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的社交媒体上,所有人都在关心日本的核废水动向。
就在前天(4月13日),日本政府宣布,决定两年后向海洋排放福岛核事故后产生的核废水,而这些核废水中,仍含有一定的放射性元素。
由于洋流的作用,这些核废水很快就会扩散开来。一家来自德国的海洋科学研究机构的计算结果显示,北太平洋将会是受核废水影响的主要区域。
对我们中国人来说,最值得关心的就是:福岛排污之后,海鲜还能不能吃?
核废水对海洋生物的影响,目前还没有定论,如果你非常在意的话,我们不妨看看,有哪些海产品可能会受影响。
从675年天武天皇颁布“肉食禁止令”以后,日本有一千多年的时间里不怎么吃畜禽肉,因此在日料中,海产品占据了重要的地位。
局长本人最爱吃的日料,就是鳗鱼饭。
在日本,鳗鱼的吃法通常是蒲烧(kabayaki)。
在古代,日本人吃鳗鱼时并不像今天一样从腹部剖开,而是将鳗鱼切段,抹上盐用竹签串着烤,外形看起来像香蒲,所以得名“蒲烧”。

蒲烧鳗鱼的专卖店称为“鳗屋”,出名的鳗屋日本随处可见,其中不乏经营了几十年的家传老店。
蒲烧鳗鱼中使用的鳗鱼是日本鳗鲡,它们的产卵地在日本东南的马里亚纳海沟附近,鱼卵孵化之后则向西游过茫茫的西太平洋,游到陆地上的河流中生活。等到繁殖季节到来,它们便又游回马里亚纳海沟产卵。
由于难以人工繁殖,目前的日本鳗鲡全都是捕捞的,也就是说,它们鳗生的某个阶段,一定是在太平洋中度过的。如果日本开始向太平洋排污,即使是四川境内的长江里打捞的河鳗/白鳝(这些都是日本鳗鲡的俗名),也难免受到影响——它们都是从马里亚纳海沟游过来的嘛。
不过,即使没有福岛核废水,想吃到正宗的蒲烧鳗鱼,也越来越困难了。

2014年起,日本鳗鲡已经被国际自然保护联盟评估为濒危物种,原因就在于过度的捕捞。最难办的是,日本鳗鲡无法人工繁殖,只能捕捞幼苗进行养殖。2017年,日本静冈县甚至创下了一个月只捕到184克鱼苗的纪录。
所以,想吃鳗鱼的朋友们要抓紧了!
土用丑日的鳗鱼饭
鳗鱼主要的食用季节是夏季,在夏至之前的“土用丑日”,日本人有吃鳗鱼的风俗。而到了秋季,日料中的代表性食材就换成了秋刀鱼。
没错,就是那个猫跟你都想了解的秋刀鱼。
秋刀鱼的名字,是“顾名思义”的典范,简单来说就是“在秋季捕获的身形像刀的鱼类”。

秋刀鱼最流行的烹调方式是盐烤秋刀鱼。将秋刀鱼洗净后,用盐涂抹均匀,撒上料汁,随后烤至两面金黄,配合萝卜丝、清酒食用。
盐烤秋刀鱼
盐烤秋刀鱼最大的特色是不去内脏,用青柠等调料中和鱼肠的苦,形成一种独特的风味,也就是日本人说的“秋の味覚”。
和日本鳗鲡一样,秋刀鱼也是洄游性鱼类,每年夏末秋初的时候,它们会从太平洋中部游回日本海。
由于掌握了秋刀鱼的洄游规律,中国台湾的渔船每年都会前往太平洋公海上“截留”洄游的秋刀鱼,打捞之后直接在船上冷冻,直到满载而归。日本专属经济区里,往往只剩下漏网之鱼。
因此,世界上秋刀鱼产量最大的并不是日本,而是中国台湾。难怪台湾歌手周杰伦对秋刀鱼如此念念不忘了。
不过,周董的七里香,并不是唯一一部有关秋刀鱼的知名文艺作品。日本导演小津安二郎的代表作就叫《秋刀鱼之味》,据说这部作品表达了一种人生迟暮、萧瑟凄凉的况味。
但周董却又说,秋刀鱼是初恋的香味。

所以秋刀鱼到底是什么味道?我现在确实有点感兴趣了。
不过,一旦福岛开始排污,受亲潮与黑潮两股洋流的影响,核废水很快就会波及到秋刀鱼活动的区域,那时候秋刀鱼的滋味,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想要了解。
相比起熟食的鳗鱼和秋刀鱼,生食的三文鱼刺身,更符合中国人对“日料”的想象。在今天的中国,走进任何一家日料店,绝不可能没有三文鱼刺身。不过,香港美食家蔡澜却说:
“正统的日本铺子,绝对不会卖三文鱼刺身,因为他们老早知道它的虫极多,只能用盐腌制过后烧熟来吃……”
这话对也不对。三文鱼刺身,虽然是日料中的常见菜,但确实不是一道日本“传统菜”。
在中文语境中,三文鱼特指大西洋鲑鱼(Atlantic salmon),虽然日本也出产鲑鱼(太平洋鲑鱼,即大马哈鱼),但日本人只吃熟鲑鱼,原因正是蔡澜说的寄生虫问题。
太平洋鲑鱼(大马哈鱼)分布地
改变日本人饮食习惯的是挪威人。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大西洋鲑鱼(三文鱼)生产国,挪威长期苦于鲑鱼的销路问题。1986年,挪威政府制定了“日本计划”(Project Japan),决心要将大西洋鲑推销给这个最爱吃海产品的国家。
与含有多种寄生虫,无法生食的太平洋鲑鱼不同,这些出口的大西洋鲑全程在海水中养殖,完全满足生食的条件。
“日本计划”的负责人 Bjorn Eirik Olsen 找到了日本一家食品公司合作,以低价向对方供应5000吨大西洋鲑,条件是对方要将它们制成三文鱼寿司并推广,这一策略大获成功,从此日料中多了一道招牌菜。
大西洋鲑鱼(三文鱼)分布地
根据海关统计,中国每年进口的鲑鱼中,96%都是大西洋鲑(三文鱼),进口来源国主要包括智利、挪威、法罗群岛等国,这些国家距离福岛排污的核心海域都相当遥远,受核废水的影响较小。
如果你很在意核废水的问题,三文鱼是最可放心的食材之一。
起进口三文鱼,更值得注意的是国产“三文鱼”。国内并没有养殖大西洋鲑鱼的条件,但是近些年来,部分养殖企业却钻起了名称的空子,将淡水养殖的虹鳟鱼也称之为“三文鱼”。
虹鳟
然而,淡水养殖的虹鳟,根本无法满足生食条件。实际上,任何淡水鱼类都无法杜绝寄生虫。以淡水鱼生闻名的广东顺德,就是中国华支睾吸虫病最高发的地区。
如果你不能确保你吃到的“三文鱼”是大西洋鲑鱼,那还是做熟了再吃吧。
北太平洋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渔场之一,除了我们提到的少数几种鱼类之外,这里的鱼、虾、蟹、贝、海藻等海产品,都在我们的餐桌上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细说起来,真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不过,目前还不需要太过担忧。
首先,日本预定的排污时间是两年后,在国际舆论的压力下,形式是否有变尚未可知。
其次,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也说了,目前没有证据表明福岛事件中的放射性核素会引起食品安全问题,他们也不准备改变对日食品进口的政策指导,不过他们将“持续监测”。

会持续监测的当然不止美国政府。目前,我国政府仍禁止从福岛10个都县进口食品、食用农产品及饲料,这个力度在全世界范围内也是比较大的。两年后的海鲜能不能吃,自会有监管部门操心。
对我们普通人来说,目前吃海鲜最需要注意的问题应该是:小心痛风。
参考资料
1. Daniel A. How Norway Convinced Japan That Sushi Was Made With Salmon
2. fengfeixue0219.真假三文鱼:不止是译名惹的祸.果壳网
3. 海阳. 生食虹鳟风险几何?寄生虫学家:所有淡水鱼类都可感染肝吸虫. 澎湃新闻

4. FDA Response to the Fukushima Dai-ichi Nuclear Power Facility Incident

5. 一个男人在流浪.此次日本鳗危机影响会有多大?.知乎
6.钱程.这一次,鳗鱼是真的快要灭绝了.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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