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每次外出到家后都要洗一下手,不然就会觉得不安全。洗手确实管用。简简单单的肥皂突然变得重要了起来。《经济学人》网站有一篇文章讲了肥皂的原理和历史。
“细菌和病毒不会更喜欢沾到有两个X染色体的女性的手上,但肥皂总是跟一个悠久的刻板印象联系在一起:干干净净的女性而非脏兮兮的壮汉。多芬的网站上,有11个干净的人的照片,没有一个男的。女性确实更对个人卫生更感兴趣。2005年美国的一个调查发现,只有75%的男性如厕后会洗手,女性的比例是90%。”

有一位女性因为经常用肥皂而悟出了一些门道。Agnes Pockels是一个聪明、勤劳的德国女孩,她愿意去上大学,但因为弟弟去学科学,她只能留在家里照顾父母、洗碗。日复一日地注视洗碗池时,她开始思考为什么用了肥皂之后油脂就会从盘子上滑掉。做了几个实验之后,她想出了测量表面张力的方法,后来发表在了《自然》杂志上。
古罗马博物学家普林尼发现肥皂很管用,但罗马人认为使用肥皂的北欧人很野蛮,所以古罗马人仍然使用人尿来洗东西。
古罗马的浴室里没有肥皂,连埃及艳后也只能用香精油和白色细沙(研磨皮肤)。
虽然有些肥皂被打造成杀菌肥皂,但杀菌几乎是肥皂的本性。我们也不用担心跟他人共用肥皂,肥皂会分解它上面沾的东西。
无论什么价钱的肥皂,基本的成分都是一样的,唯一影响效果的是浓度。多用一点,就能洗干净。不然就洗不干净。
制作肥皂盒蜡烛都需要动物油脂。在英国,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造太多这个就会造成那个短缺。由于蜡烛太重要了,所以导致对肥皂企业收重税。
洗手除了杀菌,还有一些象征含义。英国人类学家玛丽·道格拉斯1966年出版的《洁净与危险》,鞋子本身不是肮脏的,然而把它放到餐桌上就是肮脏的;食物本身不是污秽的,但是把烹饪器具放在卧室中或者把食物溅到衣服上就是污秽的。与此类似,客厅里出现卫生间设备,衣服丢在椅子上,室外的东西带到室内,楼上的东西跑到楼下,内在放在放外衣的地方等等。
现代人规避污秽,是因为污秽的东西有害健康、不雅观。这说明,“污秽是位置不当的东西。污秽是对秩序的违背。这样一来,污秽就不是一个单独的孤立事件。有污秽的地方必然存在一个系统。污秽是事物系统排序和分类的副产品。”
根据这种观点,污秽是相对的。脏的不是尘土,而是地毯上的尘土;脏的不是烟灰,而是它们处于椅子上。英国学者安德鲁·巴维克说,按照道格拉斯的理论,我们认真洗手不仅是清洁活动,也是一种有丰富内涵的仪式。法国社会学家涂尔干说,宗教思想道德一个突出特征是把世界分为两个领域,神圣的、圣洁的和世俗的、俗浊的,所有的事物都可以归入其中一类。这两个领域是绝对异质的,万物要么是神圣的,要么是世俗的。这是一个存在论或者存在模式的区分。当这些存在被建立起来之后,这两个范畴就有接触的危险。一旦一个东西被定义为神圣的,它就会跟世俗的相对立。
疫情期间,洗手成了一个消除危险的手段。对于防范新冠病毒,英国健康专家以及世界卫生组织推荐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前往公共场所之后要认真洗手。最佳的洗手方法是用流动水,加香皂或洗手液彻底清洗20秒以上。如果你不知道20秒到底有多长时间,英国专家说,一边洗手一边唱《祝你生日快乐》,唱完两遍正好是20秒。专家还说,不要用不洁净的手触摸脸部,特别是揉眼睛、抠鼻子和摸嘴巴。人们会这样理解:在外面,我们的身体会暴露给病毒和他人。回到家、洗手后就没有这种担心了。

洗手20秒不是为了确保安全,因为洗手之后病毒也可能仍在手上,然后跑到手臂甚至衣服上。洗够20秒还不够,还有其他影响清洁度的因素,如使用的洗手液的数量、水温、搓洗的技巧等。但20秒成了一条法则,洗手不足20秒就会觉得不够干净,好像危险就在手上。

洗手跟宗教仪式有类似之处。首先都区分了危险和安全、干净和不干净。外面各种物体的表面有着看不见的危险,家里是安全的。刚送到的邮件也是不干净的,需要消毒。手像是身体一个独立的部位,在外面的时候,手不干净,不可以摸干净的眼睛和鼻子。手是不干净的世界和我们干净的身体的接触点,就像牧师是神圣和世俗之间的中介。

对洗手仪式的指导非常清楚易懂:20秒、洗手液和温水,确保手穿越存在的界限,变得清洁。在这一仪式中,洗手液扮演了宗教仪式中血的角色,通过牺牲、被消耗,带走我们手上的脏东西。洗手就不仅是清除病毒,也是一种象征性仪式,让我们知道手安全了。洗手要洗够20秒,相差一秒也许不会对手的卫生程度有多大影响,但是没有完成这一仪式,手就不能从污秽的世界进入清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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