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1年到1945年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是中华民族历史上空前的大劫难, 中国人民在这场长达14年之久的战争中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伤亡代价, 到目前为止, 关于中国在抗日战争期间的伤亡人数, 国外学术界和国内学术界众说纷纭, 主要有以下一些说法。

联合国秘书处早在1947年2月公布中国死于战争者为900万人, 伤者不可胜数。1国内目前对中国在抗日战争期间伤亡人数较为完整的统计数据有刘庭华在《中国抗日战争与第二次世界大战系年要录统计荟萃》中提供的数据:在军人伤亡数中, 国民党军陆军阵亡1319950人, 失踪130126人, 负伤1761335人, 空军阵亡4321人, 负伤347人, 合计3216079人 (此数系源于国民政府军令部在战后初期的统计——作者注) :中共武装部队伤亡584267人 (此数系中国正式统计之数——作者注) , 民众伤亡18744974人 (此数目的统计来源不详——作者注) , 共计损失人口22545320人。2其次, 较为全面论述中国战时人口损失的专门论述有孟国祥、张庆军发表的《关于抗日战争中我国军民伤亡数字问题》3一文, 该文对中国在战时和战后的战争损失调查情况作了较为系统的考察, 但遗憾的是并没有向我们提供一个较为确切的最终数据。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曾经陈列的中国军民伤亡人数 (1937年至1945年) 为21685000人4, 但后来将陈列数字改为3500万。1988年以后, 中国军事科学院组织有关专家对日本侵华战争中中国军民伤亡人数进行了重点研究, 他们根据东北新发现的近60座“万人坑”以及对日军制造的“无人区”进行实地调研, 对战争前后人口变化状况进行了比较分析, 发现了一批有价值的材料, 此外还发现了大批的日军修筑“机密工程”后屠杀劳工的遗址, 在分析调研的基础上最后得出结论, 认为“在抗日战争中, 中国军队伤亡380余万人, 中国人民牺牲2000余万人, 中国军民伤亡总数达3500万人以上。”5

台湾学者关于中国战争伤亡数目多引用何应钦的说法, 即从1937年到1945年中国军人伤亡 (陆空军) 3216087人, 人民直接间接死伤者2000万以上。6此外也有学者在平民伤亡人数上持不同看法, 如周一行在《日本侵华史实录》中, 认为中国平民伤亡人数为2842万人。”7

中国抗日战争时期的伤亡人数之所以出现众多说法, 原因大致有三:一是在战争的时间范围上, 不少学者只讲八年抗战的损失, 忽视1931年九一八事变到1937年七七事变长达六年中国的损失;二是战时和战后初期中国的损失统计是在国民党统治区和中共领导的解放区内分别进行的, 因此中国战时的伤亡人数实际上存在着两组数据, 有些学者在提到中国伤亡数时是把国共双方的统计材料加在一起的, 有的则往往只引国民政府所统计的材料, 未注意到中共领导下的军民所遭受的损失, 这样, 关于中国战时损失的具体数字自然就会有不同的说法;三是学术界对抗日战争史的研究在过去一段时间里较乏实证主义的治学方法, 定性的研究多于定量的研究, 于是便导致了很多模糊的说法。中国战争期间伤亡人数的各种不同说法不利于中国向世界各国展示中华民族抗日战争的形象, 也不利于彻底弄清日本侵华带给中国的具体损失和损害, 因此, 进一步研究中国在战时的人口伤亡数目意义重大。

九一八事变后不久, 有的学者就对九一八事变、一二八事变中中国所遭损失进行了专门的调查和统计。8全面抗战爆发后, 由于中国的抗战形成了正面和敌后两个战场, 国共双方由于分别领导了正面和敌后的抗战, 因此对军民伤亡人数的统计也是在各自的所治区域内分别进行的。

国民党统治区对抗战损失的调查和研究最早开始于学者们的研讨。中央研究院社会科学研究所的研究员韩启桐在抗战爆发后不久就对战争损失进行了研究, 于1944年发表了《中国对日战争损失之估计》, 成为中国学者研究战争损失最有影响的成果。此书根据多方面的材料, 用统计方法估算了从1937年7月7日到1943年7月6日前共六年时间里中国所遭受的损失:人口伤亡为10758576 (官兵1826200, 其中阵亡150万, 负伤300万, 失踪37万, 病故75万;平民伤亡2932376, 陷区被害138万, 空袭阵亡76万) 。9根据韩启同的估算, 中国在抗战六年中的陷区总面积为5781000平方公里, 陷区内至少有半数以上地方作过一次以上战场, 被灾地域则更为广阔, 可达上述面积的七成以上, 至于后方地域, 至少有23个省区遭受了轻重不同的轰炸灾祸。韩氏也充分地估计到了其统计的保守性, 认为“这一估计当然是属于最低的数字, 因为其中有许多有意或无意的缺漏, 致有多次损失都未计入, 预料将来损失调查及估计方法改进以后, 我国全部损失增为上数之一倍, 也是很可能的事。”9

就在韩启桐等学者钻研中国战时损失的前后, 一些有远见的政治家也注意到了进行战时损失调查的重要性。1938年11月, 在重庆召开的第一届国民参政会第二次大会上, 参政员黄炎培等首次郑重地提出提案, 建议政府设立抗战公私调查委员会, 获得大会通过。1939年7月, 行政院颁布了《抗战损失调查办法》及《查报须知》, 通令全国中央机关及各省市县政府分别调查, 每半年具报一次, 并指定由国民政府主计处审核汇编所有调查资料。

1943年11月17日, 蒋介石指示行政院:“自九一八以来, 我国因受日本侵略, 关于国家社会公私财产所有之损失, 应即分类调查统计, 在行政院或国防最高委员会组织机构, 切实着手进行, 勿延。” (11) 1944年2月5日, 行政院成立了抗战损失调查委员会, 调查1931年9月18日以后因日本的入侵中国所蒙受的直接和间接损失。1945年4月26日, 抗战损失调查委员会改属内政部, 从此直到1946年11月 (此后该委员会改称赔偿委员会, 隶行政院) , 该委员会进行了大量的工作, 特别是抗战胜利时, 鉴于对日索赔在即, 更是加紧工作, 后来国民政府提出的关于抗战损失的各项统计多以此阶段的调查、整理、统计为基础。

国民政府对抗战损失的调查虽从1939年即开始着手进行, 但其机构迭次变更隶属, 再加上调查工作一直在战争中进行, 调查和统计的难度是很大的, 各地方对于战争损失的调查往往重视不够, 以致于在战后初期国民政府很难拿出一组令人信服的数字。1945年10月中旬, 行政院汇总部分省和政府部门的调查情况, 编成了《人口伤亡报告表》, 当时各地所报的人员伤亡只有516609人, 这个数字是抗战胜利后国民政府对人口损失的第一次初步统计, 由于当时绝大部分省份、部门尚未上报损失材料, 因此这组数字可以说没有什么价值。1945年11月以后, 国民政府在全国范围内展开调查, 到1947年初, 中国政府形成了《中国抗战时期财产损失说帖》, 初步统计全国平民伤亡为8420898人, 军人伤亡为3131000人。这组数字由于是出于应急的需要, 即远东委员会当时正准备召开日本赔偿会议, 驻美大使顾维钧电催国内提供详情, 以备提交会议, 因此统计数字缺陷甚多, 第一, 它由于完全受制于远东委员会所设定的统计格式, 未将1931年到1937年这段时间中国的损失统计进去, 第二, 在地域上未包括中国东北、台湾及中共领导下的根据地的损失情况。

当国民政府形成上述说帖的时候各地对战争损失的调查还在进行之中, 随着各地战争损失材料的陆续上报, 行政院的赔偿委员会将各地已经上报的材料作了新的汇总, 1947年5月20日, 在南京召开的第四届国民参政会第三次大会上, 行政院赔偿委员会向大会提出的工作报告全面地列举了中国在抗战中的各项损失, 根据该报告, 中国的人口伤亡:12784974人, 其中军人作战伤亡:3227926人, 死亡:1328501人, 负伤:1769299人, 失踪:130126人, 军人因病死亡:422479人;平民伤亡:9134569人, 死亡:4397504, 负伤:4737065人。这组数字是中国政府在战后对中国抗战时期所蒙受的损失以官方名义发表的唯一一次统计数据。

中共在战时和战后也极为重视对所领导的解放区军民战争损失的调查。战争过程中, 中共对它所领导的武装力量的损失也是经常进行统计的。早在抗战一周年的时候, 朱德就报告过一年来八路军的伤亡数:伤91000余人, 亡36500人。101940年5月, 彭德怀公布了从1937年9月到1940年5月八路军的伤亡数, 计阵亡官兵36492人, 负伤60838人, 中毒10475人。111944年6月22日, 叶剑英在向第一批访问延安的中外记者提供的数据是:八路军负伤186593人, 阵亡103186人;新四军负伤64920人, 阵亡14310人, 七年合计399567人。121945年3月, 由八路军总政治部宣传部编著的《八年来的八路军和新四军》一书中所公布的中共部队伤亡情况如下:“在七年半中, 八路军、新四军、华南抗日纵队伤亡之总数446736名。”13中共武装力量的伤亡统计在战后初期再未公布比此数更为完整的数据, 直到1946年10月10日《新华日报》在《八路军新四军与华南抗日纵队八年抗日爱国战争的伟大贡献》一文中所列的伤亡数仍停留在1945年3月的统计数字, 由此我们可以说中共武装力量的伤亡数一直存在统计不全的事实, 就是在上述有限的统计中其数据也是相当保守的, 诚如彭德怀在《八路军三年战斗的总结》中所言:“由于区域过大, 交通通讯的不便, 特别是由于八路军下级指挥员对于战斗报告的疏忽, 这个统计上的数目字只有失之过小。”14除此之外, 在战争年代, 为了鼓舞士气, 我们对自己的伤亡数往往不大张扬, 这也是所公布数据保守的一个重要原因。直至80年代以后, 一些军史专家才在各类军事著作中陆续提供了中共武装力量的完整伤亡数据, 计八路军、新四军、华南抗日游击队伤290467人, 亡160603人, 被俘45989人, 失踪87208人, 共计584267人。15

中共领导下的敌后平民的损失是中国民众伤亡的一个相当重要的组成部分, 中共在抗日战争时期共建立了大小19块根据地, 在战争进行中, 根据地特别是一些大的根据地对人民伤亡的统计还是十分重视的, 1946年2月26日《解放日报》公布了《解放区抗战损失初步统计》, 根据这个统计, 晋绥、晋察冀、冀鲁豫、太行、山东、淮海等解放区被敌伪屠杀致死者2969269人, 被抓壮丁705722人。16但是由于中共解放区在战后初期变化较大, 特别是在战后初期的国共谈判中, 中共让出了南方的8块根据地, 因此中共解放区在当时所能统计的只是实际控制的地区, 1946年7月, 解放区救济总会对晋察冀、晋绥、晋冀鲁豫、山东、苏皖、中原等7个解放区的损失作了进一步统计, 结果为:被杀死或被虐待伤病致死者320万人, 伤残296万人, 被捕壮丁276万人。17这组数据是我们迄今为止所能掌握的中共解放区内平民伤亡的最为完整的数据, 尽管它不可能非常全面, 但毕竟是建立在翔实统计基础之上的, 同样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根据这组数据, 中共领导的解放区平民的伤亡总数 (不包括被捕下落不明的壮丁276万人) 为616万人。至于中共撤出的八块根据地平民的伤亡国民政府是否作为统计, 据一般的估计, 由于当时国民政府在其所统治的地区进行大规模的战争损失统计才刚刚开始, 这些区域不大可能被漏掉。

行政院赔偿委员会在1947年5月20日国民参政会上所公布的中国伤亡12784974人的数据由于是在战后各地大量的调查基础上再组织专家研究统计而成的, 又且是唯一一次对外公布的正式伤亡数据, 因此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 但是, 它还是有不少的局限性, 第一, 它肯定未把中共领导的根据地的军民伤亡和财产损失完全统计进去。第二, 从统计时间上, 仍然未将1931年九一八事变到1937年七七事变长达六年中国所蒙受的各项损失统计进去, 而在这六年里, 中国的局部抗战也是付出了较大伤亡代价的, 再加上日本在东北又制造了很多期屠杀惨案, 伤亡人口自然不是一个小数。第三, 仅就国民党统治区而言, 由于各地方对调查战时损失的重视程度不一, 有相当多的被难县市未能迅速进行调查或者只是流于形式。行政院赔偿委员会最早要求各地在1946年8月20日以前将抗战公私财产损失全数上报, 后将上报的最后期限定在1947年8月底, 漏报者仍然甚多, 行政院赔偿委员会最后只得将上报战争损失的截止时间推迟到1947年12月底, 尽管如此, 还是有不少地方没有上报, 以浙江省为例, 1946年就上报了全省的战时损失, 但不少县市, 甚至是一些损失较大的县如嘉兴、平湖等直到1948年7月才最终将本县公私财产统计上报,18这些数字无疑在国民政府1947年5月公布的数字中是没有统计进去的,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这组数字其实连当时的国民党统治地区的战时损失情况也没有全面反映。而且有的调查误差还是相当大的, 再以浙江省的平湖县为例, 1937年11月日军在当地登陆, 1938年初当地政府就对1937年的损失作过调查, 全县被杀在3300人以上,18但在战后的1946年的统计中全县八年抗战死亡人数才为412人, 受伤人数606人, 流亡人数2500人。19这实在有些离谱, 因此国民政府自己也承认“各地查报损失, 多属零星报送, 两年以来, 虽仍依照抗战损失调查办法及查报须知继续办理审查登记, 但以地方不清, 办理迟缓, 至东北、河北、山东等省及在外华侨, 因情形特殊, 一时尚难查报。”20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有的地方借调查战时损失为名, 大肆勒索百姓, 1947年11月5日, 行政院在法字第47075号训令中道出了实情:“关于抗战损失之查报, 前经本院规定, 除绥靖区及匪区外限本年12月31日截止, 前据报上述损失各县县政府有另行规定格式, 一律向其购纸者, 各方无分受灾与否, 按户勒令, 造报公所或县政府藉此苛索, 甚或作为敛财之机会, 每户所出造报费甚巨, 人民尚未得到敌人之赔偿而先已支付巨额之造报费, 因此痛恨已极, 怨声载道。”21

为了使中国抗日战争时期伤亡人数的说法更加科学, 我们的统计结果必须是建立在各项已知的确切数据基础上。针对前述国民政府公布数据的三大局限, 我们只有采取相应的补救措施才能得出中国在战争期间人口损失的全面数据。

首先须将国民政府1947年5月公布的数据与中共领导下的军队和平民伤亡人数综合在一起, 列表如下。

现在一些研究战损的论著认为国民政府1947年公布的战损数字中根本没有包括中共领导的敌后根据地军民伤亡和财产损失, 这种观点有失片面, 事实上在抗战前期国民党军事当局的统计中是有八路军和新四军伤亡统计数字的。根据何应钦在国民党五届五中全会上的军事报告所提供的材料, 军政部军政司在1938年底对各战区的伤亡统计中就有中共领导的八路军和新四军的伤亡数目, 在这些统计中, 八路军和新四军的伤亡分别列于第二和第三战区的伤亡数中, 第二战区的统计中有:八路军142人, 115D (师) 1114人, 120D (师) 1618人, 129D (师) 841人, 聂荣臻部294人, N4A (新四军) 209人, 共计4218人,22但1939年以后八路军、新四军的损失情况有无上报到国民政府的军政部门现在还未见到具体的材料, 不能下结论, 尽管如此从科学的角度讲, 我们须将有据可考的重复统计数 (1938年底中共武装部队统计到国民政府军令部中的4218名) 从总数中减去, 即22229241减去4218, 这样所得结果为22225023人。

其次我们应当把1931年九一八事变到1937年七七事变期间这六年里我们所能掌握的中国伤亡情况统计进去。从1931年九一八事变到1937年七七事变长达六年的时间里, 中日之间的局部战争已经开始, 在这段时间中国的局部战事主要有东北军民的抗日、一二八淞沪抗战、长城察绥抗战中国军民的伤亡。

东北军民的抗战从九一八事变之日起就已开始, 虽然大家一般认为九一八事变时东北军没有进行抵抗, 事实上部分东北军还是进行了抵抗的, 如第7旅官兵在参谋长赵镇藩的率领下抵抗, 据日方统计, 仅牺牲的人数就达320人。23在哈尔滨附近的双城战斗中, 东北军死600多名, 24更为重要的是东北义勇军及后来的抗日联军在艰难的环境中进行了长期的抗日斗争, 不可能不付出大的伤亡代价, 仅据张君谷先生根据日本大阪《每日新闻》的统计, 从九一八事变到1932年底, 中国军民的死亡人数已达23662人。但目前东北抗日武装总的伤亡人数还未见有详细的统计材料, 这个问题还有待进一步调查, 在此之前, 我们不妨先将这有据可考的23662人算入中国伤亡的总额中。

一二八淞沪抗战中中国军民的伤亡损失有较为确切的统计, 军队的伤亡数为14104人, 其中阵亡4274人, 阵伤官兵9830人, (此数包括第十九路军和第五军的伤亡) 25, 上海市民死亡6060人, 受伤2000人, 失踪10400人, 26即使不计上海市民的失踪人数, 淞沪抗战我方的损失也达到了22184人。

长城察绥抗战中国军队的伤亡也是很大的, 据现有的零散统计, 仅在喜峰口、罗文峪等战斗中, 第29军的伤亡就有5000多人;在古北口一战中中国军队伤亡的官兵有4000余人;在南天门一战中伤亡3000多人以上;新开岭一战伤亡4000余人。此外, 冯玉祥的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在收复察东4县的战斗中伤亡1600多人,27长城察绥抗战损失总计达17600人。

以上各项局部抗战伤亡人数的零碎数据相加为63446人, 这些均应算入中国军队在抗日战争中的伤亡总数中, 如果将前述22225023再加上此数, 当为22288469人。

中国在战时和战后初期对战争损失的调查最大的问题是平民伤亡数, 近些年来中国学者对日本侵华罪行的研究取得了较大进展, 这有助于我们对平民伤亡数作新的统计。在平民的伤亡中, 劳工伤亡数为大家所重视, 据伪交通大臣的揭露, 仅在东北地区被日本侵略者残害致死的就达200多万,28这虽然只是一个估计数, 但正在被新的发掘所证实, 1991年中国政府在《中国的人权状况》中指出, “华工被迫害致死后, 被扔进山沟或乱石坑, 现已发现的这种万人坑就有80多处, 埋有劳工尸骨70多万具。”29劳工不但大量死于东北, 据日本外务省统计, 中国劳工被日本直接押往日本从事劳役的民工为38935人, 其中死亡的6830人, 这说明中国劳工死亡200万的说法基本上是经得起推敲的。考虑到前述解放区有276万人的壮丁被抓走后下落不明, 其数与劳工死亡数大致相当, 我们已在前面将其列入伤亡数中, 故此处就不再作重复统计。日军在中国长城沿线制造的“无人区”也使大批的中国人死于非命, 据有关学者统计, 日军在制造“无人区”的过程中共屠杀了20万中国人, 死于瘟疫、冻饿死者达7至8万人, 总死亡数大约为27万人。30日本在中国还实施了惨无人道的细菌战, 据中央档案馆所编的《细菌战与毒气战》资料, 有据可查的平民死亡数就达27万多人, 这还不包括疫病蔓延扩大传染所致的流行以及形成新的疫源地后造成多年疫病的流行而导致的死亡数。31无人区和细菌战的伤亡人数合计为54万人, 这两项再计入中国伤亡人数为22828469人。台湾的战争受害者情况比较特殊, 战争期间台湾人充当日本军人者达207200人, 除92000人留驻台湾各军事单位外, 派往南太平洋约有61000人, 派回中国大陆的有33000人, 在日本本土的有10000人, 在战争中台湾兵死亡和生死不明者有53393人, 如果再加上受伤致残者2000人, 共有55000人。32他们虽然是充当了日本侵略者的炮灰, 是日本军国主义的牺牲品, 但他们作为中国人, 实质上也是战争的受害者, 当然这部分伤亡是否要计入伤亡总值还是值得探讨的。另外, 中国在亚洲各地的华侨也同样遭到了日本侵略者的杀害, 据国民政府当时的统计, 包括香港同胞在内的华侨伤亡共达5332人。如果这两项也都算入中国伤亡总值, 中国的伤亡人数就达到22888801人。即使不算这两项数目, 前述22828469的伤亡数无疑是中国在抗日战争期间伤亡的最低数, 这就是说, 日本侵略者从1931年到1945年在长达14年的对华战争中至少使中国付出了2282万人的伤亡代价, 这只是有较为可靠统计的最低限度的数目。

根据前面的综合分析, 我们目前只能就中国在抗日战争时期的伤亡人数作一个初步的结论, 大致来讲, 从1931年到1945年中国最低限度的人口伤亡数为22828469, 其中军人伤亡4285820, 平民伤亡18542649, 考虑到1947年国民政府所公布的数据里国统区损失统计的保守性, 我们可以估计, 中国军事科学院公布的3500万的说法绝对不是一个夸大的数据, 唯尚需作进一步的求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