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一则关于“母亲吃中药母乳喂养，婴儿核酸检测转阴”的消息刷屏了。
（来源：中国中医药报微信官方号）
仅凭现有报道的信息，大家很容易形成这样的认识：这个孩子是因为妈妈吃了中药，而中药成分又经过母乳到了她的身体里，治好了她的病。
但我们想说的是，先后出现的两件事，并不一定存在因果关系。 
约90%的儿童感染新冠之后只产生轻至中度症状[1]，恢复也较快，大多数儿童病例在1~2周内就康复了[2]。因此，女婴入院后即退烧、后续核酸检测转阴，本身就不属于意外情况。
母亲服用药物是否影响婴儿，需要考量药物能否通过“血乳屏障”。并不是所有药物都可以通过的，比如氯雷他定就极少通过血乳屏障，对婴儿产生影响。
但是母乳喂养的婴儿，确实有可能获得来自母亲的帮助。
更准确地说，妈妈乳汁里含有抗体，时刻保护着婴儿，打败了新冠病毒。
如果一个母亲感染了新冠病毒，她的宝宝会有怎样的命运？
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明白2个关键因素：
第一，母乳中是否存在新冠病毒；
第二，母乳能不能对抗新冠病毒。
1. 母乳中不含新冠病毒
迄今为止，没有证据表明，受感染的母亲会通过母乳将新冠病毒传播给宝宝。
在少数情况下，母乳中会发现新冠病毒的核酸，但并不能找到活病毒。只有活病毒才会导致感染[1]。
2020年5月，世界卫生组织（WHO）跟踪研究了来自多个国家的46名感染新冠病毒的母亲，她们都坚持母乳喂养，结果是：43人的乳汁核酸检测呈阴性，3人呈阳性。
在这3名母亲中，只有1名的宝宝核酸检测呈阳性，而且还不能排除通过其他途径（比如母亲的飞沫）传染的可能[3]。
2.母乳中有对抗新冠病毒的强大力量
母乳是婴儿获取免疫力的重要来源，其中主要的是一种叫分泌型IgA（SIgA）的抗体[4]。
许多被感染的母亲，乳汁中存在针对新冠病毒的特异性SIgA，可以中和新冠病毒。它们能帮助宝宝抵抗新冠病毒。
为什么母乳中要有如此高含量的SIgA呢？
因为它能抵抗外来病原体的入侵，是宝宝免疫系统还没发育完善时的最重要抗体。
SIgA随乳汁进入宝宝的胃肠道，不受胃酸和消化酶破坏，粘附在肠道黏膜上，通过黏膜吸收直接进入血液循环，再经过各系统的黏膜上皮细胞分泌——比如呼吸道黏膜、泌尿道黏膜，从而防止相应部位的感染。
当外来病原体比如细菌、病毒侵入宝宝体内时，顶在最前面保护宝宝的，正是来自母亲的抗体。
根据2020年8月的一项中国研究[5]，母乳可有效阻断新冠病毒附着以及在人体内复制。
值得说明的是，研究用的母乳是2017年收集的，因此不含有专门针对新冠病毒的抗体。结果表明，无论让新冠病毒感染哪种类型的细胞，大多数活病毒在母乳中都会被有效抑制。
母乳中抑制新冠病毒最有效的成分是乳清蛋白，人类乳清的抑制效果接近100%。
（来源：参考文献5）
我们再看看感染了新冠病毒的母亲，乳汁中的成分是否有新的变化。
美国的一项研究则证实，大多数感染过新冠病毒的母亲，母乳中含有针对新冠病毒的特异性抗体[6]。
纽约大学西奈山医学院的研究人员收集了15名哺乳期母亲的母乳，其中8名确诊感染新冠病毒，另外7名疑似感染。
结果显示，其中12个母乳样本表现出很好的IgA结合活性。简单说，它们表现出潜在的预防宝宝感染新冠病毒的能力。
目前针对感染新冠病毒的儿童，并没有明确的抗病毒药物。考虑到药物的潜在副作用，指南也不建议在儿童中推广使用抗病毒药物[7]。
在这个案例中，真正对抗新冠病毒的，是母乳中的各种成分，包括原有的SIgA、乳清蛋白，还有感染新冠后产生的特异性抗体。
SIgA在保护呼吸道感染方面本来就很有效，而母乳中的SIgA含量甚至比母亲自身血浆中的含量还高。
根据中国疾控中心（CDC）和WHO的意见，确诊新冠的妇女如果愿意，可以进行母乳喂养，但同时也应注意防护[8]：
（来源：中国CDC和WHO）
母婴近距离接触时仍有感染小孩子的可能性，因此如果宝妈非常在意宝宝的感染风险，或者因为自身的情况，比如病情较重等，无法承担母乳喂养，也可以暂停母乳喂养。
如果母亲隔离，婴儿喂养不方便，可以参考顺义区的做法，向社会寻求帮助：
（来源：网络）
写在最后
从理性上说，这是一种免疫系统对抗外来病原体的机制；从感性上说，这是母亲对她们孩子最原始、也是最强大的呵护。
上面所有研究都在展示，花了几十万年时间走到食物链顶端的我们，是如何用自己生命的一切力量保护幼仔的。
无论母亲是否有过感染，无论是否用过药物，她们的乳汁都可以帮助宝宝对抗新冠病毒。
就像我们开头说的，帮你击退恶魔的，是你伟大的母亲。
乳汁中传递着抗体，也传递着爱。
（来源：电影《哈利·波特》剧照）
审稿专家：王琪 | 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妇产医院产科主任医师
参考文献
[1] Saleem H, Rahman J, Aslam N, et al. Coronavirus Disease 2019 (COVID-19) in Children: Vulnerable or Spared? A Systematic Review. Cureus. 2020;12(5):e8207.
[2] Hong H, Wang Y, Chung HT, et al. Clinical characteristics of novel coronavirus disease 2019 (COVID-19) in newborns, infants and children. Pediatr Neonatol. 2020 Apr; 61(2):131-132.
[3] WHO. Breastfeeding and COVID-19. https://www.who.int/news-room/commentaries/detail/breastfeeding-and-covid-19
[4] 张萌,李文星,唐军. 母乳中生物活性物质对婴儿生长发育影响的研究进展. 中国当代儿科杂志. 2020,22(01):82-86.
[5] FAN, Huahao, et al. The effect of whey protein on viral infection and replication of SARS-CoV-2 and pangolin coronavirus in vitro. Signal transduction and targeted therapy, 2020, 5.1: 1-3.
[6] Fox A, Marino J, Amanat F, et al. Robust and Specific Secretory IgA Against SARS-CoV-2 Detected in Human Milk. iScience. 2020 Nov 20;23(11):101735.
[7] 姜毅, 金润铭, 郑跃杰, 徐保平, 谢正德, & 林丽开等. (2020). 儿童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诊断,治疗和预防专家共识(第二版). 中华实用儿科临床杂志 2020年35卷2期, 143-150页, ISTIC PKU CA.
[8] 中国疾病控制预防中心.疫情期间可以母乳喂养吗? . http://www.chinacdc.cn/jkzt/crb/zl/szkb_11803/jszl_2275/202008/t20200806_21827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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