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朋友前两天发了一条朋友圈:“好不容易破了35岁就失业的魔咒,又跟新冠撞了个满怀。”——他是前几日某确诊病例的密切接触者,正要被送去集中隔离。
认识的人都知道,他这一年过得颇为坎坷。
原本打算要孩子,这一场突如其来、又气势汹汹的疫情,让他直接打消了念头。妻子原本从事的是高端境外旅游,到了三月,公司干脆宣布解散,全家人的衣食住行便落到了他一个人头上。可是,他所在的广告公司上半年也几乎是颗粒无收。公司按照层级和工作年限开始裁员,眼看下一轮就要裁到他。那段时间,他的焦虑无处安放,以前朋友圈除了公司广告什么也不转的他,发了一条又一条:骂街、问天、自嘲,最后沉默——大概终于明白了,再多情绪,亦无济于事。
等到七月,全国疫情基本控制住了,生活与商业也逐渐恢复,他的工作保住了,虽然听说他的妻子降职降薪去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初级职位,但他整个人的状态是开心的、甚至感恩的。我们夏天的时候在一起喝过一次酒,他说:总算他妈的熬过去了!可千万别再来一次!

没想到,临近年底,北京的疫情不但有复发的迹象,他还成了首当其冲的密切接触者之一。被告知需要集中隔离的时候,他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近日见过面的同事和朋友们道歉,让他们抓紧去做核酸并上报,所有人都表示理解,让他不必太自责。他因此哭了好几次。

我也私信劝慰他,他倒想起来之前喝酒说的那句话,又自嘲:没想到真的又来了一次。
我问他:你害怕吗?
他说:不怕了。以前没经过事儿,年初被2020年毒打的时候,真是怕得要死。但一天天挨下去,才发现怕也没用,真失业了就找工作,真断供了就卖房子,总是有办法的。所以,真得病了就治呗,治好了日子再接着过。
“都摊上了,真没法儿重新开始,只能尽力往前走”,他说。

是的,2020这一年,改变了许多人,也深刻改变了我,以至于我对未来和人生的看法都发生了巨大变化——

1,我不再爱下馆子、去餐厅,我喜欢在家做饭、吃饭,也学会了细嚼慢咽,简单地吃每一顿,少油少盐,全部吃完。每个月的生活开销越来越低,身体却越来越轻盈。

2,社交需求也降至最低。事实就是:不是非要见面,才能维持情谊。真正的关心,是保持关注、适时问候、是对方需要时愿意提供帮助,是站在各自生活里、默默守望,彼此撑住。

3,因为生活费用的持续降低,和身心状态的持续改善,我意识到:曾经很多的焦虑是总觉得自己赚得不够多、不够快,可是真正达成体面且有序的生活,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

4,诚然我们会不断遭遇逆境,但完全不必时常觉得绝望。感到害怕是因为我们不愿意舍弃任何已有的东西。一旦你看开了,敢于割舍任何财物、生活方式和肤浅的人际关系,你会感到格外轻松,并能更加专心地去创造价值。

5,整个2020年,我最大的消遣是读书。这一年大概读了100本左右各种类目的书,没有学会什么新东西,但至少没有胡思乱想、以及被越来越极端的网络言论裹挟。读书令我们保持独立思考的能力和清静平和的内心。

6,这一年看身边各种人事变化,我最大的体会是:不设目标,专注现在。认真吃今天的饭菜、认真做今天的工作,能踏实把每一天过好,不抱怨、不吹牛、你终将变成温柔、乐观又有力量的人。
所以2021年,我对我们都没有更多祝愿了。因为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重新开始,只能带着伤痛也带着快乐、带着绝望也带着希望、带着失去也带着获得……步履不停,尽力而活。
在这一路上,请记得——
工作要做,爱也要做。(不用思考太多意义,欲望令人生生不息)

吃简单的,买喜欢的。(快乐就是这么来的)

长远来看,无论谁的人生,都只是一场体验,并无输赢可言。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伤心,也有照在心底的明媚,不必对照,体验就好。

新一年,多看简单的东西:看天空、看田野、看树木、看月亮、看真实的书、 看可爱的人……不要透过滤镜,直接去看。心越简单,人越自在。
爱自己,才能活下去。
2021,我会继续陪伴你。

插图来自艺术家klaus kremme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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