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写公号的,你可以没流量、没学问、没智商、没价值,但不应该没良心。
本来,今天想写写英国新冠肺炎病毒变异的事。但昨天下午突然收到好几条读者来信:“西塞罗,有人写文骂你啊。”
我一看,哦,原来是昨天……
算了,这个梗咱不玩了。
原来是前天我写的那篇《我就是小镇做题家,我就是“嫉妒”丁真》,引了点争议,有几个我该称之为前辈的公众号发文怼我。
传统辩论应该讲究点到为止,所以理性探讨我当然很欢迎。
但某些人在文章中直接破口大骂,那股怨毒,让我自我检讨:我没刨这帮人的祖坟啊?怎么他们火气这么大?
看来,虽然我才是年轻人,但某些老同志太不讲武德了。
那既然某些前辈不能“耗子尾汁”,就恕晚辈无法以和为贵了。
1
谬误
其实,骂骂我倒没什么关系,写公号这段日子虽然不长,但极端性格人士我也见了不少。出现个别写长篇大论来展现其病理,我还觉得是个难得的精神学标本,有研究价值。

但有些前辈骂着骂着就越界了,直接把怒气撒到了“小镇做题家”这个群体的头上:
他们说,小镇做题家们“日子过得不好是活该”,
他们说,小镇做题家们“不是排队买面包,而是在粥场要救济”,
他们还说,小镇做题家们是“排队等施粥的,就别叽歪了,谁也不欠你的!”
对这,我就必须说几句话了。
我的很多“小镇做题家”同学、朋友都是理工科出身,即便文科的也太老实,他们聪明、良善、勤奋却嘴笨。他们论耍嘴皮子,肯定斗不过这帮营销号写手。
但我会,所以我要替这些同学、朋友辩护:你们不能这么欺负老实人!
老实人不发威,就总有泼皮以为俺们好欺负。

我大学的时候经济学用心不深,但自认经济学理念是很“奥地利经济学派”的,或者至少是个“朝圣山学社”的精神会员。
而我这个人,与这些老前辈比有个优点,就是读书没读傻。我知道,纯粹的经济学理论是不能够直接拿来做社会应用的,更不能拿来苛责小老百姓,否则就是耍无赖。
但某些前辈就不太懂这个道理,你看他们摇头晃脑讲了一通不甚新鲜的自由派经济学理论,而后就煞有其事地表示“小镇做题家”生活不如意是“活该”。
我觉得这种论调,比大洋彼岸的白左还不如——
等拜登上台以后,美国民主党八成想搞“绿色新政”,以环保的名义砸一帮美国传统工业从业者的饭碗。
这操作很迷幻吧?但这帮白左,好歹还觉得自己占个环保主义的道德制高点。
但在大洋此岸,我们这儿有那么一帮人,啥道德都不占,就要否定小镇做题家的人生价值……
凭啥?就凭你自以为比别人多读了两本经济学书?
你看,这种二杆子就是典型的激进主义者,用自以为正确的理论,给别人的存在价值贴标签。是保守主义者最鄙视的混蛋逻辑。
2

现实
那么,用庙堂上的自由主义经济学理论来嘲笑中国的“小镇做题家”,为啥不对呢?

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中国各大城市都曾经历“下岗潮”。
其实,按一些极端自由派经济学说的观点,“下岗”就是失业,是社会劳动力的再分配,政府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站在一旁担当旁观者,插手越少,越能让劳动力以最快最合理的方式自由流动。
但当时,有人敢拿着这种自由派经济学的教课书说:这帮“工厂上班家”,混得这么惨就是“活该”,“等着施粥就别叽歪”吗?
没有!为什么?
因为当时的大多数学者还没有丧良心,还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我们的社会是从计划经济体系下转型过来的,那些下岗工人,他们都是计划经济塑造出来的人。
那些“工厂上班家”,当年学习未必不好、工作未必不勤奋,只不过计划经济体系要求他们怎么安排人生,他们就做了。他们为这个国家的发展付出了巨大的“机会成本”:这些人的青春,按照国家、社会要求他们的那个样子被定型了,国家当年的工业发展,有他们出的那一份力。
等这些人年华老去、青春不在,人的生产、生活状态已经高度格式化,这个时候突遭大变,一套新理论把他们全都赶到社会上去了,这是很无奈的事情,这是改革的阵痛。
但,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再去嘲笑他们“活该”,说他们是“工厂上班家”,你觉得,这对他们公平吗?
还好,当年我们的国家,我们的社会,没有像现如今个别公号主一般丧了良心。
同样的道理,也在“小镇做题家”身上适用。
现如今,中国的民营经济虽然已经高度市场化、自由化,但在两个体系当中依然残留着大量计划经济的影子:
其一,就是国营企事业单位和政府机构当中,这些组织至少还都是铁饭碗。
其二,就是我们的教育系统当中——谁也不能否认,相比于中国最近几十年的飞速发展,中国的教育改革是严重滞后、甚至是停滞的。中小学教育制度,各省高考分数、录取率不公平,大学专业服从调剂、分配等等,都是为计划经济时代量身打造的制度。
所以,我国一直在拿一个适用于计划经济的教育体系,强行去跟一个自由就业的市场进行对接。这是造成中国教育与就业失衡,那么多人毕业即失业的最主要原因。
当然,我们的教育也在改,但这个改革会很慢、很难,它会牺牲一代甚至几代人,那就是小镇做题家们。

3

焦虑
明白了这一点,你就应该能明白,为什么公务员、事业编、国企是中国大学毕业生们最喜欢去的单位。
他们难道不知道“国门一入深似海”,不知道自己进入体制后才华和能力的施展会在这些机构中受限吗?他们当然知道!
但他们有什么办法呢?十几年的教育已经把他们塑造成为更适合那种体系的人,他们就是更想进入这个体系。
这有错吗?这是人之常情。
同样,明白了这一点,我们也可以知道,为什么丁真事件出现后,小镇做题家的怨气会这么大——这是今年特殊情况使然。

受疫情对经济的影响,今年是个什么就业形势,不作过多描述大家都知道。你去看看考国企、考公务员的队伍有多少人,招收名额又是多少,你就会知道这个群体现在有多焦躁。
实际上,这种流传在青年群体中的焦躁情绪,在丁真事件出现前就已经很漏苗头了:“内卷”为什么在今年这么火,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这个时候你去给“小镇做题家”们推丁真,给他们讲“颜值是生产力”“你学了这些年是废材”……
你觉得他们除了揍你一顿,会有别选择吗?
公众的关注度是高度专一的,你可以给丁真事件找一千个、一万个合理的解释。但有一个事实是不可否认的:这个事件中,“国家队”下了场了,拿出铁饭碗,收编了这个藏区少年。
这个故事情节,是让所有还在为稳定工作发愁的小镇做题家钦羡不已的。他们可以不恨,但至少,请不要剥夺他们羡慕和嫉妒的权利。
这就是我对这件事的态度,他们的焦虑可以理解,我们的社会不应该嘲笑守规矩的老实人!
而这个时候污蔑小镇做题家“不是买面包,是在粥铺等待施舍”的人,不仅道德上可鄙,而且智商上愚蠢。
你自称是“经济学公号主”,你连“机会成本”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一个人最宝贵的时光,就是他受教育的那十几年时间。
每个“小镇做题家”,寒窗苦读,耗费自己大把的时间、精力。正是他们的努力,推高了中国各领域从业者的整体素质。
是无数的小镇做题家,垫高了我们国家的知识劳动者性价比,让我们相比其他国家来说,在这方面有了巨大的比较优势。这是我们国家赖以崛起的原动力。
这样的一个群体,难道他们不应该获得一点报偿吗?即便体制的“面”在他们排到之前就卖完,店家难道不应该说一句“辛苦了,不好意思”吗?他们有点小情绪,借某个事件发泄一下,难道不可以理解吗?
某些人把小镇做题家比作要饭的、说我们活该……
您是眼睛瞎了?还是良心坏了?
我看两者兼而有之。
4
学问
作为曾经的“小镇做题家”,我的大学还不错。所以大学宏观经济学课的授业恩师,是国内经济学界的某泰斗。
整门课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是那门课的最后一节课上,先生把书一合,语重心长地提点了我们一句话:我课上教的这些东西,都太宏观,你们千万不要拿到具体生活中跟小老百姓较劲,那很无聊。
今天,当我在这里码这些字时,我才理解了老师的话是啥意思。
书斋里的学问,适当的时候,可以拿出来应用,但切忌一“出山”就不去劝当劝的人,而专朝着草民百姓使劲。
你看明清那帮三流道学家,没机会劝帝王施仁政,就把心思都放在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理论模型”上,逼着邻村寡妇上吊自杀。
这很无聊,也很无耻吧?
如今有些人,是一样的。
当然,我知道如今还在骂我和“小镇做题家”的那些人其实没这么书呆子,他们的想法很现实。
你看他们吭哧吭哧写了那么多年,公号文章点击量却还没我刚写了一个多月的萌新的零头多。
他们很焦躁啊,我知道,想借骂我蹭一波热度啊,我也知道。
但很遗憾,我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我不会点他们的名字,更不会再看他们的文章,也请所有我的读者做此处理。不要去找原文,浪费你的间,侮辱你的智商,还随了他们想火的意。
我的回应也只此一篇,今后不再理这帮人了。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对这种人,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好了。
PS:
本文骂得如何?我说过,我大学时是辩论队主力,论骂人我能把你骂化了。
但我写公号是为了说事儿不是吵架,故此技封存已久,请不要逼我再出刀。
前辈的指教、理性讨论我很欢迎。但看我是萌新,就想欺负一下,攻击谩骂,您只会自取其辱。
今天的曲子,是选自《长安十二时辰》的《侠客行》,有人问我,你看不上《大秦赋》,那国产古装剧,你看得上哪个?

我觉得《长安十二时辰》就还凑合,至少其审美相当“凑合”。
而且这《侠客行》,很应景。
本文共3700字,愿您觉得骂的解气,喜欢请给个三连。
关注本号,所有排在队中间的人,我愿为你们代言。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