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许多疫苗已经开始全面接种，但要在这些疫苗中比出个高低可能还要好几个月。
Yusuff Adebayo Adebisi知道对于尼日利亚的新冠疫情来说，一支有效性达70%的疫苗是非常宝贵的——如果这种疫苗价格不算高，也不用储存在极冷温度下就更好了。但问题来了，如果另一支疫苗价格更高、储存更难，但有效性能达到95%呢？Adebisi问道：“我们应该把有效性低一些的疫苗送去非洲吗？还是应该想办法加强非洲的冷链储存系统？”Adebisi是非洲全球卫生青年领袖的研究主任，这是一个总部位于尼日利亚阿布贾的非营利性组织。
孟加拉国达卡的一个新冠疫苗接种中心。来源：Mohammad Ponir Hossain/Reuters/Alamy 这是全球研究人员和政府领导人共同面对的问题，他们正在盘点已经上市的各种新冠疫苗，设法决定哪种疫苗最有希望结束这场已经夺去近250万条生命的疫情。这个决定受限于紧张的疫苗供应和有限的数据，巴西奥斯瓦尔多·克鲁兹基金会的公共卫生研究员Cristina Possas说：“现阶段还没法比较这些不同的疫苗。”孟加拉国达卡大学的卫生经济学家Shafiun Shimul担心，如果政府需要新建冷链设施，接种就会推迟好几个月。“如果你想控制住疫情，你就要选择符合你实际情况的疫苗——不能只看有效性，”他说，“如果政府苛求完美，那肯定要等很久。”
人们需要在有限的供应下争取速度，疫苗之间的对比不能只看疫苗的有效性，还要看这些疫苗的供应量、价格、分配物流、保护力持续时间，以及它们抵抗病毒变异的能力。即便如此，许多人可能依旧只关注临床试验结果所显示的疫苗效力差异。目前，全球已分配超过2亿剂新冠疫苗，多个国家的临床数据正在相继公布。最好的临床试验结果给出了疫苗的一个保护力范围：从纽约辉瑞和德国BioNTech合作疫苗的95%到英国阿斯利康和牛津大学合作疫苗的约70%（初步结果）。虽然人们忍不住要去比较，但是，直接拿这些结果来比较疫苗的有效性是不合理的，宾夕法尼亚大学传染病生态与演化专家David Kennedy提醒道。每个效力指标都有一定的不确定性，临床试验对重要指标的定义也各不相同，比如哪些症状算“重度”，哪些算“中度”。除此以外，这些临床试验的人口组成也不一样：以牛津-阿斯利康的疫苗为例，疫苗开发厂商几乎没有采集疫苗对65岁以上人口的效力数据。因此，即使欧洲药品管理局推荐这款疫苗供所有成年人接种。德国只批准该疫苗供 65岁以下人士使用。除此之外，针对这些疫苗的研究也是在不同国家、不同时间完成的。每个临床试验只能反映疫苗在当下对当地流行毒株的保护效力，Kennedy说。“这个数字对应的是某个时间点，”他说，“这和今后一两年内的保护力不是一回事。”
部分新冠疫苗必须储存在类似尼日利亚阿布贾的这种超冷冰柜中。来源：Afolabi Sotunde/Reuters/Alamy 这对当前迎战病毒变异的全球社会尤其重要，研究人员已经发现一些变异病毒似乎能逃避疫苗诱导的部分免疫应答。其中一个变异株最早于去年12月在南非发现，名为501Y.V2或B.1.351，是当下南非新增病例的主要感染毒株。这个变异株目前已在世界多国发现，它对疫苗效力的可能影响至今尚无定论。实验室研究和临床试验的数据显示，大部分疫苗仍能提供较大保护。但阿斯利康的疫苗效力大减：在一项针对约2000名南非人的分析[1]中，阿斯利康的疫苗无法保护该变异株导致的轻中度的COVID-19。面对这些结果，南非政府在2月7日宣布暂停接种阿斯利康的疫苗，虽然这款疫苗比辉瑞的疫苗便宜很多，储存起来也更方便。阿斯利康和牛津大学已经授权仿制药厂商（如印度血清研究所）进行大批量生产，该疫苗曾被认为是非洲最大的希望，健康伙伴基金会（Partners in Health）首席医疗官Joia Mukherjee说。健康伙伴基金会总部位于波士顿，在11个国家设有办事处。“但如果它确实对南非变异株无效，我们只能转变策略了，”她说，“这个变异株正在整个非洲传播，特别是南非，这种情况下还执意使用阿斯利康的疫苗是对全球社会的渎职。”不过，阿斯利康的疫苗对非洲某些地方还是有用的，内罗毕大学传染病专家Loice Achieng说。501Y.V2变异株还没有成为肯尼亚的主导毒株，即使感染了这种毒株，阿斯利康的疫苗还是能预防重症。“我认为不应该完全忽略这些方面。”她说。
人们希望能有更多合适的疫苗来填补当前的一些空白。美国新泽西州的强生公司正在开发一款单剂量疫苗，有望极大地简化疫苗接种程序。不过，这款疫苗1月底才刚结束临床试验，现在还不清楚强生公司能在多短时间内开始量产这种疫苗，位于首尔的国际疫苗研究所所长Jerome Kim说。Kim说，对于目前正在接种的疫苗，全世界都在等着看到关键数据。药品在真实世界的表现往往不如它们在严格控制的临床试验中的表现好。以色列大规模疫苗接种的早期数据验证了辉瑞疫苗的临床试验结果，但其他疫苗还要好几个月才能拿到类似数据。另一方面，研究人员也开始测试疫苗不同剂量、不同接种时间、不同组合的效果。他们还不清楚疫苗介导的免疫力能维持多久，或是不同疫苗减少病毒传播的效果如何——这些都是决定哪种疫苗“最好”的因素。“不仅是速度越快越好，”伦敦卫生与热带医学院疫苗流行病学家Mark Jit说。“我们还要保证在推出疫苗的同时做好监控研究，监测这些疫苗在不同情况下的效果。”最终，疫苗部署策略可能会更有针对性，具体到哪种情况使用哪种疫苗，Kim说。但就目前来说，这方面的数据还没有。“这些事情每分钟都在变化，”他说，“下个月我们的想法可能又不一样了。”
1. Madhi, S. A. et al. Preprint at medRxiv https://doi.org/10.1101/2021.02.10.21251247 (2021).原文以Why COVID vaccines are so difficult to compare为标题发表在2021年2月23日的《自然》的新闻版块上 © nature doi: 10.1038/d41586-021-0007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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