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王卸任大半个月之后，除了在弗罗里达打打高尔夫球，还在准备应对参议院的弹劾审判。这次弹劾也将刷新美国历史：第一次有总统被弹劾两次，第一次弹劾卸任总统，第一次有总统被指控“煽动”……零记整理了一份“懒人包”，供各位瓜前预习。
弹劾是什么？怎么还有审判？
美国《宪法》规定：“美国总统、副总统和公职人员如犯‘叛国，贿赂或其他严重罪行或轻罪’（other High Crime and Misdemeanors），被弹劾、定罪后应被免职”。众议院负责投票弹劾，参议院进行审判、定罪。 
“弹劾”常被误解为“把总统拉下马”的全过程，其实只是第一步。众议院1月中以232票赞成、197票反对通过弹劾案，这就算完成了“弹劾”。而“把总统拉下马”，还需要参议院定罪及免去其职务。
宪法中对什么叫做“其他严重罪行或轻罪”并没有定义，参议院的“定罪”更是政治上的而不是刑事上的，其处分是针对担任公职或获得荣誉的资格，不涉及牢狱、罚款或者任何皮肉刑罚。
1月，众议院议长佩洛西签署弹劾案（图片来源：AP）
弹劾审判有什么程序？
美国时间2月8日会有庭前简报、宣誓仪式等等，2月9日正式开始。先要讨论程序，然后双方分别发言、质证。特朗普第一次被弹劾时，双方各有24小时的发言时间，用足“8小时工作制”也要讲3天，所以整个过程大约需要一周，最终结果可能要等到周末。
谁是“法官”？谁是“检察官”？谁来判决？
当美国总统接受弹劾审判时，由首席大法官主持。但现在受弹劾的是“前总统”，整个过程将由参议院临时议长莱希（Patrick Leahy）主持。
80岁的莱希在全参议院资格最老，从1974年当选以来连任8届（图片来源：AP）
9名民主党众议员作为“弹劾经理人”（impeachment managers），他们将像检察官那样，提交证据、传唤证人。这9个人都是律师出身，也都是佩洛西的亲密战友。最后经出席的三分之二参议员投票同意，即可定罪。
以民主党众议员拉斯金（前）为首的“弹劾经理人”（图片来源：路透社）
特朗普为什么被弹劾？
这次的罪名是“煽动叛乱”（incitement of insurrection），即煽动其支持者们1月6日对国会的袭击。特朗普不承认选举结果、向乔治亚州务卿施压要求“找出”支持他的选票，以及“威胁民主体制、干预权力和平移交”等等都是“煽动”的罪状。
2019年，他第一次被弹劾时的罪名是“滥用职权，妨碍国会调查”，在电话中向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施压，以大约4亿美元军事援助为筹码，要求对方调查拜登父子。
他会被定罪吗？
以目前两党在参议院50对50的态势，需要17名共和党人与全体民主党人投票，才能达到三分之二的定罪门槛。这一点目前来看还有困难。确认“倒川”的共和党人并不多，参议院前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都没明确投票意向。甚至民主党也有些人觉得没必要，还有一些人“持开放态度”。
《华盛顿邮报》2月1日总结的参院投票意向
一些反对弹劾的共和党参议员认为，民主党明知通不过，就是想要作秀，或者是企图分裂共和党。不过还有一招：参议员们可以先决定用什么方式投票，如果不记名的话，反水就方便多了。
为什么弹劾拖到了他下台后？
这次弹劾始于1月11日，即特朗普任期最后不到10天。众议院议长佩洛西曾经建议当时还是副总统的彭斯以《宪法》第25条中“总统不再适宜覆职”，与内阁联手将其罢免，但彭斯拒绝。佩洛西于是启动弹劾，而且速战速决，审议只用了一周通过（第一次弹劾时用了86天）。
但是参议院的办公日程和众议院不是同步的，每月有些时间，参议员们在自己州工作，刚好1月7至19日就是这样。也就是说，在1月20日拜登上任前，参议院根本没有会期审议弹劾定罪。
经两党同意，众议院在1月25日向参议院提交弹劾案，而审判会从2月9日开始，理由一是参议院先要通过拜登新政府的一系列任命，二也让双方有充分时间准备证据与论辩，保证公平公正。
众议院第一次弹劾特朗普用时86天
卸任后还弹劾有什么意义？
虽然特朗普已经卸任，但民主党这次弹劾的目标并不是把他拉下马，而是认为“其举止可能对国家构成持续威胁，应永久将其从公共生活中驱逐出去，以免他再重掌权力”，同时也是对他支持者们的震慑。
他会出现吗？
不会，特朗普的发言人米勒（Jason Miller）2月4日说，特朗普不会“在违宪的程序中作证”。特朗普先前的5人律师团因与他意见不合而离开，现在的两名律师是斯科恩（David Schoen）和卡斯托尔（Bruce Castor Jr）。
斯科恩（左）与卡斯托尔（右）
下台后弹劾违宪吗？
这是特朗普辩护团队主要辩护方向，但美国和英国历史上（英国才是弹劾制度的创始人），都发生过前官员被弹劾的情形，只不过弹劾前总统还是第一次。曾经也有官员在被弹劾到一半时辞职或者任期届满，发起弹劾的机构觉得没必要继续，就中止了程序。
美国法律学者Frank Bowman和Brian Kalt曾在《华盛顿邮报》撰文，说弹劾已下台的官员叫做“后期弹劾（late impeachment）”，宪法只说官员“被弹劾、定罪后应被免职”，意思是还在台上的就要免职，没说官员接受弹劾时必须要在位。
但特朗普律师认为，宪法里“弹劾”这条适用主体是“官员”，特朗普从1月20日开始就是普通公民，所以不能“弹劾”。
律师们还有哪些辩护意见？
特朗普律师团认为，暴力分子在他演讲结束前就冲进国会，因此煽动“不成立”；此外，特朗普一直在谴责暴力、呼吁和平，因此当天的事件同他“无关”。律师团还表示，特朗普当天对支持者所发表的讲话受宪法第一修订案的保护，如果因此“定罪”，会设下妨害言论自由的危险先例。
特朗普1月6日对支持者讲话（图片来源：路透社）
如果特朗普被定罪，就不能在2024参选了吗？
严格来说，只定罪并不能直接禁止他再参选，还需要参议员专门就此进行第二次投票，以宪法第14修正案“煽动叛乱者不得再担任公职”一条，禁止特朗普再出山。这次投票不需要三分之二，只要过半数通过即可。如果参议院想，还可以剥夺特朗普每年超过20万美元的退休金，但这一操作未必会包括在内。
如果他被判无罪，就没办法阻止他2024参选了吗？
有些参议员认为，即使特朗普被判无罪，上述宪法14修正案都能用来阻止他再参选。但这只是少数人的意见，未必能得到过半数认可。
如果被定罪，特朗普有什么办法翻身吗？
没有，之前以为他会赦免自己来避过弹劾定罪，但他最终没有这样做。根据美国宪法，被弹劾定罪的总统不能被赦免，所以拜登或者以后的美国总统都不能赦免他。
这次弹劾和上次最大的区别还在于，特朗普失去了twitter这个重要阵地，不能再滔滔不绝地为自己辩护。当然，他就算2024年不参选，仍然是美国政坛的重要人物，可以帮未来的参选人站台、或者上电视接受采访——如果还有人要看的话。
第一次被弹劾后，特朗普展示一份华盛顿邮报，大标题是《特朗普无罪》（图片来源：Getty）
彩蛋：impeachment是怎么被翻成中文“弹劾”的？
弹劾的英文impeachment来自拉丁语impedīre，被捉住的意思，也与现代法语empêcher和英语impede类似，意为“阻止”。Impeachment一词在法律界更多指对证人的诚实可信提出质疑。
汉语中，“弹”指射、击，引申为官场上的攻击，《后汉书·史弼传》：“州司不敢弹纠”，即州司不敢对违法的官员进行揭露、纠察。劾，《说文》：“法有罪也。”《六书》：“劾，犹核也，考核其实也。”“弹劾”二字联用，就是考察违法事实、追究责任的意思。
李大钊写过一篇《弹劾用语之解纷》，以笔名“李钊”发表在1913年第1期《言治》月刊上，指出“弹劾”用来翻译英语的impeachment，是来自于日本。1912年民国《临时约法》即有“参议院对于国务员认为失职或违法时，得以总员四分三以上之出席，出席员三分二以之可决弹劾之”的条文。
参考来源：华盛顿邮报、TIME、CNN、NPR、卫报、B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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