依靠；另一方面，上一代女性的执念教育对她的审视又是无微不至的：女孩子不能太野、要懂事、要乖巧、要讨人喜欢……于是，小女孩总是比小男孩更早开始说话，更早学会察言观色、体察周边氛围的变化，更安静、更好带、甚至在幼儿期更不容易生病。以及，每个小女孩都是说甜言蜜语的行家。
她很小就开始有了竞争意识。在贫穷家庭，她会比哥哥弟弟都优秀非常多，这样才有争取到上学、上更好学校、一直念下去的机会；在城市家庭，小女孩的对比更加是全方位的：相貌、身材、成绩、才艺、表达、懂事、体贴父母，怎样去争取老师的偏爱、怎样被更多的男孩子喜欢、怎样拉拢小团体……几乎是在幼儿园中班时代就开始了。那些觉醒更晚的女孩，常常被排除在外好多年都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并不是女性的本能，而是可悲的异化。
当她进入社会，幸运的是，多年追求完美的“自律”，让她有能力在现代职场获得安身立命的位置，即使职场也布满不公平的荆棘——但这也没什么，职场当然永远遍布荆棘，这一点上谁也逃不过。性别自然会带来不公，但偶尔也会带来便利。主要是，在成长中，她早已学会了隐忍与坚持。如果她愿意，她确实可以在职场中走得更稳更远。
但年轻的她，最大的困境是婚姻焦虑。如同海啸般由远及近的催婚、自己对于婚姻的恐惧与期待、被现实打击时也很想找个人靠一靠、被挑选剩下的挫败和恐惧、别人嫁得好从此阶层跃升的比较……不想去想，又不能不去想，因为从小到大，爸妈都在告诉她：你一个人，不结婚怎么行？
当然时间终会逝去，每个外表摩登、内心焦灼的年轻女孩也注定会成为自负盈亏的成年人。
结婚生子的那些渐渐进入新一轮、强度再乘以十的焦虑循环。只不过，现在她是背负完美妈妈魔咒的成年人，对面是那个鸡无止境的小孩；如果她选择了单身，那单身焦虑也一点不轻松——因为她必须证明自己比结了婚的人更加快乐、更加有钱、更加过得好，才能止住想象中的流言蜚语。
只有方方面面做到完美，才能豁免被人指指点点——这就是我们的心魔。
这种潜移默化的要求，让女性比男性更焦虑，内卷开始得更早，也更容易陷入无意义的攀比、竞争，进一步加深自我怀疑。
生为女子，从小到大，我们被完美的执念推动前进，又常常被完美的执念推下悬崖。
想说这些，是因为我深夜看了SK-II STUDIO与世界几支顶尖动画团队合作的VS动画系列影片，看到心痛落泪。
不，不为任何人，只是自私地为我自己——为那些曾经和现在依然在裹挟着我的心魔，为我一步步披荆斩棘创造的不完美、但属于我自己的人生，哭到不能自已。
在那部美到令人惊叹、名为《规则》的动画短片里（文末可以观看），置身于精美、古典的浮世绘画面中，女孩在回忆、现实和幻境中闪回。人们对于美人的刻板印象如同密密麻麻的藩篱，捆住了生而为人的自由，“跟随规则，你就能成为美人，不能大声、不能快步……”如同魔咒，逼人臣服。
这六支动画短片，每一支都有一个或多个真实的主人公。
《规则》里的这个女孩，叫做马西娜·梅达，世界最顶尖的女子冲浪运动员。而她出生在一个传统的日本家庭，小时候，上一代女性对她言传身教：笑不露齿、行莫回头、温良顺从，这才是美人。
但她到底爱上了冲浪。在她的想象里，精美的和屋窗外，翻滚着滔天巨浪，要么被覆灭、要么去征服。她终于无法忍受，穿着和服、细碎走路，如同人偶。
她决意打破规则。
当马西娜·梅达身姿矫健地站在冲浪板上，破开碧蓝的海浪，镜头里铺满了雪白的浪花，那张闪闪发光的面孔，满是对梦想的向往，美得无以复加。
这是我近些年看过的、最动人的动画短片。它真实地唤醒了心底的一些声音——多么想成为她，那么自由，乘风破浪。
其余五集，也十分感人。
比如《机器》那一集，描绘的是日本女子羽毛球界的冠军搭档高桥礼华和松友美佐纪。动画片并非歌颂她们如何成功，而是展现她们如何对抗心魔、如何挣脱无意义的竞争——“追求完美使我们变成机器，拥抱内心才使我们有了温度。”
又比如《网暴》，难以想象，成功如西蒙·拜尔斯这样的传奇体操运动员，每天收获最多的，不是赞美， 而是愚蠢的苛责：“你太壮了”“你看起来就是个男的”“没有男人敢娶你”……（很难想象是不是？美国网民的套路跟咱们这儿的也差不多）

每一集，都是对抗：对抗非议、对抗心魔、对抗生为女人被强加的规矩和准则；每一集，又都是和解：不与任何人、只与自己和解——我接受、我拥抱、我深爱，这样的自己。
我要主动改写，我渺小的、曲折的、悲喜自知的命运。
之前说过，SK-II STUDIO是SK-II发起成立的电影工作室。它会不断推出电影，探讨当代女性的命运，切实为所有女性发声。
三月与是枝裕和联合推出的《中间泳道》，是SK-II STUDIO出品的第一部电影。这六集VS动画短片，则是刚刚推出的作品——阵容之强大、制作之精良、内容之恳切，足以令每个观众切身感受：这是电影，不是广告。
更值得一提的是：SK-II将在今年设立一项“改写命运”基金，SK-II STUDIO出品的电影作品，只要在授权渠道每被观看一次，SK-II就会捐出1美元，用于支持女性改写自己的命运。
当然，女性的困境与内卷，即使我们聊得再多、探索得再深入，关于女性的生存之道和出路，依然不会有标准答案。

可，无论是SK-II STUDIO、还是无数个内容创造者，我们努力在做的，只是希望所有女性通过观看、通过阅读，找到自我、变得主动、改写命运。
你不需要被所有人认可，以卑弱、以纤细、以无瑕、以服从。
你甚至不需要在所有事情上都做到最好，不要在别人的坐标系中找自己的位置。你应专注创造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参与无穷无尽的比较：比父母比老公比孩子比美貌比金钱比谁更瘦。
较劲地赢，不如痛快地活。
而我们那么在意、那么渴望的美，又是什么？
它其实只是自我表达、自我欣赏、自我愉悦、自我前进。
美，是一条自己选择走的路。走得坦然、走得舒展、走得心花怒放，沿途皆美。
美，正如命运，并非偶然，而是选择使然。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用自己的眼睛望出去，才能看见真正的世界——它是现实的、变化的、不完美的，但它也是多彩的、生动的、很值得的。
愿你在这个世界里，旁若无人，兀自精彩。

最后，请观看VS动画系列之《规则》⬇️
你的观看，很有意义。
因为你将帮助改写，
自己，或另一些女人的命运。
部分插图来自艺术家Mathilde Crét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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