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苦海者,请别忘了彼岸还有人。
各位好,今天本来想写一篇长稿,把《指环王密码》的坑填完,因为一些奇葩的事情耽搁了,具体什么,最后一段我会详述。今天是一篇谈心文。
1
这几天的稿件中不断有朋友催更《指环王密码》,跟大家解释一下,《海边的西塞罗》开了能有半年了,我想逐渐将本号的流程规范化、常态化,这样我的生活也能规律化、轻松一些。
我爷爷从小就教育我“加强计划性,革命无不胜”,可惜我从来不听话,这前小半辈子一直活的特没计划,想看什么书看什么书,想报啥专业报啥专业,想写什么文章写什么文章,想几点睡几点睡,过的特别随性。
但写微信这半年来,庞大的工作量让我实在扛不住了,我决定听他老人家一回,未来的工作,有点计划性。
在我的知识星球上跟星友民主讨论之后,我决定仿效二战时美军把战时口粮分为ABCD四种,在本号上为各位提供ABCD四种精神食粮
A类文章♠:《指环王密码》《小西罗马史》等系列性长稿,我会放在周五傍晚更新,这些长系列会是我倾力打造的个人品牌,未来也有计划会出版纸质书。放在周五是希望能陪大家度过一个美好的周末,愿大家能喜欢。
所以《指环王密码下》明天一定会更,大家稍安勿躁。
B类文章♦:一周的其他时间,有两三篇文章,我会紧跟一些国际国内热点,像《说说“清华尬舞”,究竟“尬”在了哪儿》《盖茨离婚的真相,肯定跟你想的不一样》这类解读,因为我是历史学出身,所以我对这类时事的解读偏向于从历史中获取灵感、找线索。
在本号开办之初,我曾经提出过“新史(Newhistory)”的概念(道个歉,感个谢,做个预告),我相信解读新闻的最好办法,是用历史为灯照亮新闻,而普及历史的足迹好办法,则是以新闻为火点燃历史。这种互化式的写作将成为本号的特色,愿您喜欢。
C类文章♣:另外每周一篇左右,我会脱开新闻,针对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读所感,做一个读书笔记。您可以把它理解成单篇式的A类文字,它可能是读书报告(这个难产很久了,抱歉),也可能是艺术史、美术史、音乐史(像《德意志,雾海上的漫游者》《莫扎特,被时代杀死的那个少年》)等),亦或者单纯的历史综述行思考,(像《大国之间还打得起来仗吗?》)。
其实,我个人最喜欢写此类文字,不用被热点束缚,写起来也不厚重,但这类文章写起来费时费力,传播效果还不尽人意,等我号做大一些,像那些大号一般,随便一出手就是十万加时再加量吧。
D类文章♥:像本篇一样,谈心、或解答读者问题的文字。每周保证一篇左右。
前两天那篇《盖茨离婚的真相,肯定跟你想的不一样》爆火之后,有老读者留言给我说:小西啊,你这么写表达效率是高了,火也火了,但老这样,感觉咱们之间的亲近感不再了。
我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一个月前我的之所以下定决心走出体制,以无业游民的身份继续本号的写作,为的就是不让本号的写作丧失那种人情味和亲近感。在我的理解中,微信公号与其他载体不同,最大的优点就是能让作者和读者能够成为朋友。
沧桑的世事如果是一条湍急的河流。那我们应该是通行的渡河者,我没有一条船能载您渡河,也没有足够的力气能背您过去,请让我们用知识、历史、思想彼此搀扶,同行着前往那彻悟的彼岸。
所以本号不能失去人情味,讲历史、品艺术、蹭热点的文章之外,谈心文也必须有,我需要用它与您保持亲近感。也让自己不忘初心。
以上就我为自己拟定的文章分类计划。
另外,我原本还打算做的更讲究一些,在文封的标题上按ABCD分类,分别给予红黄蓝绿四种颜色。让大家一望便知今天更新的是什么类型的文章。可思考后还是放弃了。
因为文封的“海边西塞罗”配色,是我按照所选封面主题色调调的,如果把文封配色按文章类型定死了,方便倒是方便了,但难免封面失去美感。所以暂时作罢吧。
替代方案是在封面上另加一个邮戳式的小图标,比如A类文章是鸢尾花,B类文章是玫瑰等等……想的还不太成熟,想成熟了我的美术功底暂时也做不来,大家期待日后我有团队再说吧。
暂时先用扑克牌的花色代替,A类黑桃、B类方片、C类草花、D类红心。
粗算下来以后,这样大约每周要更5-6篇左右。这对于一个个人号来说,已经是相当的工作量了。所以在这些工作之外,我会强制性的每周让自己休更一到两天时间,给自己休息的时间,休更我也尽量会通过文字的方式跟大家说明。正如我昨天《节后连上N天班?中国人何必活的这么累》一文谈到的,休息对人是必要的,甚至是神圣的,它让我们不丧失灵性,不忘记初心。
2
是的,不忘初心。这真的是件很难的事情。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知乎上持续关注张煜医生案,还曾写文章为其发声(《请给提示真相的人,多一点善意和宽容》)。
这个事件本身很简单,4月中旬的时候,张煜医生在知乎上发文,公开称上海某知名三甲医院普外科医生对肿瘤患者进行不良治疗,花费也比常规治疗高了10倍以上,却导致患者生存期明显缩短。而张煜医生的揭露还不止于此,他还揭露了目前肿瘤治疗的一些乱象,请求国家遏制肿瘤治疗中的过度医疗的现象。
在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之后,张医生原本因为经受不住各方的压力,被迫删文,并表示不再评论此事。可是55日,他再度发长文,再谈此事。
为了不破坏文气,我的文章一般不长篇引用他人的文字,但看过此文之后我真的很受触动,请原谅我以截图的形式引用如下。
张医生谈的这些事情是否确凿,其观点是否正确,有待权威机构的调查、公论。但看过他的文字之后,我的突出感受是:他真的是一个不忘初心、不忘本的人。
从公开资料查证可以得知,张医生长于浙江的农村,家里本来也并不富裕,在接受采访时说他知道“农民赚几个钱很不容易。”
可作为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张医生通过自己的努力,已经改变了他的人生,他考上了北京大学,在北京某知名医院工作,有了稳定的收入、家庭和人生前景。
换句话说,他是一个已经渡过了人生苦海、已经上岸的人。
这样一个人,在面对医疗行业的乱象和潜规则时,可以置之不理吗?当然可以,我们甚至可以说,对这些潜规则保持沉默本身,可能也成为了行业内的潜规则——不然你无法解释,为什么医疗乱象持续这么多年了,站出来公开批驳这一问题的行内人,只有张医生等寥寥几人。
所以沉默本来是常态,淡忘是常态,那些渡过苦海的人,选择头也不回的往岸上走,将对岸那些还在等待的呼声抛诸脑后。
但张医生不同,他选择了回望,选择了为对岸那些本来已经跟他不同阶层的人发声。而这种发声,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初心,没有忘记“农民赚几个钱很不容易”。
而在新的文章中,张医生公开表示“如果我输了,请求吊销我的行医执照,终身不得从医,我无怨无悔。”
这就已经不是在苦海的对岸回望了,这是回头重新跳入苦海,再以自己的前程为赌注去渡人。
有这样的人在,我们才会说,医生这个职业是可敬的!

对这样的人,不管他的主张是否最终能被采纳。我觉得我们都应该抱有一份敬意。因为这样的品质在我们的社会中实在太少了。
我的文章曾无数次论及当代社会阶层分化的问题,也曾提出过观点,指出阶层之间的世界观、道德观是迥然相异的。任由这种现象发展,会导致整个社会的撕裂。补救这种撕裂的唯一可能性,是这社会多一点像张医生一样愿意回望、愿意发声的勇士——他们明明已经“上岸”却依然记得昨日的苦难。有这样的人在,社会才有希望。
然而这样的人终究太少了。“苟富贵,毋相忘”这是《史记》中陈涉的名言。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说出这句话的陈涉自己后来就背叛了这誓言——他发迹以后,当年一起佣耕的伙伴来找他,陈涉开始还以礼相待,后来见这帮人出门总说自己的旧事,破坏他这个“陈王”的光辉形象,就把这帮人都给杀了。
司马迁随后写到:“由是,无亲陈王者。
我觉得司马迁讲这个故事,是想隐喻一个残酷的事实:陈涉此时忘掉的不仅仅是他佣耕的伙伴,更是他反秦的初心——他也开始用秦法的严厉,用帝王的残酷去统御臣僚。屠龙的少年自己长出了犄角,生出了尾巴,坐在那堆财宝上,成为了新的恶龙。
这个故事在此后的两千年中,在帝制的中国不停地循环上演着,成为这片土地上难以打破的魔咒。
不仅是功成名就的帝王,那些中举当官的士大夫,那些出身底层的滑胥酷吏……大部分人都在阶层跃迁后干净利落的忘记了自己原阶层的旧事,整个社会仍处在各阶层彼此互害的阿鼻地狱当中。
归根结底,是张医生这样真正愿意“毋相忘”的人太少了。太多的人愿意根据自己的生活情态,随意更改他们的道德观、处事观。初心早已被淡忘,甚至从未存在过。
两个掷弹兵
纯音乐
3
最后,我要讲一点自己的私事,也有关于初心。
今天本来我是要开始准备写《指环王密码下》的,可是从早上——确切的说是从昨晚起,我陆续接到了很多读者的留言,说:小西,你那篇《盖茨离婚的真相,肯定跟你想的不一样》被人洗稿了。
我看了一下,非常吃惊,居然是一个我自己也关注很久的大号洗了我的文章。
那篇文章通篇读下来,感觉是这样的——你说他抄袭吧,全文没有一个字原版套用了我的文章。可你若说他没抄吧,那个文字的感觉、观点的推演逻辑,分明就是从我文章中原版用过去的。但凡读过两篇文字的人,都能感觉出它们的相似。
那这到底算不算洗稿呢?我把文章拿过去给一位业内前辈看。
前辈帮我科普了一个知识,说这叫“高级洗稿”,就是明明洗了你的稿子,但你告他抄袭还不好告。
前辈说现在微信公号这行当里类似的情况很多,这个圈子就是这么大鱼吃小鱼,上次你那个特朗普的稿子不就被那啥啥啥木这么洗了吗?又不是第一次了,要淡定。
可是我真的没办法淡定,因为这个号跟那个啥啥啥木不同,是我做纯读者的时候,就已经追了很久的大号。
彼时,这个号主还没有像后来那样大红大紫,而我也老老实实的干工作。这个号主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原创不易的问题,我们这些老粉丝也都表示支持。如果说读者和公号作者也算朋友的话,我跟他也真算“布衣之交”了。
可如今,一个当年亲自写文章给我普及“原创不易”知识的号主,居然自己洗了我的文章。这个事情就让我感到非常的荒谬,甚至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当然,我的这种被背叛感本来也没必要这么严重,我真想跟那个号主说一下:前辈,下次您想洗我的稿子,我也无权要求您不要这样洗。好歹在文中提我一句,帮我的小号涨涨粉也好啊?——事实上,我还真就这样给他留言了。
当然,留言发了以后,至今了无音讯。
于是我还是在读者的帮助下选择了举报。虽然明知这种举报不会有什么用。
这是上午的事情。
下午,又出了一个更奇葩的事情。
我的微信公号突然接到一封通知,居然是有人举报我的那篇文章抄袭了某境外作家的文章!(通知没给连接,但举报者红口白牙,说我“一字不差的全文抄袭了某某某的文章。”)
我看到通知的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的举报得到了回应。没想到点开一看竟是这个。
我都快被气笑了,那篇文章出了个别新闻事实,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整个文章从谋篇布局、引用材料到阐述的逻辑、观点,都是我自己苦心想出来的,五一休假原本想停更,牺牲休息时间写了那么篇稿子。看我文章长了的老读者应该都知道,不仅文风,连错别字和贴错的图都是“海边的西塞罗风格”,怎么可能是我抄了别人的文章?!?!?!
是谁抄了我?而我有"抄"了谁?!这一天上下午俩事儿,把我快跟姬无命一样问疯了。
可是微信的那个抄袭申诉通知,就那么冷冰冰的放在我眼前,连一个人工客服接口都没有,虽然我这个时候愤怒、委屈和感觉荒谬的心情已经达到了极点,很想找个人抱怨发泄一通。
然后我不得不又去咨询了一位前辈,他说自己也翻不了墙,但可能是这样的:有人在境外转了你的文字,没写出处,然后就被其粉丝以为是他原创,返回头来告你了。
然后他说,这种事儿也很常见,做公号久了你就习惯了。
我……
上午下午这两件事一起折腾下来,真的弄得我心力憔悴,根本没心思写正文了。
我曾在《强奸小龙女16年后,尹志平终于想起道歉了》一文中说过,我在大学时代就是个喜欢码字的人,当时就遇到过某“公知”公然盗我的文章,还倒打一耙。弄得我心力憔悴,“退隐江湖”这么多年。
如今,好不容易在机缘巧合之下重出江湖,并承蒙读者关照一点点人气,刚没写几篇文章,怎么又摊上这种糟心事儿了呢?
中国文字圈里这种大号仗着粉多欺负小号,随便洗稿、不表明转载、有时候还要倒打一耙的恶劣风气,怎么就不能改改呢?!
好歹都是码字的,也都算是文人,想当年都是从小作者一点点写出来的。怎么就不知道尊重一下他人劳动的不易呢?!!
对不起,我太激动。但我真的想不明白。
思来想去,我觉得可能还是那个问题——我们这个社会里,愿意像张医生那样在渡过苦海之后回望,对未渡者施以同情的人太少了。太多的人忘记了自己的初心,忘记了自己的誓言,随着阶层的升级,他们变了。不仅变了,甚至不愿意对曾经所处的那个阶层的人施以一点最起码的同情。
如果他们还有同情,那么就不会有无良医生给身患绝症的患者施以费用高昂、过程痛苦的过度医疗。
如果他们还有同情,那么就不会有大号号主这样公开的洗稿、还不注明文章的来源。
如果他们还有同情,那么跃升新阶层者道德观可以改变、行为原则可以变化,甚至稿子都可以给团队来写,但当初的承诺和誓言他们理应牢记。
如果他们还有同情,那么我们的社会绝不会似今日这般撕裂,或变得美好些。
所以我要呼吁,为我自己、也为所有还没上岸者呼吁——那些上岸的人啊,请你们回头看一眼吧,有点同情心。
请你们在生活中不要过度克扣那些挣钱不易的人,不要在他们身上攫取业绩。
请你们在工作中,尊重一下那些刚刚开始创业的同行的劳动成果,想转载的话,烦劳注明出处,想洗稿的话,烦劳稍微提原作者一句,哪怕轻飘飘一句“我觉得xxx在某文中说的有道理”呢?
这些行为,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他人来说,却可能就是救命之恩。你们为什么就不肯“拉兄弟一把”呢?
新时代,咱就不扯什么“党国的面子”了,就看在你我都是写文章的人的份上,好吗?
而我在此,也郑重的向所有看我文章的朋友承诺:亲爱的读者,您在“海边的西塞罗”这个公号头条上看到的所有文章,都将一直是我的原创,文字是我写的,思想逻辑是我构思的,配图、配乐是我挑选的。
假如有一天,我像某些大型公号一样做大了就变心,用自己的团队、别人笔,去洗别人的文章,请您立刻取关,并在任何平台上说我忘本了——这将是对我最大的指责。
另一个更关键的承诺是:我将永不忘初心。
若有一天,我也能站到岸上,我也将回身、我也将回望,也许做不到像张医生那样决然吧,但伸出手去,拉那些能够到的半渡者们一把,我还是有信心的。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那些已经登上苦海岸边,却起身回望的人。
全文完
6千字的絮叨,感谢您耐心听我说完。愿我们都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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