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药品管理局1月14号的报告称，在大规模接种辉瑞-BioNTech疫苗（下称辉瑞疫苗）后，发生了23例与疫苗相关的死亡[1]。
这让一个问题出现在你我面前：辉瑞疫苗真的很危险吗？
今天我们就来详细说一下。
（挪威药品管理局的官网）
辉瑞疫苗是mRNA疫苗中的一种。
全球范围内，已经上市两款mRNA疫苗，分别是：
辉瑞疫苗（即BNT162b2，由德国BioNTech、美国辉瑞以及中国复星共同研发）；
莫德纳疫苗（即mRNA-1273疫苗，由美国Moderna公司研发）
由于目前国内灭活疫苗的III期临床试验结果没有公布详细数据，因此并不适合直接对比灭活疫苗和mRNA疫苗的不良反应。
要理解mRNA疫苗不良反应究竟有多大，可以与其他传染病疫苗作对比。
上图是两种mRNA新冠疫苗与另外两种疫苗的副作用对比（图源：推特@JesseOSheaMD，耶鲁大学和埃默里大学传染病医生）。
上面表格中的几种疫苗，覆盖了目前我们使用的病毒疫苗的主要类型。
流感疫苗是一种灭活疫苗；带状疱疹疫苗是一种重组蛋白＋佐剂的疫苗；辉瑞疫苗和莫德纳疫苗是mRNA疫苗。
副作用从小到大分别是流感疫苗、辉瑞疫苗、莫德纳疫苗和带状疱疹疫苗。
也就是说，mRNA疫苗的不良反应率比灭活病毒疫苗稍高一些，但低于重组蛋白类型的疫苗，依然是一种很好的选择。
mRNA疫苗的副作用并没有非常严重，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根据美国疾控中心（CDC）的数据，目前的安全监测已发现，接种新冠疫苗后出现了21例严重过敏反应[2]。
这是从2020年12月14日至12月23日首次接种的189万人中发现的，这意味着每100万剂疫苗中有11.1例严重过敏反应。
这个数据意味着什么呢？
做个对比，流感疫苗每接种100万剂量，出现严重过敏反应是1.3例。
由于目前美国紧急获批的两种新冠疫苗都是mRNA疫苗，这也就意味着mRNA疫苗的严重过敏反应率是流感疫苗的9倍左右。
不过美国CDC下属的国家免疫和呼吸系统疾病中心表示，根据目前的统计结果，接种新冠疫苗（mRNA疫苗）发生严重过敏反应仍然属于罕见的级别[2]。
在解释为什么mRNA疫苗的不良反应较大之前，咱们要先说说这种疫苗的原理。
大家疫情初期听得比较多的疫苗，应该是陈薇院士研究的腺病毒载体疫苗（军事科学研究院&康希诺联合研发）。
腺病毒载体疫苗和mRNA疫苗这两种看似完全不同的疫苗，原理上其实是类似的。
简单来说，就是用一辆货车将原料（抗原核酸）运到工厂（人体细胞），然后利用人体工厂生产出我们需要的商品（抗原蛋白），最终产生经济效益（刺激人体产生免疫反应）。
腺病毒疫苗和mRNA疫苗二者的最大区别就是那辆货车了。
腺病毒载体疫苗用的货车是腺病毒，而mRNA疫苗用的货车是脂质纳米颗粒（LNPs）。
这里提到了脂质纳米颗粒，也是与不良反应相关的主要“凶手”。
为什么要用到LNPs呢？这跟mRNA疫苗的原理有关。
外部输入的mRNA进入人体后，非常容易降解，所以各大药企研发的重点就是如何避免mRNA降解，其中主要采用的一个措施就是脂质纳米颗粒（LNPs），能保护mRNA不被降解，同时帮助mRNA进入细胞，刺激人体产生免疫反应。
你可以理解为胶囊药，LNPs就是外面的胶囊壳，mRNA就是里面的药粉，这个胶囊壳保护药物进入你的口腔、食管，最终在该起效的地方融化完毕。
所以mRNA疫苗的原理很简单，就是外部的LNPs加上里面的mRNA。
目前认为mRNA疫苗的主要不良反应是由LNPs引起的，因为在动物实验中，我们发现不含mRNA的LNPs空壳在动物中会起到同样的不良反应。动物的肌肉在接种LNPs后产生炎症介质，而这些介质会引起局部的疼痛、发红、肿胀、发烧，以及类似流感的症状等。
造成mRNA不良反应偏高的原因，目前尚在研究之中，其中一个可能的原因跟LNPs有关。LNPs也是各大药企的核心机密，但由于该技术问世时间并不长，各家技术也参差不齐（比如Moderna疫苗可以在零下20℃保存而辉瑞疫苗则要求零下70℃），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目前尚且没有哪种LNPs能完美地保护mRNA、提高保存温度同时降低对人体的不良刺激。
目前国内生产的都是灭活疫苗，虽然灭活疫苗的三期数据公布未完全，但根据目前国家公布的相关数据，国产新冠灭活疫苗的不良反应发生率与常规接种的灭活疫苗接近，主要表现为局部疼痛、硬结，轻度发热比例大概不到0.1%，严重过敏的不良发生率大约为百万分之二。
我们相信随着技术的革新，这些问题都会得到改善。但是至少在现阶段，较大的不良反应（相对于灭活疫苗），仍然是mRNA疫苗在广泛接种时不可避免的一个问题。
我们该怎么看待mRNA疫苗的不良反应问题呢？
最重要的一点是，无论是辉瑞疫苗还是莫德纳疫苗的三期临床试验，都表明两种mRNA疫苗的总体耐受是良好的，绝大多数不良反应都会在接种后一两天内消失。在紧急获批之前，FDA严格的评审结果表明，这两种mRNA疫苗都是安全的疫苗。
作为新冠疫苗，最大的不安全其实来自无法抵抗新冠病毒，而好消息是两款mRNA新冠疫苗都拥有极高的有效率。尽管不良反应比流感疫苗大，但两款mRNA疫苗仍然属于接种后受益远远远远大于风险。
具体来讲，对于新冠病毒，每个人都有可能发生感染，相对于可能威胁到生命的病毒，接种疫苗造成的可控的轻微不良反应，是值得的，在社会层面也是有好处的。（注：如果非流行期间，还需要进一步积累研究数据才能正式批准使用，目前还是处于应对疫情的紧急使用。）
——这也是美国大力推广疫苗接种的原因。
做一个最简单的对比，每100万人接种mRNA疫苗，有21人出现严重过敏；而美国如果不接种疫苗的话，每100万人中每天就将新增700人确诊新冠。
如何选择，不言而喻。
对于我们而言，普通人也不要妖魔化mRNA疫苗。
像一些“XX国居民接种完XX疫苗后死亡”的消息，是谣言的重灾区。
我们来看一组数据吧。
心脏病学专家、前FDA官员罗伯特·M·卡里夫在个人推特上发了一组数字，每当1000万人接种新冠疫苗时，在接下来两个月内：
将有4025人被诊断为心脏病；
3875人患上中风；
9500人被诊断为癌症；
……
（数据来源：推特@罗伯特·M·卡里夫，心脏病学专家、前FDA官员罗伯特·M·卡里夫）
但，这些跟疫苗接种并没有任何关系。不仅与新冠疫苗无关，与其他疫苗也无关，是一种人群中正常概率发生的事情。
目前mRNA疫苗进入中国也只是时间问题——根据复星医药对外发布的公告，BioNTech承诺于2021年向中国大陆提供不少于1亿剂mRNA疫苗。国外的疫苗进入我国，还需要我国药监局批准，同时提供足够充分的临床数据；可以观察国外使用期间积累攒的经验和数据，在我国上市的时候会更加安全。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认识到：
任何一种疫苗都有其优缺点，我们应当理性地看待。
唯有依靠疫苗，我们才能最终战胜新冠疫情。
审稿专家：卢学新 | 中国疾控中心病毒病预防控制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免疫学博士
参考文献
[1]https://legemiddelverket.no/nyheter/meldte-bivirkninger-etter-koronavaksine-pr-14-januar-2021
[2]https://www.usatoday.com/story/news/health/2021/01/06/covid-vaccine-cdc-reports-severe-allergic-reactions-anaphylaxis/6564018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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