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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安德鲁的中年人,坐火车来到陌生的城市,想找份工作。没想到的是,下车不久,还没来得及变成打工人,他便被人打劫了,昏了过去,财物尽失,同时失去的,还有他的记忆。
一夜之间,安德鲁朝黑暗转身,成了没有名字的人。他在清冷荒凉的海边醒来,身有重伤,身无分文,好在附近的一户人家收留了他。
安德鲁的命运将会如何?一个失去往日记忆的人,一个新晋的流浪汉,一个没有身份的外来者,一个连衣服也不大会洗的中年男子。他会不会彻底向生活的深渊坠落?
并没有。
他的运气还不算太坏,救他的那人家的男主人请他喝啤酒,还附赠鼓励的话:“永远别放弃, 即使是你神志不清的时候。生命要继续,不可能倒退。”他可以到城里的救助站领衣服和面包,也能碰到提供免费热水和没吃掉的午餐的咖啡店。
安德鲁租了有些凶狠的治安员的集装箱做住所,扯上了电,打水清洗房间,还搬来别人丢弃的留声机。他请男主人和电工吃饭,给住在垃圾箱里的人递烟,不间断地找工作,虽然因为他的无法识别的身份问题屡屡被拒。这些,都是他没有向生活低头的证据。
更重要的证据是爱情。这个三餐不继、缺衣少衫的中年大汉,喜欢上了救助站那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女子埃尔玛。她长年孤身一人,长相普通,心灵美好,会面无表情、语调严肃地说出温暖如春的话语:上帝只恩赐上天堂的人,但在地球上,我们要互相帮助。安德鲁没有多少迟疑,默默行动起来,请她吃煮的青豆和做砸了的牛排,听破旧的留声机里生动的歌曲。之后又租来治安员的车,带着她去采蘑菇。很显然,他打动了她的芳心,埃尔玛女士后来说:你是我的初恋。
《赌神》中的周润发,从山坡上滚下来丧失了记忆,但神乎其神的牌技仍在,穷街陋巷间依然大放异彩。失去了大部分记忆的安德鲁,一直保持着对音乐的兴趣,没有改变。他劝说整天唱宗教乐曲的救助站四人乐队,动员他们来点新潮的摇滚。很快,他们在夜晚海边的摇滚演唱让人其乐陶陶,沉沉欲醉。
他能打动埃尔玛,那留声机中的歌曲也是有效的一环。他邀请她坐在屋里那来历不明的红色沙发上,听着旁边留声机里跳荡出的旋律。结果,像埃尔玛后来对安德鲁说的那样:你偷走了我的初吻。
安德鲁喜欢音乐,一开始并没有说明原由,在片尾才做了揭开真相般的交待。这时,安德鲁的身份找回了,他离开埃尔玛,到了原来的家中,经常跟他打架的前妻称,苹果机、转轮、大老二等博彩游戏让安德鲁输光了所有的唱片,可见他的手艺难望周润发的项背,也足见他对音乐的喜好是有来由的。
失忆是电影常有的手法。成龙在《我是谁》中一度不知道自己是谁,马特·达蒙在《谍影重重》中想不起昨天的遭遇。前者是走遍世界的特种兵,后者是重金打造的超级特工,《赌神》中的周润发则是名动亚洲和环太平洋地区的赌坛王者。这些暂时忘掉前尘往事的男人,身份都异于常人,相形之下,安德鲁先生就有些不一样了。影片后半段,他的身份在茫茫人海中打捞出来,他不是二次创业的富豪,他是一名普通的焊接工。
《赌神》剧照
从前的名头和经历对成龙、周润发至关重要,对安德鲁则牵绊较少,他的记忆并未恢复,只能没有过去地面对未来。成龙跟周润发的魅力是拳脚和身手,安德鲁打动人的地方在于生活姿态。这又是他们之间的不同,也是这部来自北欧的《没有过去的男人》跟《赌神》《我是谁》这类注重打斗和视觉奇观的电影的不同。
除了音乐,安德鲁的脑子里还有诸多美好。失忆的他两手空空,内心却不空空荡荡,或是被悲伤、畏惧、愤怒占据,在他的身体里,仍有爱和勇气流淌。别人不小心送他进了牢房,他还帮助这人到处跑腿送钱。在苦难的境地,他看得长远,不得过且过。他种了八个土豆,尽力让它们活过冬天,并留下两个作种子,不像那个男主人,声称有一顿吃一顿。
“你得丢开以往的事,才能不断继续前进。”《阿甘正传》里的这句话,可看作失忆后的芬兰中年男子安德鲁的内心法则和行动注解。浮云世事,飘萍人生,安德鲁之前的生活有些糟糕,才南下来到这个大城市。逝去的日子并不值得过多留恋,失忆让他告别过去,从头开始。
毛姆在他的一篇小说中提到,幸福的人没有历史。安德鲁属于这样的人。回忆变得一无所有,他更加活出自己的节奏。面对陌生的城市和世界,他没有寸步难行,愣是走出了姿彩。我们最后看到,了结完旧日情感的安德鲁坐在火车上的餐桌前慢慢喝着酒,下了车后,找到了埃尔玛,拉起了她的手,肩并肩地走。 
有人留言称《没有过去的男人》治愈了他多年的抑郁症,当真的话,这部人物表情始终冷峻的让表演类节目的导师无法多言的片子,功效可谓不小。大概是安德鲁在落难中不动声色的乐观,还有心底的明亮之光,照进了现实,令人眼界开阔,心境通达,才让这留言者重估人生,再度拾起生命的热情。
《这个杀手不太冷》的导演说:电影不是济世良药,只是一片阿司匹林。实际上,有的电影连阿司匹林都够不上,只能制造睡眠。《没有过去的男人》是个例外,它对留言者来讲,无异于灵丹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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