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生死”这关后,柯南的投资风格走向纯粹。他看好的公司从某种意义上说和他本人一样纯粹,在精神上同频。欣赏和投钱给他的企业家,也和他在同一个精神维度上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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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飞了

2021年2月底,我在北京三里屯的凑凑火锅店见到基金经理柯南(王卓炜)时,他说自己算已渡过了“最困难的阶段”。
去年他一度感觉自己随时会“死掉”。当时他有三四位比较大的投资人,只要一个人赎回,他的基金就得关门。其中有一位投资人是长安特曲的老板,长安特曲不好卖的时候,柯南就想老板是不是要赎回了。“我的命运就和长安特曲绑定在一起,没有办法”。
能“活”过来,有命运的意思,也归功于柯南自己的韧性。他找了很多人聊天,推掉了所有路演,集中精力投研。2020年美股市场发生熔断时,柯南发现自己的状态异常好。
“我先减了呷哺,换了复星医药,后来把复星医药卖了”。他还卖完了360金融,减了拍拍贷,换了腾讯音乐,他说自己的操作“有点骚”。
柯南是专注研究互联网和消费的美股基金经理,在雪球上他以“Conan的投资笔记”这个ID闻名。呷哺和复星都是柯南常年深度研究的公司。
交易门2020年的报道中提过,呷哺呷哺全国100家店里,柯南去调研过40多家,包括北京的所有门店。他认识几百个呷哺呷哺集团的员工,包括2/3的北京凑凑店长。为了更好地认识公司,他自己还去凑凑当过一段时间的服务员。为了研究“复星国际”,他与将近300名复星集团前任现任员工深度交流过,他亲自写的复星的调研笔记已经积累了上百份。
柯南也是资深游戏玩家,特别喜欢玩“王者荣耀”。不过在2020年美股熔断期间,他果断地抛弃王者改打“吃鸡”。这是因为他觉得吃鸡对体力的消耗比较低,他可以“躺着就玩了”。
比较幸运的是,他基金的几个大投资人一个没走,反而是一些小投资人撤资了。“基金净值1.7进来的。1.18走的”。
柯南感觉小投资人不信任自己的原因是以前犯过错。还有就是他喜欢买一些没有人提过、或大家认为有问题的公司。一旦这些公司长期不涨,投资人就会产生怀疑。
戏剧性的是,小投资人走了以后,基金就开始起飞了。
到了2020年5月底,柯南发现自己“大概死不了”,到了8、9月份,他买的B站和富途开始上涨,柯南非常“确信死不了”。
他开始了心理重建的过程。“长期保持在一个比较差的情况下,就使劲拼,情况好了之后,不敢轻易卸下这种状态,容易安全感不足。”他说。
今年2月底,我在北京见到柯南时,他的美股基金净值已经涨到2.7。我上一次见他是2019年12月,当时他的净值1.4左右。柯南完成了一个漂亮的凤凰涅槃。
2019年12月柯南(右一)和作者在北京新开的凑凑店门口留影
2

我不打算为别人而活

与我会面前一天,柯南订下了三里屯凑凑小酒馆店最好的桌子,靠窗且正对舞台的卡位。我们的聊天就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和摇滚乐队的陪伴中进行。
对了,过去几年,每次见到柯南,他都会请我喝奶茶。他特别喜欢喜茶,我记得他说过“喜茶要是不胖,我能天天喝。”这次吃凑凑,柯南让我一定试试凑凑的招牌大红袍奶茶。“现在不让用塑料吸管,都要用可降解纸管,这导致成本上升几毛钱。”他对火锅店的运营细节如数家珍。
柯南的大脑装满了关于凑凑火锅店的数据和历史。他告诉我凑凑家有4个主题店,眷村主题、上海迪士尼主题、北京美术馆主题,还有我们光顾的这家三里屯小酒馆店。这家收入在全国的排名,店里乐队的费用他也门儿清。
跟上次见面时比,柯南还是大男孩的模样,穿着朴素,讲正宗的京片儿。去年在确定自己不会“死”了之后,他花了很长时间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柯南说自己的人生可能到了一个分水岭,一个比较有意思的地方。“说白了就是生存目标达到了,下面要做什么,这是比较关键的”。
目前有一点是他比较明确的:他不会当基金的“总经理”,会一直待在一线做投研,并且只研究自己感兴趣的公司,“我就想看看能做到什么水平”。
柯南研究了很多从极限状态活过来的公司,发现公司在渡过危机之后,往往会改变做法。但他不打算变。这和他欣赏的喜茶的创始人做法是一致的。“喜茶死了一次,之后也不变,聂云宸最后就管两个事,研发和品牌,其它什么都不管。”
在做投资的早期,他赋予自己最大的意义是“活过来”。现在彻底活过来之后,柯南认为现在最大的意义就是“不动摇”。“我不打算为别人而活,这是我比较明确的地方。”
他不知道基金未来能做多大规模,对此也没有执念。他认为踏踏实实把投研做好,规模自己会起来。
3

只有我跟姑娘告白了

对柯南的故事感兴趣的不止我一个人。这几年,纪录片导演周浩也在跟踪拍摄他的故事。柯南告诉我,导演本来追踪拍摄了5个人,现在只剩他和一位A股散户。
“我印象挺深,他(导演拍的那位散户)说做投资到今年,才从股市里面取钱出来,想改善一下生活,之前从来没有取过。”
其实何止是散户艰难,基金经理也打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柯南的美元基金每年运营成本需要8万美元,还不包括调研、人工等其他成本,也难怪他前期一直有强烈的存在主义危机。
柯南几年前调整了自己“灰姑娘基金”的费率。传统基金收2%管理费+20%的业绩提成。柯南从2018年年底开始,直接把管理费取消,只收10%的业绩提成。他还做出了一个重要抉择,缩小研究范围,只看他喜欢的互联网和消费领域的几家公司。这么一个“任性”的决定,给了他空间去深度研究他感冒的公司,比如B站和呷哺。
今年除夕,柯南和呷哺旗下凑凑火锅店的员工一起团年。他们问柯南,“春节为啥过来?”他回答说,“每个月都过来,凭啥春节不过来?”
火锅店的员工不是一个收入很高的群体,但柯南在他们身上感受到的是很强大的集体凝聚力和归属感。“比起其他群体服务,他们算是比较幸福的群体,每个人好好干,都有很不错的发展,企业文化不会让他们对客户低三下四。”
一旦决定舍弃一些东西之后,他的自由度反而高了。“我现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规模能扩大就扩大,不扩大拉倒,一亿也能活着,自己慢慢做”。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尝试做规模。2015-2017年,他当时去见了很多“潜在投资人”,导致投研投入时间下降。醒悟过来后,他就过滤掉小投资人,只跟企业家接触,因为企业家转换率高,资金量也大。“他们哪怕自己不懂投资,也会看基金经理是否真的在用心做,而且他们执行投资策略很坚决”。
为了省时间,对找他聊投资的小个体,柯南会直接告诉对方他的仓位。“以前是告诉你我怎么看公司,现在我直接让你抄答案”。他的微信联络人快加满3000人了,他也不太会拒绝人。柯南希望花在研究上的时间趋于无限大,花在无效沟通和社交上的时间尽量少。
柯南对自己的能力边界也有了更明确的思考,“每个工种有自身能承受的范围,我(作为基金经理)的能力也就是把投研做好,选出一个特别的公司。”至于选出公司后对社会有什么影响,他说自己没有能力控制,也不是他的责任。
这样“自在”的状态足以让许多其他基金经理“眼红”。柯南这么形容其他经理眼中的自己:“就是大家都喜欢一个姑娘,但是没有人敢告白,但是我去说了。虽然姑娘没说行或者不行,但是可以在她旁边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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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自己活得好一点

基金经理这份工作天然会被人赋予一些光环,柯南觉得成就感还来自“玩游戏”的成就感。“基金经理都在玩一个游戏,都认为自己选择的是对的,最终博弈胜利的,有一种打游戏胜利的感觉”。
芒格说过一句话,给柯南留下过深刻印象,“聪明人经常因为觉得自己很有主意,能力很强,就在一条艰苦的道路上奋斗很长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聪明人,但投资生涯的前期,他的确很辛苦,后期他给自己定的目标是“省心地活着”。
他现在做研究很挑公司。
“我活的比较纯粹,所以对纯粹的公司比较感兴趣,比如B站。它完全不考虑自己的生死,可能现在会考虑,但是之前真的不考虑。所以它绝对能打过优酷这帮人”。
长期研究公司,柯南说当公司进行一个新方向创业时,决定因素不是有什么优势,而是要“想得坚决,干得也坚决”。
这时我和柯南已经从火锅店出来,走在三里屯的大街上。柯南穿着黑色的运动裤,背着一个书包,书包带就那么垮垮地搭在肩上。
一边走,他一边跟我聊带货的罗永浩。罗永浩做电商给他很大启发。“他站在一个很好的位置,不是一个对产品有那么深入研究的人,但他比较能抗,而且他太能说了,没人说得过他。”
他也跟我聊脱口秀:“赵晓卉的幽默有很多光荣的一面,李雪琴就是一种要活成光荣的样子”。他也跟我聊他喜欢的“特别的”公司,“莉莉丝的老大有段时间非常失败,坚持写了很多东西说自己有错,我觉得写得挺好。后来他们做了一个超级爆款的游戏,而且他们公司从来不加班,在上海,特别有意思。”
他还跟我聊搞研究和写作的区别。“探索世界的一些真相是我有兴趣的事情,但这个真相我可能不一定要公布出来,这是搞研究和想写的人的区别”。
这几年柯南注意到自己的一个变化,他开始有包容其他人思想的能力。“我也不清楚为什么,可能生活变好了,突然就能包容别人了。”
小时候父母离婚,家庭比较缺爱,所以柯南说以前他对自己的感情“很中立”,但现在却希望自己活得好一些。
“但当我活的比较纯粹的时候,就更加希望自己能活得好,我值得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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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ymsu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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