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人们经常把自己的不如意归结为没钱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
人们经常认为自己过得不好是因为太穷。为了让自己更快乐,就要努力挣更多的钱。挣了很多钱依然不如意,会认为自己的钱还不够多,要努力挣更多的钱。
无论月薪3000,还是年薪2000万,都不会觉得自己挣钱太多。许多年薪30万以上的高薪阶层,银行里存款超百万,也依然舍不得放弃996的忙碌工作。
有了钱就得投资。买房,买地,买股票基金,投资子女教育,投资人脉关系。几套房子才够?按照水库论坛的说法,6套以内都是刚需。
有了十几套房子的人不会住手,富豪也不会停止挣钱。为什么要挣更多的钱?
因为他们对自己的生活还是不满意。觉得钱多了会更好。甚至有人觉得,财富可以带来自由。更多人把自由和财富挂钩,所以有了财富自由的说法。
佛教有句名言: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引申过来,就是你的挣钱能力高一尺,你对金钱的欲望就会加一丈,挣钱能力永远无法满足欲求。
人生有限,而对财富的欲望无限。很多人正是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欲望中去。
所以他们永远没有自由的感觉。
02
资产贬值焦虑
如果你在一些微信群观察,会发现很多喜欢炫耀自己财富的人,也时刻关心房地产价格、股票基金行情、国际国内形势,对任何新的投资或投机机会时刻敏感。中美政府又印了多少纸币,某个政策有什么变化,某个官方发言有什么玄机,他们都会关心。
他们的人生很忙。唯恐自己错过一个信息,就失去了一个巨大的机会。又唯恐自己稍不小心,资产就严重缩水。
这是资产焦虑。
没有资产的人,根本没有这个焦虑。
资产多的人,会讲究理财,会在乎自己的资产配置。他们的资产类型越多,管理起来也就越辛苦。
没有一个富人是安逸的。他们比穷人更劳心、忙碌、焦虑。
03
阶级下跌焦虑
最底层的人不担心地位下跌,稍微抓住一个机会,就实现阶级上升。比如一个月薪3000的人,进了富士康一个月挣到6000,这就是上升了一个档次。
钱多了,阶级继续上升的难度越来越大——毕竟顶层只有极少数人,而金字塔底部却很大,稍有闪失,就掉到底层去。
阶级金字塔的任何一个阶层,都害怕阶级下跌,越是高层,焦虑感就越激烈。而身在高层的人,要避免阶级跌落,却远难于中低层。所以,阶级越高越焦虑。
这是个科技发达的年代。即便一个工薪阶级,享受的物质生活也已经超越一百年前的大地主。即便是秦始皇的阿房宫,也不如今天有空调电梯的楼房舒服。即便是唐太宗的血汗宝马,也不如最便宜的五菱宏光。唐宋时代的皇帝,吃过的美味食物,不会比今天一个广州小市民更多。
但是物质不能代替阶级。因为无论生产力如何发展,阶级地位永远是有限资源。
许垚毒杀林奇案,是去年年底的一个大案。许垚曾经是复星年薪2000万的高管。到了林奇那边,原以为可以再上一个台阶,结果却一再被打压,最终成为一个年薪52万的打工仔。
虽然年薪52万在中国也算是高薪阶层,收入属于最顶尖的1%的,但是对一个曾经年薪2000万的人,就是跌倒了谷底。
长期习惯了恭维和抬举的许垚,却被林奇一次次边缘化,一次次训斥嘲笑,最终酿成了悲剧。
04
教育焦虑
在中国有一句俗话:只有穷人才养得起孩子。
这话在以前的版本是:越穷越能生。
穷人和富人,养孩子的方式是不一样的。底层人践行的是多生孩子,只要有一个孩子出人头地,就算是翻身了。
富人养孩子,每个孩子都要精养,难以容忍任何一个孩子阶级下跌。
一些北京中产阶级认为把孩子养大到十八岁,至少需要300万。若是加上出国留学和买房,就得再加几百万,甚至上千万。
穷人养一个孩子只需要几万教育经费。赤贫的人甚至更低。
教育并不是只花钱就可以,还需要付出无数心血。为了孩子教育,可能需要牺牲自己的职业前途,需要牺牲诸多个人休闲。更需要为了教育孩子去亲自充电学习各种知识和技能。
所以,只要有一个孩子,城市中产阶级的休闲时间就微乎其微。
中国有二千多所高校,站在顶尖的只有几所。
美国也有二千所大学,站在顶尖的也只有几十所。
在一个阶级焦虑的社会,每个人都只瞄准顶尖,而不会愿意俯身往下看。他们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跌落到底层。
05
富人更是韭菜
有个美国人跟我说:在美国,最苦的就是他这种月薪四、五千美元的中产阶级(在美国,受过大专教育的普通白领就算中产阶级),他们享受不到政府的各种福利,享受不到免费医疗,个人所得税、房产税、医保之类一样不能少。每天还得为了维持体面的生活而付出各种社交性的开支——房子、车子、衣服、度假、各种生活品质,都不能太寒酸。
美国中产阶级极其重视孩子教育,要为孩子的教育付出很多。反而是更底层的人没有这种焦虑。这方面,无论中国美国,并无差别。
但是,这不等于更高阶级的人就可以悠闲。富人通常比穷人和中产阶级更努力,做事效率更高,行为举止要要比穷人更得体,对子女的投入更大,承担的社会责任也更多。
在美国,二战时期曾经把富人的个人所得税增加到50%-90%。大萧条之后的美国,曾经禁止富人拥有黄金,所有的黄金都必须跟国家换纸币。
其他国家也一样。需要大笔钱的时候,首先收割富人。社会福利越好,富人被收割得越厉害。
若是遭遇革命,那收割的不仅仅是财富,还有生命。
即便是和平年代,若是需要杀鸡儆猴,也需要拿几个富豪下手。和珅这样的富豪,或许只是嘉庆皇帝的韭菜。
对阶级上升的渴望,也让富人不得不与高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时候他只能是某个群体的代理人。是祸是福,很难预测。
十年前曾有人说:福布斯排行榜就是通缉令。现实中的每个富人,都活得战战兢兢。你看到的那种春风得意、挥斥方遒,不过是他们表演给你看的一面。他们距离一无所有、锒铛入狱,有时候只有一步之遥。
阶级梯度陡峭的社会,每个人都会努力往上爬,每个人也更容易往下跌。对社会而言,这或许是好事,因为促使每个人努力奋斗,生产力才会得以发展。
但是站在个人的角度,人人都很累,站得越高,只能越累。
06
英才幻觉
如果愿意放弃阶级焦虑,过上悠闲轻松的生活,一个有房的上海人完全可以出租他的房子,在低消费的小镇找个地方住下,靠着上海的房租就可以不劳而获过一辈子安逸生活。
那些年收入几十万、上百万的人,若是愿意放下焦虑,或许只需要工作到35岁就可以退休,然后一辈子过着俭朴而自由的生活。
但是,这样的事并不多见。
人一旦处于较高阶级,或者正处于上升阶段,就会觉得自己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认为自己的潜能还远远未能发挥出,觉得这个社会还欠他更高的地位和更多的尊重。
在成功人士圈子,很多人都有这样的错觉:自己的成功是由于自己的天赋高、后天又努力。大多数成功人士觉得自己人品也不错,所以得道多助,一路上都有贵人帮忙。
这种错觉,叫「英才幻觉」。
这个社会确实这样。地位高了,话语权也大。无论你说什么话,别人都觉得那是成功箴言。
让一个身价几十亿的人承认一个月薪几千的普通人比他优秀,谦虚向普通人请教,是很难的。富人们通常觉得那些穷人之所以穷,是因为能力不行、有各种劣根性和「穷人思维」。
成功人士和普通人一样,也有无数的日常心理困境,有诸多的人生思考困惑。但是他们又比常人更自负,能够帮助他们的人也就更少。
07
自由是什么
自由不是你可以拥有更大的能力。而是你可以被更少约束。
随着收入增加不断上升的财产欲望、无法摆脱的资产焦虑、阶级焦虑、子女教育焦虑,地位升高而产生的英才幻觉和对人际关系的谨慎,实际上都是对富人人生的各种束缚。
但是,一旦进入了那个圈子,想全身退出,几乎是不可能的。那种「挣够了xxxxx万就退休」的想法,仅仅是他还是屌丝时的理想。
某个杭州富豪说:他后悔公司搞得太大了,钱多了就不是你的了,最幸福的是月收入三、五万的人。这位富豪还跟人说,他一个月的日常生活开支只需要几千块。
虽然别人骂他装逼矫情,但是我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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