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5日,意大利文化部部长签署了法令,废除了意大利施行一个世纪之久的电影审查制度,并改设电影作品分级委员会,对电影的制作发行进行分级评定,来代替原先的电影审查。这代表着,从现在起意大利将不再有电影因为道德或宗教的原因被要求删改或被阻碍发行。

《巴黎最后的探戈》(1972)
意大利的电影审查法颁布于1914年,在这门“第六艺术”的初生时期。根据CINECENSURA的调查显示,自1944年以来,在意大利境内有274部意大利电影、130部美国电影和321部其他国家的电影被审查封禁,有超过1万部电影按审查意见进行了修改,这些作品中包括贝托鲁奇、费里尼、维斯康蒂等巨匠级影人的作品,禁映与删剪主要是出于政治、道德和宗教方面的原因。
《天堂电影院》(1988)
若要将“意大利电影”与“道德审查”放在同一句话里,相信没有电影爱好者不会想到《天堂电影院》。这部被誉为“写给电影的情书”的影史杰作,蕴含着对意大利电影发展历史的缩影,以及很多电影观众的感怀。
影片中有一个无比动人的情节最为后人津津乐道:40年代的意大利小镇上,每一部电影在放映前都要由神父审看,一有接吻的镜头,神父就摇铃,放映员阿尔弗雷多就做上记号,等神父都看完后就把那些镜头全部剪掉;在电影结尾,再次回到小镇的男主托托收到了阿尔弗雷多曾经答应要送给他的那些被剪掉的胶片,一个个亲吻的镜头被接在了一起——
托托终于可以像其他几个时代的观众一样,公开观看这些场景。如此多的特写镜头,以及男主公开的情感流露,这个极其戏剧化的场景传达着这样的信息:电影的美,可以超越政治与宗教道德的专制霸权,而炽热浓烈的感情,更超越以上所有。
吻是人类表达爱情的简单动作,是电影审查史上最早受关注的镜头,1896年,电影短片《亲吻》(The Kiss)诞生了银幕上的第一个吻戏,这一镜头马上被天主教会认为会“引起邪念”,要求进行审查与删剪;
《亲吻》(1896)
时至今日,银幕上的吻戏依然可能在审查制度中被视为禁忌:
通过审查来确保一些场景与行为不被大众所观看与接受,这种家长式逻辑是审查制度的基石,《天堂电影院》中神父一人决定整个小镇的能看与不能看的内容时,本质上也是审查者根据自己的喜好与意愿而借助特权引导文化的走向。
性感或挑逗的“吻”所象征的情欲不仅容易在电影银幕上被划归为“淫秽”,我们之前讲到过《梅耶林》等芭蕾作品也因对性元素的展示而引起舆论争议(参见:梅耶林的虐恋,是芭蕾燃起的欲望之火),近现代的编舞中,每每有与性相关的直白动作和场景出现时,难免会引起批评和恐慌。只不过在一些时候,这样的质疑之声也来自于权威机构之外的普通观众,因为对于“性”的反对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以中产阶级为主的观众的道德观念。
而有表达有理想的艺术家们,从来不应对在作品中展示情欲的力量感到羞愧。
©Joseph McDermott
看过新现场引进的塔桥剧院版《仲夏夜之梦》的观众,一定会对剧中雅典大公与女武神希波吕忒、仙王与仙后、仙王与驴头波顿之间的花式亲吻,尤其还有两对年轻情侣间男男女女男女女男的排列组合式接吻印象深刻。如剧作导演尼古拉斯·希特纳所言:“无论是男欢女爱的荒谬与美好,还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亦或是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压抑的性张力能够在这一场梦境和幻象当中得到释放,都是对爱情光辉的歌颂。”
在马修·伯恩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中,“阳台双人舞”作为罗朱二人的定情之舞,在创作中不涉及亲昵暧昧与缠绵几乎是不可能的。从麦克米兰到努里耶夫、格里戈罗维奇和罗曼斯基,这段已经被各路大师无休止地编创出无数版本的高光舞段,在马修·伯恩手中又有了新玩法:罗朱二人的一个热烈长吻,从阳台到地面,再从地面到阳台,肢体缠绕,身躯翻滚,哪怕是旋转托举也绝不肯将嘴唇分开。
“这不是在脸颊上啄一下就可以的那种亲吻,而是一定要长吻到嘴发酸”,这是马修·伯恩对于这一设计的态度。年轻爱侣所拥有的冲动鲁莽与带有毁灭倾向的深情全部融于一吻之中,是马修·伯恩看待《罗朱》整部作品的棱镜。
「Thus from my lips, by thine, my sin is purged.」
《罗密欧与朱丽叶》第一幕,第五场
爱,最广义的爱,范围从肉体的吸引到更深层次的精神连结,由这些电影与舞台作品为我们提供了绝好的范式——“性”终究比我们所忌惮的表达方式要深沉得多。在动情于艺术如何呈现与审视人类最原始情感之余,对于家长式审查制度的赋权与自由边界的划定,应当值得更多与更紧迫的公共讨论。
马修·伯恩舞剧《罗密欧与朱丽叶》近期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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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桥剧院颠覆改编《仲夏夜之梦》近期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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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7日 北京三克映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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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现场”高清放映系列,由北京奥哲维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打造,致力于通过放映的形式向观众呈现当今世界舞台上最优秀的作品。通过与包括英国国家剧院现场、特拉法加发行公司、环球映画、影院现场、环球影业、百老汇高清、法国百代现场、西班牙数字影像在内的多个品牌合作,“新现场”高清放映系列目前发行推广来自英国国家剧院、皇家莎士比亚剧团、皇家歌剧院、莎士比亚环球剧院、莫斯科大剧院、法兰西喜剧院等多个机构的世界顶级戏剧、歌剧、舞蹈、展览影像。截至2020年8月,“新现场”放映剧目已达152部,覆盖北京、上海、广州、台北、香港等37地,放映超过6200场,观影人次超过55万人。放映由阿里大麦旗下的现场演出品牌Mailive联合运营推广,获得英国文化教育协会大力支持,并共同倡导艺术包容、多元与无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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