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色情大亨:如何边卖毛书,边推动宪法修正?
“我是一个决心拯救世界的淫秽小贩!” - 拉里·弗林特
他(拉里·弗林特)是低俗界的巨人歌利亚。- 纽约大律师,罗伊·格鲁特曼
《好色客》这本肮脏的杂志,让男人、女人、甚至圣诞老人摆出各种下流动作!- 汉密尔顿检察官,西蒙·莱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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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圣诞节,越南战场
陆军士兵吉米·弗林特收到了来自家乡的“爱心邮包”。里面装满了厚厚一摞,哥哥拉里·弗林特拍摄的自家酒吧艳照。为防出现哄抢,吉米总是先偷偷躲在角落独自欣赏完后,再分发给饥渴的战友。
这些年轻小伙儿会怀着一颗感恩的心,将小照片钉在掩体的墙壁上、或小心翼翼塞进裤兜内。在满是泥泞+蚊虫+越共游击队遍地开花的东南亚丛林,这些小礼物远比一本《圣经》来的实惠!它能让大男孩们觉得1万公里外的家乡不再遥远。
吉米在给拉里的信中写道:
“我亲爱的哥哥!你无法理解这有多重要!当我拿着你的这些小礼物出现在野战医院时,那些躺在肮脏病床上呻吟的战友把我当成了天使... ...是你让我成为越南最受欢迎的人!”
一时间,拉里这家传说中的酒吧,俨然已成为他们心中的耶路撒冷。而这些大男孩们还不知道,自己正在见证一个色情帝国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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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里·弗林特,一个陶醉于自己作为全美最受唾骂角色中,无法自拔的男人。
▾拉里·弗林特
从20世纪70年代起,这位淫荡的混世大魔王不断招惹政府与各界名流!他放出美国第一夫人裸照、讽刺基督教牧师乱伦、拿星条旗当尿布、死磕FBI、揭露虚伪道德帝们的炕头事、替克林顿打抱不平、悬赏1000万搜集证据弹劾川普... ...
身为民主党斗士,他的“每月王八蛋”专栏,都会把一位共和党要员贴到驴的菊花上... ...40多年来,拉里是联邦法院的VIP常客,在不断制造麻烦中,推动了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
他所创办的《好色客》杂志就像一辆被低级趣味+不良嗜好武装起来的小坦克,冲破一道道界墙,单枪匹马击败了《花花公子》与《阁楼》两大成人巨头,并重新定义了色情的边界。
▾《好色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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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拉里·弗林特出生在肯塔基的马哥芬,大萧条时期这里被誉为全美最穷的县。拉里从小就是个一贫如洗、长相滑稽、红头发的愤怒小男孩。他15岁混入社会,通过伪造出生证加入陆军,后又转海军在企业号航母服役。
▾年轻的拉里·弗林特
1964年7月,拉里光荣退伍。在路过凤凰城一家有钱人光顾的歌舞酒吧时,拉里顿悟了!虽然此时他母亲也在俄亥俄州代顿开设了一间酒吧,但与这里相比显然过于平庸。拉里发现性感的比基尼舞者,对一家酒吧的现金流是如此重要,它能让那些资产阶级每天像大傻逼一样猛砸票子!而这里的高消费,就像一道阶级的鸿沟,将他这样的穷鬼拒之于门外。
▾60年代风靡一时的GO-go风情酒吧
一个雄心壮志在拉里心中浮起!他想,凭啥看艳舞就是达官贵人的特权!他要打造一个咱老百姓都能消费得起的亲民型艳舞俱乐部,将这里塑造成“蓝领之友”!
1965年初,拉里承接了老娘那间摇摇欲坠的酒吧。他从积蓄中拿出1800美刀,进行简单装修。其在台球案上放置一些胶合板充当舞台,雇佣比基尼女郎表演。他为酒吧起了个接地气的名字“拉里的乡巴佬天堂”!用他的话讲:
“世界上没有哪个男人不愿意喝廉价的啤酒、看最棒的艳舞!”
他的酒吧24小时火力全开,不间断迎接那些从通用汽车厂早晚班中解脱的疲惫灵魂。本着诚信经营,乡巴佬天堂在代顿闯出了名气,人人都知道拉里兄弟是个实在人儿!大伙来这消费踏实,没套路!
“我了解我的顾客群体,他们都是像我一样的工人阶级,都来自肯塔基、田纳西或西弗吉尼亚的乡下,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
乡巴佬天堂以每周1000美刀快速盈利!拉里不得不一天工作20小时,靠服用苯丙胺保持清醒,以制止那些一言不合就互殴的顾客。1965年底,他又开设了三家分店,为追求“更优雅的氛围”,他在新店设置了专用舞台,招募“礼仪小姐”吸引顾客一起跳舞,同时猛推酒水!
可以说,拉里的时机赶得相当好,他抓住了西方60年代性解放的浪潮。这一时期,很多人都在测试色情的边界,而拉里则决定突破它!
▾二战后,一些带有色情性质的出版物
*1953年,美国第一个毛书审查机构诞生-佐治亚州文学委员会。但对于什么才是色情的问题始终无法解决。委员会表示,他们正在“试图定义那些可能无法被定义的内容”。
拉里想,既然穿衣服跳舞卖酒水都能让我奔小康,那我特么要是半穿衣服跳舞,岂不是能一跃跨入人生巅峰?1968年初,他的第一家半裸俱乐部在代顿开业,将其命名为好色客。
▾左:第一家好色客
*右:拉里身后展示的演出照片。他后来嫌宣传力度不够猛,便花高价让比基尼舞者站在橱窗里表演招揽顾客。警察路过后惊了... ...他们冲进来,要求拉里立刻将演员撤下!第二天,当警察再次到来后发现,橱窗内取而代之的是一台大尺寸闭路电视... ...丫正向整条街直播!
1968年前后,正值美国与世界纷乱的一年。拉里站在酒吧后台,看着旋转的舞者,聆听客人们谈论着越南战事、女权主义游行、马丁·路德·金遇刺、切·格瓦拉葬身南美、法国五月风暴,以及他们对女友、妻子、老板、人生、理想的沮丧与抱怨。他发现,自己的好色客就宛如一个小世界般绚烂... ...
▾右:拉总在他的土豪版凯迪拉克内
*左:1968年,拉里与银行因还款时间问题发生争执。他用六十辆手推车装满硬币给银行送了过来!扬言要累死他们!这让他登上了报纸头条。
1969年初,拉里的弟弟吉米·弗林特从越南的死人堆里荣耀回归,哥俩开始了联手打天下。当吉米第一次看到哥哥的好色客酒吧时,内心是震惊的:
“如果白天打开酒吧大门,让阳光照进来,这地方看起来就TM像一间厕所!我们必须要保持室内灯光昏暗,名义上是为了营造效果,其实是为了掩盖它的简陋与脏乱... ...”
▾左:弟弟吉米 右:骑在保镖肩上的拉里
好色客的低俗模式就像印钞机一样,到1973年,他们已拥有8个俱乐部、约300多名员工,是当地名副其实的纳税大户+优秀乡镇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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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2年1月,为了更好招揽生意,拉里创办了一份黑白两折页会员刊物《好色客简报》。内容包含演出照片、预告和大量荤段子。酒吧的老司机们对此反响热烈,他们打电话告诉拉里“这太尼玛棒了”!并要求扩大内容!到1973年8月,小简报增至32页。
*拉里的《好色客简报》最初是受到了他好基友阿尔·戈德斯坦的启发。戈德斯坦于1968年出资175美分,在纽约创立了一份叫《螺丝钉》的黄色文学小报。辉煌时期,它曾以单本25美分的价格,一周出售14万册。
▾左:《螺丝钉》杂志 右:阿尔·戈德斯坦
*1989年,伊朗宗教领袖霍梅尼对小说家萨尔曼·拉什迪发布全球追杀令。戈德斯坦得知后,也在其《螺丝钉》周刊发布整版广告,悬赏100万美元要刺杀霍梅尼。
▾戈德斯坦与拉里两个大流氓正展开“文学座谈会”
1973年10月,第一次石油危机爆发,全球陷入经济衰退,拉里也没能逃过此劫,酒吧顾客锐减,哥俩一夜回到解放前... ...
这时,他想起了自己的《好色客简报》。拉里琢磨着,既然现在人们都没钱来店里喝啤酒、看艳舞了,那买本杂志回家看照片、读荤段子的钱总有吧!这毕竟算是男人们的刚需!他决定将《好色客》变成一本在全美发行的刊物。
1974年7月,第一期《好色客》横空出世。凭借充满低级趣味的内容,拉里在经济危机下逆潮而上!由于太过露骨,导致很多印刷厂怕到不敢接单,连他自己发行公司的人也威胁要将杂志从市场撤下来。
“对我来说,每一期《好色客》的出版就像是一场战争!” - 拉里·弗林特
作为后起之秀,《好色客》的主要竞争对手是另外两大成人巨头《花花公子》与《阁楼》。
*三本杂志的创刊号:左《花花公子》1953年12月、中《阁楼》1965年3月、右《好色客》1974年7月
拉里一直对《花花公子》充满鄙视!称其创始人休·海夫纳打着色情杂志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长期欺骗读者!卖弄所谓的男性生活方式:
“当你翻开《花花公子》,会在里面发现‘如何调制一杯完美的马提尼酒’或‘男人应该开什么样的车’... ...难道我买来的是一本《生活小百科》嘛?它究竟要表达什么?还是它想告诉读者,一个男人如果一年赚不到2万美金,他连打手枪的资格都没有?” - 拉里·弗林特
▾拉里
在拉里看来,《花花公子》代表的是资产阶级那些自命不凡的家伙,对工人阶层的嘲笑!
“我宁愿让十个卡车司机来读《好色客》,也不稀罕让一个大学教授成为我的读者。”- 拉里·弗林特
▾《花花公子》创始人休·海夫纳
▾引领男性时尚的海夫纳
最让拉里记忆犹新的是,1960年5月《花花公子》竟然还刊登了科幻大神阿瑟·克拉克的短篇小说《我记得巴比伦》... ...那一年,18岁的拉里无法忘记小伙伴们在省吃俭用购买后,那失望的表情!他们发现自己花色情杂志的钱,却特么搞来了一本科幻画报!这简直是对大男孩们人格与智商的羞辱!他们愤怒地将《花花公子》撕了个稀碎!
*《我记得巴比伦》是阿瑟·克拉克颇为冷门+脑洞大开的一部短篇。它讲述天朝计划利用苏联火箭,发射卫星至地球同步轨道,向美帝24小时不间断播放小毛片,从而在精神上彻底摧毁堕落的美利坚!1962年,它被收录在《世界的十个故事》中。
为了击败两大成人巨头,1974年11月,《好色客》以前所未有的低俗震慑了他们... ...
《阁楼》大老板鲍伯·古乔内慌了。这本1965年先于英国创刊,1969年登陆北美的杂志,一向以自己比《花花公子》更加暴露和更加充满古典艺术气息而自居。但现在与《好色客》相比,古乔内发现自己似乎被踢出了色情圈,他感觉自己沦为了一本人体艺术刊物... ...
▾《阁楼》老大:鲍伯·古乔内
*古乔内是意大利裔美国人,画家兼摄影师出身的他颇具文艺范儿!
在拉里眼中,如果《花花公子》的海夫纳代表了资产阶级的假高大上,那《阁楼》的古乔内就是一个整日沉迷于古罗马贵族旧梦的死意大利仔!
▾亲自出马担任《阁楼》摄影师的古乔内
*拉里从1976年起,每隔几期就会在《好色客》上对古乔内进行嘲讽,他拿着放大镜深挖老古同志与妻子、情人间的私生活及小癖好,并自诩为“古乔内观察者”... ...老古不明白,你就不能去当几期“海夫纳观察者”嘛?都是同行!别净向我一个人搞!1983年,被观察急了的古乔内以恶意诽谤将拉里告上法庭。
1975年8月,拉里再次放出“核弹”!一个欧洲狗仔找到他,称手里有10多张“大人物”的猛照,不知他敢不敢登?拉里想,哥连上帝照片都敢登!双方以18000美元成交。这是一批1971年,狗仔在希腊海滩蹲守四个月,偷拍美国前第一夫人(肯尼迪遗孀)杰奎琳·肯尼迪·奥纳西斯,晒日光浴的照片。
▾杰奎琳·肯尼迪·奥纳西斯
拉里毫无不犹豫将它们放在了1975年8月发行的《好色客》上,这让杂志被疯抢,一周内卖出100多万册!记者甚至拍到连俄亥俄州长都没能忍住诱惑,偷偷来报亭私藏了一本... ...
现在,《花花公子》与《阁楼》尴尬了... ...在拉里出道前,每月共约500万人购买《花花公子》+《阁楼》,但在1975年后,至80年代,哥俩的销售额开始下滑,而《好色客》以平均每月卖出300多万本PK掉了他们。
▾1976年6月,拉里在他的豪华办公室
左:1976年,拉里以自己的方式在其淫荡杂志上庆祝美利坚诞辰200周年
*右:拉里和第四任妻子阿尔西娅。
▾阿尔西娅
*阿尔西娅拥有一个血腥的童年。8岁时,她爹便开枪打死了她娘、她外公,以及她娘的一名闺蜜,然后又饮弹把自己给崩了... ...她在被送到领养家庭后,多次离家出走。17岁,阿尔西亚来到俄亥俄好色客酒吧应聘舞女,与拉里相识,她坦诚了自己双性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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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色客》在让拉里变成“钱滚滚”的同时,也让他陷入从淫秽到诽谤等各项罪名中。1976年,以淫秽与色情管制委员会成员查尔斯·基廷和检察官西蒙·莱斯为首的反色情组织开始讨伐拉里,他在辛辛那提被指控拉皮条、淫秽和有组织犯罪,三项罪名。
▾查尔斯·基廷反色情演讲
▾大爷大妈们集会声讨大淫贼拉里·弗林特
*大横幅上写着:OHIOANS FOR DECENCY 俄亥俄州的堕落!
▾左:查尔斯·基廷 右:电影《人民大战拉里·弗林特》中的基廷
*基廷曾是反共先锋!他后来成立的林肯储蓄贷款协会和美国大陆公司在1989年破产时,让联邦政府付出了超30亿美元,约23000名客户手里留下了毫无价值的债券,他被判欺诈罪。拉里得知后欢呼:同志们都看见到底谁低俗了吧!
▾汉密尔顿县检察官-西蒙·莱斯
*莱斯表情沉重诉说拉总的罪行:耻辱!简直就是耻辱!看看他把圣诞老人糟蹋成啥样了!这还是咱伟大的美利坚嘛!
▾左:拉里被捕 右:《好色客》手绘的圣诞老人正在... ...
▾1976年12月2日,拉里在法庭上沮丧的一天
▾1976年12月,法庭上的拉里和弟弟吉米
拉里不满!他坚决否认自己拉皮条,更拒绝有组织犯罪!
他辩称:上帝创造了人类,而我帮上帝展示了它最美的杰作!你们他妈的是想说我淫秽?还是上帝淫秽?告诉你们,战争才是最大的淫秽!而我们的媒体却乐此不疲地把战争、死亡放在头版,到底谁低俗!
▾拉里的律师提出上诉后,让其获得保释。他走出法庭与妻子拥抱
▾左:1977年2月12日,拉里向记者控诉 右:1976年6月,他在自己的豪华办公室
▾1977年,拉里接受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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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7年11月,美国总统吉米·卡特的姐姐露丝·卡特·斯台普顿,盯上了满身官司的拉里。作为一名基督教布道者,斯台普顿想,如能把拉里这个淫秽大流氓转化成基督徒,岂不功德无量!
▾露丝·卡特·斯台普顿
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介绍下,斯台普顿拨通了拉里电话。拉里懵了,他不记得自己刊登过跟卡特家族有关的小照片?拉里开门见山问:
“你是传教者+总统他大姐,我是个淫秽小贩!哥们实在想不出咱俩之间能有啥关联?”
斯台普顿表示,她不相信人应被标签化,而且她觉得自己与拉里“具有共同点”、“我们都在试图让人们从压抑中解脱”... ...
拉里一听来精神了!他感觉遇到了知心大姐!以前人人都觉得他卖杂志就是为了票子,但世人从没想过他为修补人们灵魂的苦恼而做出的贡献!
之后,二人进行了会面。他们敞开心扉,拉里甚至问,你弟弟(卡特总统)有读过我的杂志嘛?斯台普顿对这些都真诚回答。拉里觉得这位大姐人实在、不装逼!斯台普顿建议他可以尝试去教堂祷告。
在斯台普顿影响下,拉里发现自己“重生了”。他先吵着说在其私人飞机上看到了使徒保罗的异象... ...然后又发现,自己名字拉里·克拉克斯顿·弗林特的首字母Larry Claxton Flynt,与上帝,父亲Lord Christ, the Father一模一样。这些都被他看做是上帝的暗示!1978年11月17日,拉里宣布皈依基督教。
▾号称要为上帝而忙碌的拉里
拉里开始高调宣扬其基督徒的新身份!他打算将公司逐渐转型,在继续卖黄色杂志的同时,出版插图圣经和文创十字架。他还计划与斯台普顿夫人合办一本名为《基督教妇女》的女性刊物... ...《好色客》的主编们都被惊成了傻逼,写荤段子出身的他们,不确定自己今后能否驾驭赞美上帝的文章。
而拉里的老婆阿尔西亚,似乎更无法跟随老公在信仰上的进步,她说:
“我对此很震惊,也非常难以理解!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重生!反正我没有重生!”
1978年初,就在拉里忙着为上帝服务时,佐治亚州又有人对他提出了11项淫秽指控。
▾1978年2月,拉里与其律师保罗·坎布里亚接受采访
*拉里曾告诉坎布里亚:“我就是你梦中的客户,我不但有钱!最关键是还总犯事!”
1978年3月6日,拉里在前往法院应诉时,被不明枪手用鲁格Model44远程狙击!这一枪差点要了他老命!
▾拉里被送往医院
躺在医院痛苦呻吟的拉里搞不懂,自己本本粪粪,是哪个王八蛋要毙了自己?
他把嫌疑人名单从同行到黑手党、FBI、CIA全思考了一遍!最后甚至异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名气太大,惊动了莫斯科,以至于克格勃
要把自己干掉?
警方推测《好色客》去年发布的一张“黑白配”照片,激怒了白人至上主义者。而且,拉里并不是第一个挨枪子儿的,之前已有多对黑白情侣遭远程枪杀,作案手法不尽相同。
直到两年后,1980年10月28日,FBI抓获了系列枪击案元凶-约瑟夫·保罗·富兰克林。他供认,确实是那张黑白配照片,让自己决定做了拉里。富兰克林共打死了22名无辜的男女老少。
▾约瑟夫·保罗·富兰克林
*早在高中时,富兰克林就开始阅读希特勒的《我的奋斗》,他加入了乔治·林肯·洛克威尔的世界自由企业国家社会主义者联盟,即后来的美国纳粹党。1967年洛克威尔被击毙后,富兰克林又转投3K党。
▾弟弟吉米在医院看望拉里
*枪击给拉里的脊髓造成永久性创伤,双腿瘫痪,剧烈的疼痛使他不得不依靠吗啡,过量服用导致其多次中风。他在恢复健康后,已无法离开轮椅。
拉里无法接受这一切。他愤怒于5个月前,自己刚宣布皈依跟上帝混,然后就他妈挨了一枪!帝哥就是这么罩着自己人嘛?根本就没有上帝!他宣布为无神论者。之后,拉里移居比弗利山庄,开始了一系列惹是生非。
▾1979年3月,拉里在保镖护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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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10月,联邦调查局宣布破获重大毒品要案。传奇汽车企业家约翰·德劳瑞恩,因出售100公斤、价值2400万美元的可卡因被捕。
▾约翰·德劳瑞恩和他的DMC-12汽车
*德劳瑞恩汽车公司以生产带有独特鸥翼车门和不锈钢车体的DMC-12而闻名于世。1982年,德劳瑞恩的公司陷入困境面临倒闭。
*该案的真相是:一名靠卖毒品情报来为自己减刑的FBI线人,得知这位汽车老板缺钱,便主动接触邀请其参与毒品走私,忙于到处扎钱的德劳瑞恩入伙上勾后,线人一个电话打到FBI,谎称是德劳瑞恩主动找他要进行毒品交易... ...正着急要在里根总统任期内侦破大案的FBI一听是大鱼!便马上设套,诱捕了德劳瑞恩。
▾还记得1985年《回到未来》中的那辆DMC-12吗?
该案在当时被报道为世纪大案!FBI声明已掌握了毒品交易的清晰音视频资料。媒体要求公开这些证据,但遭法院拒绝,理由是资料会对公正审判产生“破坏性”影响。
该事件本与卖毛书的拉里没有半点关系,但一天不惹事就蛋疼的他,拥有揭露一切小秘密的癖好!他花5000美元(对外吹牛逼花了2500万美元)从“内部人士”手里购买了录像带副本。在看过后拉里惊呼,德劳瑞恩太悲催了!他被FBI设局给钓鱼执法了!拉里要借机让政府难堪,并为德劳瑞恩“主持正义”!他把录像带发给了CBS新闻台。
视频在1983年10月23日播出后,引发轰动!画面中,还不知道自己被搞了的德劳瑞恩,在面对一屋子由FBI扮演的毒贩时,兴奋地拍了拍箱子里的海洛因,说出了那段摧毁其所有公众形象的话:
“这就和黄金一样(指可卡因),但比黄金还要棒!天啊,它可比金子重多了!”
▾交易过程的视频录像
*右边坐沙发上的是德劳瑞恩,可以看到他在摆弄箱子里的毒品。
▾德劳瑞恩被抓捕
全国观众都看到了这位梦想企业家、立志偶像,在面对毒品、金钱时,那冷酷、贪婪与丑陋的嘴脸。德劳瑞恩的律师在庭审前无奈地告诉他,你的“好朋友”拉里·弗林特,在帮你“主持正义”时把录像带丢了出去,现在你已经名誉扫地了。
德劳瑞恩也疯了!他寻思,拉里·弗林特?这傻逼不是卖毛书的嘛?我俩完全不认识啊!谁特么需要他来给我“主持正义” 了!
拉里公开视频的行为,彻底激怒了法院。FBI荷枪实弹冲进比弗利山庄,以窃取联邦政府物证罪将他拘捕。
出庭时,拉老板佩戴防弹衣、钢盔,并将美国国旗当尿布穿在身上。他对记者说,5年前,法院没尽到保护义务,让老子挨了一枪!所以现在要自我保护。
在法庭上,这货先向法官扔橙子,然后又搬出宪法第一修正案,拒绝透露视频来源。当法官判其每日罚款一万美金,直到说出实情时,他的员工当场抛洒硬币... ...拉里以亵渎国旗罪入狱六个月。
*开庭前,拉里身后员工提着几大袋子零钱入场。后来他承认,这样的策略不太明智,容易真把法官惹毛了!
就在拉总进班房屁股还没坐热时,《阁楼》杂志老板古乔内又状告他诽谤+侵犯隐私。他在这次出庭时,豪横的亮出了自己那件印有FUCK THIS COURT - 操死法庭的战袍... ...并大骂在场的9名法官是“八个混蛋加一个婊子”!(其中一位法官是女性)这让拉总又被追加了15个月的精神病监狱特殊看护。
▾FUCK THIS COURT
与此同时,拉里即将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法律诉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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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8月,《好色客》准备刊登一篇模仿金巴利酒的讽刺广告。拉里将攻击对象锁定在了基督教道德多数派领袖杰里·法威尔。
▾杰里·法威尔
*法威尔在80年代初,“最受尊敬的美国人”调查中,排行第二。他多次公开批评日益壮大的色情产业威胁了国家的道德健康。
▾1980年,法威尔发起“我爱美国”运动
拉里告诉编辑部,就拿法威尔开刀了!丫为突显自己高尚,三天两头带着傻屌粉丝批斗老子!
▾杰里·法威尔诉说他的“第一次... ...”
*这是一篇虚构的访谈记录,当法威尔被问到自己的“第一次”时,其实是在问第一次品尝金巴利酒的感受,但他却误以为是第一XXO。于是法威尔讲述了自己喝多后,在厕所和老娘的故事... ...拉里在底部加上一行小字:“广告模仿,不要当真。”
▾杰里·法威尔
1983年11月,在一场新闻发布会上,记者问法威尔是否看到最新一期《好色客》中有关他的广告模仿时,法威尔只是瞥了一眼,便回答他对此不屑一顾。但在当晚回到家后,他仔细阅读了全文,这位牧师差点被气得送进医院... ...他嚎叫着:拉里是个道德败坏的社会渣滓!
“我从未这样生气过!也从未相信人类可以做这样的事... ...我的内心仿佛在哭泣,他(拉里)玷污了我对亲爱母亲的记忆!” - 法威尔
▾杰里·法威尔(小图:年轻时)
法威尔决定反击!他要起诉拉里赔偿4500万美刀!其向自己上百万粉丝发出征讨令,众筹诉讼经费。他在公告中写道:
“在数十亿美元性产业中,以拉里·弗林特为首的这帮人,正在掠夺、影响无辜的未成年人,以满足成年人的堕落欲望!... ...您能帮助我对这本色情杂志的诽谤和污蔑进行反击嘛? ”
法威尔很快便募集到71.7万美元,他聘请纽约大律师罗伊·格鲁特曼来收拾拉里!他认为格鲁特曼的彪悍的诉讼风格,恰好是对付拉里这个世界级无耻混蛋所需要的!
▾法威尔与格鲁特曼
1983年10月31日,法威尔向弗吉尼亚地方法院提起诉讼,开始了一场持续4年多的法律大战。代理律师格鲁特曼的主攻方向是:
1.被告人虚假指控法威尔与他娘乱伦,从而构成诽谤;
2.被告恶意、无耻地发布恶搞广告,有预谋地造成了对法威尔的“精神伤害”。
还在牢里蹲着的拉里,在得知法威尔要跟自己PK后,聘请加州资深律师艾伦·艾萨克曼进行辩护,同时反告法威尔在向信徒发送的邮件中,使用了《好色客》创作的金巴利广告,所以法威尔侵权。
▾拉里与艾萨克曼
法威尔更加愤怒了!他想,你把我头像贴在你的黄色杂志上,还诽谤我乱伦,最后又告老子侵犯你版权?
接下来,拉里上演了可能是法律史上最粗俗、离奇、欢乐且自我毁灭性的证词... ...
▾拉总用手指调戏格鲁特曼
1984年6月15日,拉里在服刑的北卡罗来纳联邦监狱进行预审。原告律师格鲁特曼质问他,是否有关于法威尔牧师和他老娘乱伦的证据?这个看似下流的问题很重要,因为它决定了拉里是否虚构事实... ...
已经被关傻了的拉里,满脸大胡子,由于过度服用药物,导致其思维混乱,精神极不稳定。他说有三个法威尔的童年小基友,当年在其家附近目睹了这一切,这哥仨还签署了一份证明文件... ...然后拉里又改口称,法威尔没有乱伦,他只是在对着照片打手枪而已... ...并说,有人向自己举报,法威尔牧师经常购买自己的《好色客》杂志,然后偷偷夹在一份《华尔街日报》中。
辩护律师艾萨克曼在一边听得都快蛋碎了!他几次阻止拉里胡哔哔未果... ...艾萨克曼试图说服法官,被告当时大脑处于吃屎状态,这是药物导致的躁狂抑郁综合症表现。所以,其证词法庭应不予以采纳。艾萨克曼成功了。同时他告诫拉里,你他妈要再无所顾忌地乱说下去,谁也帮不了你!
艾萨克曼给拉里提供的策略是,要不断向法庭强调该恶搞广告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笑话。当然,对许多人来说乱伦并不好笑。艾萨克曼对它的解释是,我的当事人将一位伟大的传教者演绎成一个猥琐的酒鬼,是一种滑稽的讽刺方式,他要表达的是对法威尔这位公众人物,具有伪善一面的个人政治看法。所以,理应受宪法第一修正案保护!
***关于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
禁止国会制订任何法律以确立国教;妨碍宗教自由;剥夺YAN*LUN自由;侵犯新闻自由与JI*HUI自由;干扰或禁止向政府请愿的权利。
该法案于1791年12月15日通过,是美国权利法案的一部分。请注意,最初的第一修正案还只是个模糊的概念,在之后200多年的漫长释宪过程里,它的各项都在探索中不断明确保护范围,以及哪些不受到保护。
同年12月6日,当拉里再度上庭时,身穿三件套西服,看上去轻松自信。与6个月前那个疯癫的人截然不同。
▾拉总滚着轮椅前来应战!
▾法威尔牧师志在必得!
拉里对法官说:
“我的金巴利广告只是一个打趣的笑话!之所以选择法威尔,因为人人都知道他不可能去做这种事。所以,当读者读到时,他们只会哈哈大笑,他们知道这并不是在诽谤法威尔牧师,以及他的母亲和家庭。因为没有人会认真对待这件事... ...法威尔牧师是个好榜样!我对他没有任何个人仇恨。”
原告律师格鲁特曼认为拉里在演戏!他用法威尔良好的社会口碑与拉里之前的淫荡劣迹进行对比,并告诫陪审团有义务捍卫礼节与文明,如不对拉里进行惩戒,难道我们是要把美国变成猿人星球吗?
陪审团认定讽刺广告不可理解为事实,被告也没有将法威尔的名字和肖像用于商业目的,诽谤指控不成立。但法威尔确实受到了精神伤害,判拉里赔偿20万美元。
拉里拒绝执行!在1986年上诉后,法院仍维持原判。他打算要将官司打到美国最高法院!艾萨克曼告诉他,这事不好办。你丫平时不是曝光这个官员淫乱、就是刊登名流小照片!得罪人太多!声誉太差!最高法很难搭理你,我们只能尝试。
在艾萨克曼运作下,拉里得到了《里士满时报》、新闻出版记者委员会、美国社论漫画家协会等组织的支持。他们不是喜欢拉里这个人,而是担心这一案件会开启“扼杀政治讽刺”的先例。1987年3月20日,在舆论压力下美最高法宣布重开此案听取辩论。
同年12月2日一早,媒体已在最高法外排起长队。法威尔和妻子在旁听席前排就座。辩论开始前10分钟,拉里从侧门进入。首席大法官威廉·伦奎斯特告知被告律师艾萨克曼:只要你准备好,你就可以开始。
▾威廉·伦奎斯特
在接下来半小时口头辩论中,艾萨克曼巧妙地应对了法官源源不断的提问。他承认,国家有理由保护人们免受精神伤害,但补充道:
“多年来,《好色客》一直是法威尔攻击和批判的目标... ...法威尔是道德多数派老大,拥有600万信徒,这是一个政治组织。它的成立是为了推进某些政治观点!他们最重要的目标之一就是攻击自认为是色情的东西,甚至包括婚前性行为等... ...在他们看来,拉里·弗林特是淫荡之首!另外,像《阁楼》的古乔内和《花花公子》的海夫纳,也都无法逃脱。”
“所以,如果法威尔因他遭受了精神伤害而起诉,那么任何在公共生活中遭受情绪困扰的人也都可以起诉... ...在本案中所使用的标准—即它是否违反了大众认知的体面与道德,其实这根本就不是标准!它所能做的就是允许对不受欢迎的言论进行惩罚。”
当被问及这则讽刺广告是否有为公众利益服务时,艾萨克曼回答:
“《好色客》想表达的是,那些抨击它的人,有权劝导大众不要购买这本垃圾杂志、有权说它是美果淫民心中的毒瘤、有权主张不要搞婚外情、也不要喝酒... ...但《好色客》也有权利说某个政治人物是个卑鄙的家伙,这就是这则恶搞广告所要告诉公众的。”
格鲁德曼反驳艾萨克曼是在纯扯蛋!他的论点是:
“蓄意、恶意的人格侮辱并不在宪法第一修正案保护范围内。”
法官对此也很纠结,并质询格鲁德曼,如何才能把涉及法威尔的广告,与其他对政治人物的讽刺漫画划清界限?
格鲁德曼的解释是:
“如果该作品仅仅是对他人在审美、政治或其他方面的合理评论与表达,而不是令人发指的侮辱、诋毁,那么才可以受第一修正案保护。”
但这种说法显然过于模糊,而法律又该如何界定什么才是合理表达呢?法官告诉格鲁德曼:
“政治漫画在我们国家有悠久历史,它甚至可以追溯到英国统治时期。政客们都被描绘成丑陋的野兽,或像你所谈论的把一些不道德的行为强加在他们身上。 我想说的是,如果这些漫画没有把政治人物描绘成妓院里的钢琴手,我反而会感到很惊讶!”
最终,1988年2月24日,最高法以8比0的投票推翻了州陪审团对拉里·弗林特赔偿杰里·法威尔的判决。
▾拉总胜诉后对媒体讲话
▾站在拉里身边的律师艾萨克曼
法威尔在判决结束后对记者表示,我非常拥护宪法第一修正案,哥不是不接受公众对自己的讽刺与批评,但你们下次骂我的时候,能不能别把我妈也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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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威尔状告拉里·弗林特案意义深远,他决定了你今天是否还能看到那些欢乐的政治讽刺漫画。
▾川皇的嘴被搞了菊花
▾左:《好色客》模仿川皇 右:川皇诉说他的第一次... ...
在这场法律大战13年后,1997年1月,拉里和法威尔这对死敌,竟一起出现在了CNN电视节目中。二人讲述了当时诉讼的情况,双方谈话出乎意料的彬彬有礼!
▾拉里与法威尔
不久后,法威尔又突访了拉里的办公室。拉里回忆:
“当秘书对我说,杰里·法威尔到来时,我很震惊!我说快让他进来!我们聊了两个小时,当时我最新一期的《好色客》就整整齐齐摆在桌上。他建议我们到全国各地去辩论,我同意了。我们去了大学,讨论道德与哲学问题,以及宪法第一修正案中,什么是适合的?什么不适合?”
▾二人在大学辩论
在法威尔去世前几年,这位道德多数派老大与色情帝王之间经常见面,二人互换圣诞贺卡,并叮嘱对方注意身体。不得不说法威尔在很大程度上,正用宽容与真诚实践他作为一个基督徒的信仰。
“俺娘告诉我,不管你多讨厌一个人,但当你与其面对面时,你总会发现他们有你喜欢的地方... ...尽管存在分歧,但我知道他在卖什么,他也知道我在卖什么,我们找到了一种沟通的方式,并成为朋友,我始终感谢他的真诚!” - 拉里·弗林特
*1997年10月,反色情人士聚集好色客新店门前。但当天前来抢购杂志人数远超抗议者。
2020年11月,拉里在他的淫荡官网发出公告:Over The Top! To The Polls!
他号召数百万老司机读者奔向投票站,支持民主党候选人乔·拜登。(虽然他也100%认为拜登是个老年痴呆...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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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4.Excerpts from the Testimony of Jerry Falwell
6.Excerpts from Trial Testimony of Selected Witnesses in Falwell v. Flynt (19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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