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新冠疫情再传坏消息。截至2月1日发稿时,全国已在随机抽样中发现105例南非变异病毒,其中11例并没有海外旅行史,也没有发现与其他感染者的接触史,引发该变异病毒已社区传播的担忧。
为此,在萨里郡、伦敦、西米德兰郡、英格兰东部、东南部和西北部的总共8个邮编地区,将进行针对所有成年人的大规模病毒检测。这8个地区约有8万名居民。
现在,离英国从中国武汉撤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首批从武汉撤回英国的那些人,是怎么评价当初的决定和一年来的生活的呢?

BBC近日报道,首批撤离者马特·罗现在希望,自己当初能留在武汉,“从未登上那班飞机”。他觉得,回到英国后,并没有获得安全,英国政府欺骗了他们。
2020年1月31日,83名英国人和他们的部分家人乘坐英国政府的一趟包机,撤离武汉,回到英国。
他们承受了很大的社会压力,很多英国人质疑他们把病毒“带回”英国。尽管在他们回国前的两天,英国已有本土病例。
一年过去,2021年1月31日,英国累积确诊病例达381.7万,病亡数达10.6万。
马特·罗说,回到英国之后,不但失去了一年的大好时光,更失去了自己在中国的生活,来自本国人的一些歧视更延续至今。
当初在武汉当外教的卡恩·兰伯特觉得,英国政府的应对比中国政府慢很多。“当我们飞离武汉的时候,我们当时的想法是‘这件事会过去’,我们会在几个月后回到武汉。我们绝对想不到事态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01 官方突然开绿灯,一家人说走就走
39岁的马特·罗来自柴郡的小镇纳茨福德。他娶了中国妻子,疫情前,他母亲跟着他们两口子在武汉生活。
当英国政府建议留在武汉的英国人“撤离武汉”时,马特·罗非常重视。不过,一开始,英国政府的说法是,有英国国籍者才可以登上撤侨班机,因此他本来不打算登机,因为他不可能扔下中国籍妻子。
飞机启航之前几个小时,英国政府突然宣布:英国人的中国籍伴侣也可以一同到英国。凌晨4点,他得知了消息,马上跟家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冲到机场。
他走得有多匆忙呢?在武汉住处的门前,还放着一些建筑工具,他本来打算去支援武汉临时医院的建设。
一年后,他表示:“英国政府欺骗了我们。他们告诉我们:‘回英格兰吧,你在这里会很安全。’如果我们留在中国,会更安全、更自由。”
“在武汉,在我们那个小公寓里,前两到三个月可能会不太方便,但他们摆脱了病毒,回到了正常的生活。我真希望那天4点没有看到那条新闻,然后第二天去帮助修建医院。在英国,我们有自己的房子,犹如柴郡乡下的一个小鱼缸,我们被困在这里了。这里依然像是监狱。”
他更形容自己是被骗回来的。
他说:
当时我觉得,过了两三个月,一切都会解决,我会回到中国。如果现在我可以回到12个月前,我会告诉自己,‘不要登上那班飞机,你这个傻子’,我真的会。
他盛赞中国政府抗疫的努力:“他们应对有效,采取迅速封锁措施,这是正确的事情。”
▋02 延续至今的歧视
包机飞抵布莱兹诺顿皇家空军基地后,机上乘客被大巴车拉到默西塞德郡威勒尔的亚罗公园医院,接受集中隔离。那趟290公里的陆上旅程让马特·罗备受煎熬。
他们在医院的职工宿舍安顿下来,有公用厨房。他们一家跟另一位女士和她的女儿在一起隔离。当时英国政府用的词是14天“得到支援的隔离”(supported isolation),他们将接受“完全的医疗协助”。
马特·罗盛赞NHS对他们的照顾。“有的医护志愿者留在那儿整整两个星期,让我们感觉宾至如归。我们对他们的谢意,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最后,所有人的检测结果都呈阴性,他们离开了隔离点。马特·罗走出医院的场景,被很多媒体拍了下来。
但挑战才刚刚开始。
马特·罗一家在纳茨福德重新开始生活。他说,没多久,就得面对网上对他们的歧视,因为当时很多人相信首趟从中国返回英国的包机应当为英国疫情爆发负责——尽管在包机抵达英国之前,英国已经有两宗本土病例,而包机乘客中并没有人确诊。
马特·罗说,这样的歧视延续至今。“令人心碎的是,有人真的那么想。”
他还说:
我们不希望把病毒带回英格兰。我们没有一个人想的。我们尽了一切努力。
回忆这一年,马特·罗感觉都是在封锁和解封之间循环。不过,他感觉自己还是幸运的,因为坐撤侨班机回来的人当中,有些已经破产了。“我们算是当时那批人中最幸运的,我们没有破产,没有失去生计或者生意做不下去。”
马特·罗十分想念想武汉的朋友们,但暂时还不能回武汉。
他母亲有失智症,而中国目前的严格隔离措施对她来说会很不方便。“回到中国,每一站都要集中隔离两个星期,结束后还有自主健康管理。他们(中国)做事情可不是三心二意的。我向他们致敬。”
他打算等一家三口都接种了疫苗再说(他母亲已经接种了第一剂)。“如果对我母亲来说,出游很安全,而中国的隔离措施对她来说问题不大,我们会马上飞到武汉。”
经过这一年,他对中国应对疫情的能力更有信心了。“如果可以用数字的方式来衡量我对英国政府抗疫的信心,那就会低于0。”
▋03 有人抛下新婚妻子回英,有人已重返武汉
当初,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带着家人回英国。
本·威廉姆斯当时新婚燕尔,正在度蜜月。英国政府通知“撤侨”时,他们的证件没有准备好,不同领馆之间的沟通也出现失误。“的确是千钧一发,必须迅速赶到集合点,才能登上飞机。很遗憾的是,我妻子没有做好准备,她不能毫无准备就这样到英国。”
他当时希望几个月内就可以和妻子重聚。
有人则经历了回英国和返回武汉的两重体验。
LBC报道,撤离武汉时,英语外教卡恩·兰伯特最大的感受就是混乱。“对我们来说,最大的情况就是未知。英国政府没有告诉我们要去哪里。我们知道的是我们将前往一个空军基地,然后他们将用大巴送我们到隔离场所。”
兰伯特抵达英国之后,发现到处都是警察、救护车。警察到处限制交通,关闭了高速公路。这让他感觉他们都是罪犯。“我告诉自己,如果人们打开电视,会怎么想我们呢?一切看上去就像一部电影,至今我仍然觉得一切都很不真实,至今仍然感到后怕。”
后来,兰伯特还是重返武汉,继续他的教师工作。
兰伯特说:“当我们在离开武汉那趟飞机上的时候,我们相互之间都说,‘这一切会很快过去’,我们会在几个月后回武汉。我们当时绝对不会想到如今这副光景。”
▋04 善意与大意,都记忆犹新
不过,兰伯特还是感谢英国民众对他们的理解和支持。尽管一开始他在网上看到过很多人的冷言冷语,但在抵达威勒尔的隔离点时,他发现有人在脸书上建立了“有同情心的威勒尔”群组。

他说:
当地居民向我们询问我们需要什么,送来睡衣、被子、衣服等等……人们的确关怀我们,想要帮助我们。
据BBC报道,也是首批撤离武汉的英籍华人段丽萍(音),对英国当初的大意印象深刻。
她回忆,飞机降落时,机场没有一个职员穿防护服,没有人在乎她是从武汉来的,就连送他们到医院的大巴司机也没戴口罩。
她觉得,同机的所有人都很幸运,都是阴性。“如果飞机上有一个人感染了,我们就全都感染了。”
不过,能回到自己在伦敦的家,她还是很欣慰的。当初她去武汉是为了和家人过春节,如今中英防疫形势逆转,在武汉的家人担心她在英国的情况。段丽萍告诉他们,“这里的人不恐慌”。
但是,传播性更强的变异病毒正在肆虐(而且不止一种),对于英国何时能真正恢复正常的生活,更多的人心中无底,政府也不再打包票确定解封时间表了。
参考资料:
BBC, Bournemouth Echo, Business Standard, Independent, Knutsfordshire Guard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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