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英国舞台的两则讣告令人震惊又悲伤,一是极其优秀的多栖演员海伦·麦克洛瑞(Helen McCrory)在与癌症抗击后离世,终年52岁;另一则则是年仅35岁的前英国皇家芭蕾舞团驻团编舞家利亚姆·斯卡利特(Liam Scarlett)的死讯,突如其来的消息,同样引起舞蹈界哗然。
他上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里,还是因2019年被指控与皇家芭蕾学校的学生有不当行为,被英国皇家芭蕾舞团停职;经调查属实后,英国皇家芭蕾舞团于2020年3月宣布与其解约。
利亚姆·斯卡利特受训于英国皇家芭蕾舞学校,于2006年加入英国皇家芭蕾舞团,以舞蹈演员的身份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但斯卡利特的编舞才华得到了当时舞团艺术总监莫妮卡·梅森以及继任者凯文·奥黑尔的赏识和培养,斯卡利特于2012年退役,专注于编舞事业,同年就成为了驻团艺术家。
这位年轻的编舞家创作势头迅猛,在接下来的7年里,除了为英皇编创了大量作品外,斯卡利特还为英国国家芭蕾舞团、芭蕾男孩舞团(BalletBoyz)、挪威国家芭蕾舞团、纽约城市芭蕾舞团、美国芭蕾舞剧院、旧金山芭蕾舞团、新西兰皇家芭蕾舞团、昆士兰芭蕾舞团等院编排了多部作品。
2014年在纽约城市芭蕾舞团
2016年在昆士兰芭蕾舞团
斯卡利特在英皇创作的第一部全长舞剧《弗兰肯斯坦》(2016)获得了评论界的肯定,随即又被委以重任,为舞团打造了一版全新的《天鹅湖》(2018),斯卡利特以对于这一经典舞作中戏剧细节的关注从诸多大师级的版本中脱颖而出,成为英皇最新的驻院剧目储备。
英国皇家芭蕾舞团《弗兰肯斯坦》
英国皇家芭蕾舞团《天鹅湖
斯卡利特名声的败坏和上升一样地突然。
2019年8月,斯卡利特被指控在过去十年中对皇家芭蕾学校的学生进行性侵,英皇未在当时公开此事,但立即对斯卡利特进行了停职调查。2020年初,该指控被公开,英皇发布的独立调查结果表示该项指控“no matters to pursue(无可追究)”——不是“no evidence found(没有证据)”。斯卡利特随后从英皇离开,并未就此事发表声明。
丑闻带来的连锁反应是英皇取消了后续演出季中斯卡利特编舞作品Symphonic Dances(但未取消《天鹅湖》,虽然《天鹅湖》也因疫情原因未能演出);皇家芭蕾舞学校也表示今后不再与斯卡利特合作;澳大利亚昆士兰芭蕾舞团也将斯卡利特解职。
一年来,他的职业生涯也随着全球疫情期间低沉的演出市场而陷入无限期停摆。但就在4月16日,斯卡利特逝世前一天《泰晤士报》再次爆出消息,丹麦皇家芭蕾舞团取消了斯卡利特的芭蕾舞剧《弗兰肯斯坦》在2022年春季的全部演出计划,起因同样是舞团接到指控,说斯卡利特2018与2019年在丹皇的排练期间对舞团内数位工作人员行为不端——现在看来,这可能是压垮斯卡利特的最后一根稻草。
4月17日,斯卡利特的死讯传出后,英国皇家歌剧院逝者为尊地发表简短讣告;丹麦皇家剧院的艺术总监卡斯帕·霍尔特(Kasper Holten)也致以哀悼:“利亚姆·斯卡利特去世的消息让我们大为震动,我们对他的遗属表达慰问。我们现在工作的重点是我们自己的员工,以及如何在未来的时间里帮助和支持他们。
国际舞蹈界也有不少人对斯卡利特之死公开表示震惊与惋惜,诸如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团前总监阿列克谢·罗曼斯基(Alexei Ratmansky)、英国舞蹈作家Graham Watts更进一步发问:利亚姆·斯卡利特是否是“封杀文化”的受害者?并称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艺术家的未来都不应当被终止。
但罗曼斯基披露隐私、并把已经坐实指控的斯卡利特与私生活风流的达基列夫、努里耶夫、罗宾斯等并称也是很迷,“整个芭蕾界对于一个了不起的天才的背弃”是“耻辱与悲哀”的指控更是大可不必。
风浪正劲,难以评判的是在这些沉痛悼念与深切缅怀中有多少是出于为逝者尊的人道关怀,有多少是认定利亚姆·斯卡利特是被诬陷的无辜艺术家,有多少是出于对艺术自由的真诚维护。社会性死亡对斯卡利特来说是致命的,但英国皇家芭蕾舞团与丹麦皇家芭蕾舞团并不应为此背上骂名。正如《卫报》所说,当年被侵犯的受害者需要伸张正义,庞大而著名的演出团体和教学机构也要背负着更大的社会责任与舆论影响,对“性侵”一类的恶性事件做出及时反应,严肃处理。芭蕾舞团与芭蕾舞校之内的阴暗交易、舞者与学生们所受到的性剥削与霸凌,早该引起舆论的重视,在这一训练与培养体系之内固有的结构性压迫与权力滥用,早应得到全面完整的评估并采取纠正与预防措施。
2020年法国凯撒奖将最佳导演授予罗曼·波兰斯基,引发法国多地持续性的抗议活动
对于一位曾被寄予厚望、事业正在上升期的年轻艺术家来说,社会性死亡显然是很致命的,而利亚姆·斯卡利特为此付出的代价也足够惨痛和令人警醒了。至于人们无可避免地想起了另外一些名字,普拉西多·多明戈、詹姆斯·莱文、凯文·史派西、查克·克洛斯、罗曼·波兰斯基……这些世界知名艺术家都被指控性侵,一些人遭到了解职与对其作品的抵制,一些人在一些国家与地区依然被主流追捧。艺术界长期无果的辩论似乎再次被推到风口浪尖:我们该如何对待那些创造了伟大作品的但行为突破道德/法律底线的艺术家? 是否应该根据艺术家的行为来评定艺术作品? 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简单的答案。所有选择通过抵制作品来让艺术家为自己行为负责的抗议者是值得尊重的,所有选择继续信任这些艺术家作品的人也是值得尊重的,因为对于作品的审美需求与自我的智性成长可以永远存在。保留对其人格和艺术成就的双重评判,比擦除全部影响更合宜。只有将一切导向疯狂的现代猎巫运动的力量,才是真的值得警惕。
“新现场”高清放映系列,由北京奥哲维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打造,致力于通过放映的形式向观众呈现当今世界舞台上最优秀的作品。通过与包括英国国家剧院现场、特拉法加发行公司、环球映画、影院现场、环球影业、百老汇高清、法国百代现场、西班牙数字影像在内的多个品牌合作,“新现场”高清放映系列目前发行推广来自英国国家剧院、皇家莎士比亚剧团、皇家歌剧院、莎士比亚环球剧院、莫斯科大剧院、法兰西喜剧院等多个机构的世界顶级戏剧、歌剧、舞蹈、展览影像。截至2020年8月,“新现场”放映剧目已达152部,覆盖北京、上海、广州、台北、香港等37地,放映超过6200场,观影人次超过55万人。放映由阿里大麦旗下的现场演出品牌Mailive联合运营推广,获得英国文化教育协会大力支持,并共同倡导艺术包容、多元与无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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