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世民是个学霸,皇太极是个学渣,他倆却是好朋友。
我就是皇太极。
一般学霸是不和学渣玩的,但李世民霸的比较特殊。
他偏科。
数理化几乎满分,语文英语却经常不及格。
我自然是不偏科的,学渣都不偏科。
于是,因为语文英语两门课,我俩有了奇妙的交集。
每次考试不及格或没交作业,难兄难弟都要被老师叫去开会,中午在办公室罚抄课文或补作业。
老师们一般都去食堂吃饭了,我俩就在办公室里插科打诨。
有次聊到施瓦辛格的《第六日》,电影大概讲未来的电脑与克隆技术,能把人的意识上传到云端,肉身死了就把存档下载到新的肉体。
我问李世民,这样算不算实现永生。
他楞了一秒,用手在空中比划:
“如果死的一瞬间,新的肉体就醒来...可能算。”
他又摇摇头:“不对。”
我:“怎么不对?”
他:“死亡的定义,就是大脑停止接受信号,所以克隆解决不了这问题,你的大脑已死,是另一个复制的人造脑在接受信号,感知世界。”
我叹了口气。
他拍拍我:
“我也怕死,有时半夜想到死后啥也不知道,绝望的头皮都发麻,这一遭谁也躲不过,赶紧补作业吧。”
他一米九五,性格沉稳,不管春夏秋冬,每天都在书包里放着雨衣。
这在北京很不寻常,因为这座城市一年下不了几场雨,我们笑他多此一举,每次下雨却都目送他穿着雨衣骑车先走一步的背影。
他做事很有原则,只要起床看到下雨,他就坐公交,因为下雨天骑车易滑倒。
他和我一样,都是慢性子,家离学校又远,于是都爱迟到,这是我俩第三个交集。
我的高中很讨厌迟到,而且对学生老师一视同仁,据说曾有位老师因为离家远,又害怕迟到,因此患了抑郁症。
有次历史老师语速较快,提前把课上完了,就和大家分享起今天早上的险境。
她说自己早上醒来发现已经7:30了,闹钟却没响,顿时觉得天塌地陷,一切都完了,她想到了老公,想到了孩子,觉得万念俱灰,于是拍醒爱人准备痛哭,老公迷迷糊糊的看了眼钟:
“才6:30,你嚷嚷什么呀!”
她顿时眉开眼笑,觉得生活多美好。
一个迟到,能把老师们折腾成这幅鬼样,我真好奇当时校长怎样施的压。
现在看来,这倒没得黑,后来我也活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离开学校后,我成了最守时的人。
这是后话,当时我和李世民都是迟到困难户,一三五是他,二四是我。
有次我俩同一天迟到,中午被班主任叫去训话,回来路上李世民骂骂咧咧:
“下次知道咋办吗?提前一天把书桌摆满笔和书,迟到了就把书包搁外头,他妈大摇大摆的进来。”
很多年后,我上班了,用过这招,确实有效。
有次我又迟到了,被班主任抓了现行,她想了个歪招,把教室钥匙交给我,让我每天第一个来,为全班开一星期门。
这歪招确实见了奇效,那个礼拜我虽然苦不堪言,但都第一个到,遑论迟到。
第一天,几个来得早的女生看见我,都向我投来钦慕的眼光:
“真好,说到做到啊!”
可能从那一刻,我才意识到守时的重要,因为这居然能获得优先择偶权。
那天李世民没迟到,但来的挺晚,他一见我就大声说:
“你丫昨晚上几点来的呀?”
全班都哄堂大笑。
他虽然稳,却并不闷,他坐最后一排,课间常有前排女生络绎不绝向他请教习题,他解答完也时不时和姑娘们开开玩笑,逗的女生脸红。
有节晚自习,恰逢他执勤,打铃后他大喝一声:
“上晚自习啦!”
大家依然喧哗吵闹,他见状又喊了一声:
“晚自习被上啦!”
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一次班会,班主任说上周因为十几个人迟到,考勤分都被扣干了,咱们班积分垫底,这周要严抓迟到。
她越说越气,最后还撂下一句狠话:
“明天不想死就别迟到!”
李世民放学时嬉皮笑脸对我说:
“你丫看着吧,明儿他妈我要再迟到,那老师非他妈把我给大卸八块不可。”
第二天,李世民迟到了。
而且还是第一节快下课了才来。
那天班里就他一人迟到,因为我们都想活着。
大家无比期待午休班会时班主任会如何将他“大卸八块”,就差提前备好花生米和麦丽素了,出人意料的是,那天班主任没来,而且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再提迟到之事。
后来我看历史,讲李世民打天下时立下赫赫战功,李渊对他无从封赏,便设立了“天策上将”一职,没想到李世民依然不断立功,于是李渊对儿子终于封无可封,不再封赏。
忍无可忍,看来和封无可封的解决之道一样,那便是无为。
那天我问李世民,你昨天不是嬉皮笑脸怕被大卸八块吗,怎么还迟到?
他说因为下雨,只好坐公交来。
我:“你就不能穿个雨衣早点骑过来吗?”
他:“万一滑了呢?迟到就是个考勤,摔坏了可是自己的。”
有段时间,班里流行放学后拉上窗帘用投影仪放电影,李世民不爱看电影,就去实验室做实验了,他回来时,《钢琴师》刚好放到一半,他大摇大摆推门而入,打开后排灯收拾书包。
前排观众纷纷回头,皱着眉头对他“啧啧”抗议,他却不动如山的挥挥手:
“没事儿,你们接着看。”
观众们只好愤愤回头。
我想,如果换成自己,肯定会在后排摸着黑悄悄收拾,可见虽然我和他的化名都是帝王,李世民还是比皇太极霸气的多。
2
后来上高三,我突然不想当学渣了,正好他是同桌,于是我便照三餐请教李世民数理化,他都快成家庭教师了,有次他帮我补了一小时课,完事后我连说谢谢,他却大方挥挥手:

“客气啥,教学相长嘛。”
他能有时间帮助别人,也因自身特殊,李世民立志当科学家,高中数理化对他简直是小儿科。
有次化学老师问大家,催化剂参不参加反应?同学们都本能的回答:
“不参加!”
李世民却一脸懵逼看着大家:
“不参加怎么催化?”
数理化的登峰造极,却对应着语文英语的无药可救,所以直到今天我对他都有些许愧疚,他帮了我这么多,我却半点帮不上他,中文虽然是我特长,但我语文课分数却和他差不多,至于英语,也是我出国后才发育的。
一般来讲,这么偏科是很讨厌的,但李世民硬是通过竞赛拿到外卡,保送进了北大。
所以我对他的愧疚只有些许。
我最深刻的记忆,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之所以阳光明媚,因为我起晚了,到学校时第一堂课已开始。
迟到本身不可怕,最难受的环节是在众目睽睽下走进教室。
正当我惴惴不安停自行车时,在车棚里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
那是李世民。
我顿时喜笑颜开,高兴地上去打招呼。
一份尴尬,两人分担,便成了毫不尴尬。
我和他有说有笑慢慢悠悠走到教室门口,谁先进门又成了问题。
虽然两人分担,先冲锋那个还是要挨点子弹,我俩都不愿为彼此遮风挡雨。
突然他灵机一动:
“一人一门!”
于是他前我后,遥遥相望,默念拍子,心有灵犀同时推开了前后门。
迎着窗外的阳光,我们听到了全班同学暖洋洋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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