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多前离开波士顿前,
看到的这口二手鸡汤。
『如果你在最美好的年龄来了波士顿,以后就算离开,波士顿也会一直跟着你』
那时的我还在共富大道某一条长椅上,
等着烤箱里的Otto土豆泥培根香葱披萨,
并未对我造成丝毫波动。
不就是又一个呆了四年的地方。
其实说离开了多久也说不上,但莫名就觉得是很久以前的事。细想,连决定去波士顿的这个瞬间都还历历在目,以及在小坡武吉士国家图书馆四楼的长桌上因为某个搞颜色的原因决定申请的那个时刻。
当初来到这座城市和离开这座城市都可称之为一个巨大的人生转折点。然而经历的一切人生转折本没有什么意义,获得的任何意义都是往后的时间里我们自己赋予的。当下不过是在提前感受未来这些也许会成为这段人生最重要的时光。所以,尽量,能留下一点是一点。我当时这样想着。但在离开后还是觉得留下的太少了。不过也是,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想了很久选择现在把这些一股脑儿写出来是为了防止悲剧重现。当年那篇关于小坡岛的回忆也许是要永远的胎死腹中了。那五年最终只剩下了偶尔闭眼后闪现的破碎记忆。
刚来的那一天在波士顿还是夏天。Towers没有空调却也不燥热。当天晚上我边抓着小精灵一边走到了Fenway的麦当劳,买了大份巨无霸和大份冰茶,遂后悔。随后的几天迎新活动,该逃的逃能溜的溜,去Target和Prudential逛街。唯独开学典礼那天乖乖跟着几百米的人群沿着共富大道一路从东边走到西边,在体育馆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校歌,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这届的所有学生穿着Scarlett红还有些劣质的长袖logo衫。我还记得右侧传媒学院第一排左数第六位的姑娘格外好看,顿时对这个学校和接下来的四年无比期待。

提到这个地方也许会先想到龙虾。懂的人也许还能说出几个耳熟能详世界闻名的名校和几个耳熟能详世界闻名的明星。以至于每每提到这些竟有种不屑,具体如:龙虾在学校食堂已经吃厌了,以及,我上周五还在Newbury上碰到了欧某某娜等诸如此类的凡尔赛。作为所谓波士顿六大名校后第七或第八名校的学生,我也曾站在这座城市的中心幻想过永远成为这座城市骄傲气质的一部分。而后的三年便逐渐被其他城市所诱惑,被所谓生活所胁迫,强行切割了那条纽带。你说世界那么大,所以不可惜。
前几月本想向新认识的朋友吹嘘一下当年我们在学校食堂有多夸张,才发现手机里竟没有留下张我们当时摆满一个八人桌的自助大餐。大一后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再也没有想着聚一起吃顿一学期怎么吃也吃不完的食堂meal,也很久没有聚在一块吃late night的鸡肉卷和奶昔。当年的bay state late night还有服务员serve,可以高贵的点一份牛排尖,然后潇洒的用dining points给上一份小费。其他的类食堂比如豆腐锅Bonchon炸鸡Tora由于吃的太频繁自然也没有留下多少历史影像。来了剑桥这个小村里便开始无比想念那些和朋友说说话就到的店。前几天看到Island Creek倒闭了。一阵唏嘘,因为他家的龙虾面至少在波士顿没有对手。谈起波士顿的吃的,我可以说上一天一夜。可是你看,离了它,便毫无意义了。
从Bay State出发,过小桥到查尔斯河边的步行道是个约会的好地方。半夜白色的路灯会把整条路蒙上一层模糊的影子。有一次在零下几度的空气里走了两个半小时,直站着冷,金属椅子又冻屁股,只能不停来回踱步。也忘了那次踱步最终得出的结果究竟是什么,我只记得我很释怀,远处河边两棵树间的吊床里隐约有些响动。
这个学校最有的魔力就是共富大道。在这条大道上,永远能迎面遇到或熟或已疏远的朋友。每节下课换教室都像是个活脱的大型交友现场,有美国人特有的偶遇尖叫也有中国人间故作深沉的点头示意。这直来直去的路让我的认路技能退步不少,反倒练就了横穿马路的勇气,还日日与绿线拼速度。在这一长条的城市区间里我也曾是气氛组的重要一员,走多了甚至会有种此路是我开的既视感。当然共富大道也确实用我们的学费修了整整四年。此路也是我家,或者至少,曾是。

大一时候很想拿满4.0,谁想第一学期的写作课就以0.105分之差直接击碎了我的春秋大梦。可能就是这种执念,使得现在对过去四年的最大诟病成了学习太多。但我依然记得心理101课后问了老师一个毫无道理的学术问题,教授特意发邮件给了河对岸的同事来帮我解答,当下震惊与感动的不知如何是好。第一学期结束时,甚至对每一个教授都有些舍不得;当然后来几年连课都不怎么想去了,在大路上迎面遇见当年的写作课教授也只想躲着走,生怕被她看穿心里依然存在的隐隐埋怨。
大学四年一直在与一个词不断缠斗。要快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被灌输的这个观点。人最重要的就是快乐。但令人快乐的事往往都不健康或不应该。炸鸡可乐麻将睡觉和偶尔的酒精。原谅我,可这些差不多就是我对它的全部浅薄理解。往往为了寻找令自己快乐的事,会做出精神上的极大牺牲,好像快乐的东西,都那么肤浅。可能从来就没有什么所谓深刻的快乐。所有的快乐都是肤浅的。而我们本都应该只是肤浅的人类。也许这才大学教给我最重要的一课。
年纪大了,好多的情绪和想法是在当时努力构思坡岛那篇的时候从未出现过的。我不敢说,也不想说这是我最好的四年,但至少是让我变成另一个我的四年,不论做事思维还是食量,都和那个高中毕业的自己截然不同,陌生的面目全非。唯一没变的是生活里的生存感,永远都是生存。即便是没有达成什么成就,想到自己还活着,便也就释怀了。
来之前便对这里的冬天略有耳闻。来了才知道,大鹅真是保命的校服。大风下我这一百多斤的体重也会被吹得直不起腰板,不然就随着妖风去了。2月堪比北极的温度,能让人在走出大门的一瞬间被吹上头,前一天熬的再晚也清醒了。一年里6个月的漫长冬天把我在坡岛晒成的肤色整整熬白了好几度,虽然至今还是有机会和印度小哥们一决高下。大二那年下暴雪停课,还特意出门感受了一下号称五十年一遇的风暴。以至于今日见到英国这般温柔的雪花已然提不起兴趣,除了美丽与温暖一无是处。
如今想来最喜欢的,还是波士顿盛夏的大晴天在树荫里乘着新英格兰的凉风,一手拿着冰凉的龙虾卷,另一手端着手机地图寻找下一个餐厅打卡点。看着街上的人们带着墨镜有说有笑吃着Gelato或喝着小啤酒,在Copley广场上随意找一家餐厅的桌子坐下。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回来一次。倒不是说这座城市回不来,只是当时的我们,是再也回不去了。剩下的日子里可能只剩下忙碌。即便有心情度假,也再不会有接下来几年都会在这里“永远”待下去的预期。这种预期,曾给我带来一种无法解释的安全感。
这是一座骄傲的城市。几年内2次Super Bowl和也许是2次的World Cup冠军,还有一次团结了整座城市的恐怖袭击。波士顿人民对三大球的热爱让从不看橄榄球的我也慢慢开始理解他们对这支球队,对Tom Brady的热爱,足够热爱到让我们停课去参加夺冠游行。还有那个因为教了Tom Brady儿子karate而永远一脸骄傲的Shim教授。老Tom转会后也许就再也见不到那些脸上抹着几道油彩穿着4号球衣的美丽女同学了。一切都是会变的。遗憾的是走了都没去Fenway看一场球。那么近。会回去的。这句话又可以说上十年了。
我会记得大一Patriots夺冠时候全校带着吼声跑向Boston Common的夜晚,也会记得大二输球的夜晚整座城市的寂静。不太懂球的我像是一个局外人,却又时时刻刻体会着每一秒城市的情绪流动。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正是这些瞬间把这座城市逐渐融入自己灵魂变得难以割裂。到了后来春假去加州,uber司机问起时,都会说自己from Boston,带着山寨的,却又纯真的,来自波士顿的自豪。
所以,是不是和对人一样,只有离开了,那个地方才会被不断的被想念,想称其为家。
很久以来,我都在努力构建精神世界,已到了一种闭眼能瞬间转移的程度,以至对现实世界的青砖瓦砾并不那么在意。回头仔细想想还有很多事情在波士顿没有做。一直都是这样。还没有去白山看红枫,没有去缅因滑雪,也没有去Rock Port听海,使得自己对波士顿的记忆比起其他人的显得单薄又无趣。但这应该不碍我在这长篇大论。
所有对波士顿的鲜活记忆好像都来自于头两年。可能是后来的两年对眼里看到的事物都已麻木了。在离开波士顿的前两天,特意慢慢的走过共富大道,在大井盖上站了一会。若不是这瘟疫,我应该不会是一个人。我们应该会身着鲜红的毕业服,在体育场里对着2020年某一位我们并不一定认识的名人鼓掌欢呼为自己四年的生活在最后加一点排场。毕竟灰溜溜的坐上飞机逃回国并不是个体面的分手。
我很庆幸的是那些在波士顿遇见的所有人们不会单纯因为失去了城市载体而消失。一旦与人的记忆和地点扯上了强联系,会让人之间也莫名疏远起来。我也依然相信,任何人都会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由于某种契机重新相遇,谈起我们之间的故事。
对于你我,对于这座城市。
愿山前相见,也能山后重逢。
本文转载自Vesper个人公众号
文:Vesper

图:Ves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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