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纲曾在一个相声段子里自拟出一位“七十多岁的老艺术家”,天天在高粱地里编相声段子,终于有一天,编了一个《打倒郭德纲》,“老艺术家”火了。于谦接茬:“这主流的都在高粱地里待着呐?”台下观众纷纷喝彩……
自古乡间野合苟且,“高粱地”是必选,因为能掩人耳目。
这是个老段子,说出了他与“主流”同行们的恩恩怨怨。
类似这样的段子很多,就像他在相声里编排一个故事,起头就说“假如我跟同行们的关系不好……”于谦说“这不用‘假如’。”有时他出场说一句:“在中国相声界里比郭德纲好的比德云社强的有的是!”大家就会说:“没—有!”他再安抚一下:“哎呀!你们就不要再让我得罪人了!”
但他最著名的一句话却是在别人夸他后他来一句:
“全靠同行衬托。”
关于跟“别人”之间的是非纠葛,他一直都善于在说相声的时候或即兴、或刻意地说出来,懂的人都懂,一般都会引来大家的叫好或哄笑。
所以郭德纲这个人很“有意思”。
郭德纲肯定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也是个恃才傲物的人。最让他被“同行们”敌视的一句话是“不会唱太平歌词的就不是说相声的”。这应该打了一些人的脸,不然不至于让他这样拉仇恨。
但如果他不这么说,我也不知道原来还有“太平歌词”这个玩意。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在还没有“郭德纲”这个人的时候,我看到的所有电视上的相声大师们,没有一个唱过太平歌词。
于我的记忆中,还是马季老先生用唐山话说“宇宙牌香烟”和冯巩的那一句“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了……”这一记,就是几十年。
后来,我看得疲惫了,观众也看得疲惫了,再后来,有人打趣说:“相声加把椅子就是小品,小品撤了椅子就是相声。”这对台面上的“卧龙凤雏”,逐渐羞羞答答,也逐渐麻木枯朽,惹人厌烦,以至于他们一上台,观众们在维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时,心里一直惦记着接下来的歌舞和爱豆。
当然,那是在郭德纲们出现之前的事情了。
在郭德纲横空出世的那一年,人们发现,相声原来可以这么精彩,嬉笑怒骂得这么“刺激”,偶尔还能“开车车”。的确,在郭德纲声名鹊起的那一年,大家才想起来,相声是一门讽刺的艺术,可以犀利、精彩,还能自黑自嘲。
不过大家好像也明白了,为什么相声在很多场合确实不登大雅之堂,因为它有太多的段子,段子里的事情让人觉得不太舒服,更是不成体统。
毕竟,在我们传统文化里,“言不由衷”才是精髓,“喜上眉梢”才是脸面。
所以,郭德纲把一些羞答答的,甚至脏兮兮的东西突然扔到台面上,让人一听之下面红耳赤,又欲哭无泪。在哄堂大笑之余,早已逝去的荷尔蒙与意难平都回来了,让台上台下形成了一种放纵的氛围。郭德纲勾起了观众的那点不能言语的小心思,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他的麻烦接踵而至,“三俗”就是他一直摘不下来的标签。甚至在那年美国航母已经开到黄海的时候,我们还在跟一个说相声的较劲。
多年之后,已经俨然一副宗师气度的郭德纲,在一次专场中还特意对观众们说:
“有人问我你现在怎么不像以前那样说这个说那个了啊?列位,我现在是拉家带口的人了,我得赚钱过安生日子啊,开门教徒弟,演出赚点钱就很好了。我像以前那样说那么一嘴,我惹麻烦了,你在那儿看热闹,可谁来帮我呢?”(原文大意)
一时间,台下居然沉默了片刻。
多年来郭德纲与无数人较劲、博弈、对骂,从这一番话里可以听出:
老郭,累了。
可不是吗?相声泰斗们都一一故去,马季先生的儿子做了主持人;马三立先生的孩子都已至古稀;侯宝林先生给郭德纲留下了一个师父,也给他留下了一个路人。当然,还留下了一位他每次介绍必要庄重的“侯宝林先生的长子长孙”侯震。
这时郭德纲是什么景象呢?他已经当“师爷”了——岳云鹏们开始教徒弟。郭德纲说了十来年的各种曲目也通过自己和徒弟们的嘴传到了大江南北。
他的《大西厢》成了夜店里“奶奶”们必点的蹦迪曲目;《探清水河》被很多流行音乐人纷纷翻唱;《白蛇传》里那一句“杭州美景盖世无双”在杭州巡演时引来万人合唱。把相声现场办成演唱会的见过吗?那还是郭德纲教出来的好徒弟。他儿子呢?也在一次次的善意取笑中从相声界跳到了影视界。
通过郭德纲的相声,很多人知道了一些典故和小常识,比如做包子的时候要把葱花最后撒在包子馅上否则就臭了;以前红白喜事北方人家的孝子是要拿砖头摔在地上的;昆曲是不能一边脱裤子一边唱的,否则就不够雅了……
当然,也有人还是抓着不放:“你干嘛非说人家于谦啊!天天说人家媳妇爸爸什么的。”可是郭德纲说:“我说你,你得打我呀。”其实他也知道,不说,人家也打。
我曾看过一个关于郭德纲的评论,网友说:“因为有了郭德纲,才把很多晚上本要去夜店的人拉进小剧场里,一边听相声一边接受传统文化的教育。”这个时候你想再听郭德纲的相声?德云社门口的黄牛们会告诉你:
前排位置,8000块。
这价格,我没想到。
武侠小说家梁羽生写过一部《白发魔女传》在上世纪90年代初被搬上银幕,张国荣和林青霞主演,故事讲的是明朝末年武林六大派与邪教之间的斗争。
小说我没看,电影我看了,电影里张国荣扮演的卓一航本来是位武学奇才,他一直觉得“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因为他师父——一位正派掌门人是这样说的。
等他长大以后,慢慢地发现不对,比如每次开武林大会时,众位正派人士都对他师父毕恭毕敬、歌功颂德,可私下里呢?彼此之间都在打量着各自的身份和地位。与邪教冲突时,性格偏执的师姐、古板刻薄的师叔都不会在意寻常百姓的死活,连他从小就奉为神明的掌门师父,也不再是一位武学大家,而是一位精致的“社会活动家”。
但这些都不影响他们一直跟卓一航灌输的理念:自古正邪不两立。对于任何跟他们不一样的派系,如果没办法按他们的体系走,就要坚决、完全、彻底除灭。
对,武学天才也不行。会唱“太平歌词”也不行。
哪怕早年他为了千把块钱在安徽卫视的一档真人秀里被路人当猴子看也不行。因为他让人知道相声原来是讽刺的艺术,这就是罪过。你太不听话。可郭德纲自己也说过:“我想给你当条狗,你不要我,结果我成了条龙。”
从小茶馆小剧场一路走到舞台上,从谁都不要的“狗”到盛典活动的主持人和颁奖嘉宾,郭德纲开始通达了,在《见字如面》里,何冰老师读了一封他写给儿子郭麒麟的信,信里说:“人要能上能下,不然你上来了,可你想一想,你怎么下去呢?”
郭德纲的脾气很差,思维逻辑很强,一般跟他对骂都骂不过他的。只能憋着口气把意见反映给“物业公司”(郭德纲的段子),“物业”找上门的时候,郭德纲就点头“我知道了,下回改,我来管。”
大家都知道这叫正义,可每次大家拍手称快时,总是有意无意间,把目光聚焦在别人的高仿“驴”包和假药广告上。
所以每次“反三俗”的时候,大家都点头:
是该管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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