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流行的快乐教育,容易将孩子养成无法无天的左棍;东方传统的棍棒教育,容易让孩子的精神和人格产生缺陷。

开宗明义,我的观点是:孩子还是得打,但绝不能随便乱打,而是要特别讲究方式方法。
孩子是一种特别顽劣的生物,如果不加以管束,不仅家中会成为大型灾难现场,而且他的人生也可能成为一场灾难。
管束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说服教育、剥夺福利、限制自由、恐吓、斥责、辱骂、殴打等等,每种方法都会有一点效果,但也会有各自的副作用。但总体来看,打,还是最直接、见效最快的方式,不过还是那句话,打也是要讲技巧的,不合理的打不如不打。
西方的主流教育观是非常反对体罚孩子的,不仅打孩子是犯法的,关禁闭也是不允许的,辱骂孩子也是不正确的。西方所公开容许的对孩子的最大惩罚就是timeout,即将孩子强行拘禁在一个划定的空间中一小段时间,不准他做任何事情。这和关禁闭的区别在于,家长应该在旁边陪护,以免孩子产生被抛弃、被孤立的恐惧。西方的教育思想对当下的中国影响也很大,一些受过良好教育的父母非常推崇这种温和的惩罚方式,并起了个名字叫做“木头人”,就是让孩子像木头人一样呆上几分钟,有点类似于面壁的意思,但并不需要真正地面壁。
在我看来,西方的这种主流教育思想是错误而失败的,看看最近美国发生的事情,安提法、黑命贵运动中,一大批年轻人无法无天,肆意打砸抢烧,对历史、对他人、对法律毫无敬畏之心。而且在这些破坏活动中,很多参与者是白人,传统白人社会那种彬彬有礼、自我克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偏狭、狂躁与自以为是。欧洲也存在类似的问题,是什么东西让他们的社会氛围在一代人之间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是教育,是白左把持的整个教育界,是西方公立教育体系对孩子极大的无原则的宽纵。
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是从推上的一个小视频开始的。在视频中,一对白左夫妻正在搬家,他们大概6岁左右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柄小铁锤,对自家的电视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对夫妻不断劝说小男孩放弃自己的破坏行动,但小男孩始终不为所动,终于用铁锤将自家的电视机砸了个稀巴烂。小男孩还有一个妹妹,大概三四岁左右,在整个过程中,妹妹非常兴奋,欢呼雀跃地为自己的哥哥加油鼓劲。
比视频更有趣的是视频底下的评论,都是美国人用英文发表的评论。一大半的美国人都在讲这个孩子该打,有的人直接讲自己的孩子敢这么调皮一定会挨揍,有的人举例自己当年是怎样被父亲用皮带抽的,还有人评论说这些孩子将来就是打砸抢烧的暴徒。我之前只知道美国的法律禁止打孩子,所以感到非常惊讶,原来私底下,美国人对打孩子的接受度这么高啊。
然后,我又与美国朋友私下讨论了此事,结果发现,他们也是打孩子的,但朋友也好心提醒我,不要过分,要特别注意伤痕和声音不要被别人发现,如果被人举报,会很麻烦的。
经过我进一步的观察和了解,我渐渐把美国人管教孩子的历史和逻辑搞清楚了。
事实上,在四五十年前,美国人还是可以合法打孩子的,而且作为一个基督教国家,美国曾经是非常强调家长权威的。这个权威强到什么程度呢,在一百多年前,美国的法律甚至会明确赋予男人打老婆的权力,并详细界定打老婆的方式和尺度。你如果看过一些稍老一点的美国小说或影视剧就会发现,美国在60年代之前,父亲的权威是非常强的,没有任何十几岁的年轻人敢于违抗父亲的指令,更别说和父亲顶嘴了,最大的反抗只能是离家出走。甚至到了今天,你也会发现有一少部分白人家庭的孩子教养特别好,非常有礼貌,在公共场合从不吵闹。他们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呢,绝不是靠以德服人,就是靠体罚,具体而言,主要是打和关禁闭两种手段。
但美国于1974年通过了《儿童虐待预防与处理法案》,从此以后,打孩子就成了一件违法的事情。更进一步,美国各州还陆续制定了强化相关人员举报责任的法律,比方说你是一名教师,如果你发现你的学生被家长殴打你就有义务举报,如果不举报,案发后你也会负连带责任。这个就很厉害了,教育系统本来白左就多,再来个连带责任,于是打孩子的行为基本上就销声匿迹了。
但销声匿迹并不等于不存在。打孩子违法这件事情的直接后果就是,打孩子变成了富人的专利,而穷人打孩子风险就很大了。为什么打孩子会成为富人的专利呢?
第一,富人基本都住在独栋的大房子里面,大房子隔音好,甚至还有地下室,因此孩子的哭声很难传出去,这样就不会有多事的邻居去举报你。
第二,富人的子女基本都上私立学校,私立不像公立那样被白左垄断,更不像公立那样免费,教师惦记着你缴纳的高昂学费,一般也不会去举报你。
第三,富人有财力,即便出了什么意外状况,也能找好律师,而且政府很难宣称剥夺监护权后能够给孩子提供更好的养育条件,所以往往也就不管了。
玉不琢不成器,这个道理古今中外都是相通的,西方也不例外,他们真正的精英,往往也是在严厉的管教之下成长起来。华人移民到了西方,都知道要买大房子上私立学校,但很多人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受制于打孩子违法的威慑,一些很优秀的华人对子女的教育却并不成功。其实住house与住大户型高档公寓相比,本身并不合算,草坪需要经常打理,房屋需要自己维护,还得考虑安全方面的问题,但你看白人成功人士,有哪一个是住高档公寓的呢?西方人老喜欢讲私密性私密性,中国人往往将其理解到男女那点事儿方面去,其实还有很重要的一块是方便管教孩子呀。
因为富人可以管教孩子,而穷人无法管教孩子,所以西方的阶层固化也是很严重的。美国是一个各方面分化都很严重的社会,他们的精英真的很优秀,平均还要高于中国精英阶层的水准,但美国底层有一部分人是真的很蠢,蠢到哭,中国任何地方任何阶层都难找出这么蠢的人来。基因是次要的,甚至教育水平都是次要的,真正决定性的因素是家庭有没有管教,有没有让孩子学会自立、自律、自省、自强。
管教主要就是两方面,我文中有时候用打孩子来替代,但这是不严谨的,其实西方还有一种很流行的方式就是关禁闭,长时间禁闭,关到你绝望。其实这是有深厚传统的,欧洲自罗马皈依天主教以后,教会对贵族的主要惩戒手段就是关禁闭,没有肉刑,没有劳改,就是关地牢关黑屋,时不时派个教士修女来洗洗脑,直到你屈服为止。
因为虐待孩子是违法的,所以在西方,对孩子的管教都是秘而不宣的,这就是一个富人圈子里的小秘密,只能做不能说。也有少数富人出于职业或意识形态的原因,放弃对孩子进行管教的,那么你放心,在美国这个花花世界,这个孩子有大把金钱却没有基本教养,会迅速彻底堕落,成为垃圾中的垃圾。富不过三代?不,两代就够了,比如下面这位。
纽约市长的千金,本来还有一张high到身无寸缕的图,
但为了避免涉黄,还是姑且作罢。
综上所述,孩子是必须要管教的,西方的快乐教育,本来就是给下层人民的精神鸦片而已。但是,管教是一门艺术,如果像很多老派中国父母一样,拎过崽来一顿乱揍,那不叫管教,那叫发泄,有时候其效果有可能比不管教更差,比如孩子自闭、自残甚至自杀,比如不自信、缺乏自尊心、性格懦弱或叛逆、成年后与父母关系破裂,等等。
下面,我将以我小时候被教育的经历和我自己教育孩子的经历为例,来尝试总结一下打孩子的正确方式。仅仅是个人的一些感受和思考,由于自己的情结,有些地方会比较冗长,观点也不见得正确,仅供大家参考。
我小时候挨打次数不算太多,但也绝对不少,说谎、偷钱、骂脏话、没考好、没完成家父布置的学习任务、在家捣乱搞破坏,都可以是挨打的理由。更关键是,家父下手非常狠辣,简直狠到惨无人道,打过之后几天不消肿是常有的事。有时候,我的臀部严重淤肿,以至于不能坐下,睡觉只能俯卧,有时候,我的手被打得拿不了笔和筷子。打得这么厉害,家父有时候也会反省,他反省的结论就是,打屁股时可以打得靠下面大腿一点,这样还能坐个椅子边,打手心时不打右手、只打左手,免得我不能写作业。
照理说,家父打我伤重如此,照现在的标准绝对妥妥地虐待儿童,我心里会有阴影吗?会恨他吗?其实并不会,不仅成年后回想起来不会,即便正在挨打的时候也不会,顶多是有点畏惧他罢了。究其原因,他打人的方式与绝大部分家长都不一样。
首先,家父从来不会因为愤怒而打我。即便他一时发怒,但也会迅速忍过去,直到他自己情绪平复之后再开始对我“用刑”。而且他动手之前总是会先讲清楚道理,定好挨板子的数量,待我认可之后他才行刑。所以在挨打的时候,我虽然也不愉快,但是并不会有莫名的惊恐,因为我知道为啥挨打,会挨多少下,预期是非常明确的。
第二,家父打我的时候都有非常明确而清晰的事由。不管我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如果只是初犯,他就必然不会打我,而是严肃而正式地警告我。如果我无视警告,再次犯了同样的错误,就必然免不了一顿好打,而且他会强迫我回忆并承认,他曾经在何时何地就此事警告过我。用他的话来讲,他不能“不教而诛”。
第三,在我童年时期,家父虽然对我十分严厉,但却从来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贬低、否定、侮辱我的话。在他的话语体系中,因为我是他的儿子,所以我就应该能把任何事情做到最好,如果没有做到最好,那唯一的原因就是我不用心,既然不用心,那就该挨打,打我是关心我的成长、教我好好做人。
随便发散一下,家父不仅从来不贬低我,其实也从来不表扬我。在他看来,考一百分啊,考全班第一啊,运动会拿第一名啊,这些事情似乎都是天经地义的一样,不值得任何表扬。关于数学考一百分他有一套经典表述,“数学没有99分,只有100分和0分”,因为他是工程师,所以他经常举一个例子,“比如你设计桥梁,你就必须把每个数字算准确,如果一个数字算错了,这座桥就会垮,这时候你说你其他99个数字都算对了,有意义吗?”所以我考100分不会被表扬,但考99分一定会被批评。他总说我马虎,直到现在,我经历过如此多人生的波澜起伏,自问是一个心思非常细密、虑事非常周全的人,但却总是能想起来他无数次批评我马虎的样子。
对我来说,他满意的微笑,似乎就等同于表扬了,我人生第一次得到他明确的口头表扬还是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那时我们五年级成绩好的孩子和六年级一起参加数学竞赛,结果我战胜了所有的六年级学生,得了个全县第一名,于是他说了一句,“小子不错,不愧是我的儿子”,仅此而已。
他似乎认为我取得一切成果都是应该的,做得不好就该罚,至于鼓励、勉励这些,完全不需要的。我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得到他的鼓励,是在初一的时候,我因为意外事故脊椎骨折,医生说我可能要终生瘫痪。我当时卧病在床,不能翻身、不能起身,甚至换裤子、上厕所都不能自理,我心情十分绝望,终日以泪洗面,我妈妈也是一片凄风苦雨。但家父没有流一滴眼泪,他只是陪伴我,始终情绪饱满,他给我讲张海迪身残志坚的故事,让我一定要坚强,然后就开始给我补习平面几何。幸运的是,我后来奇迹般恢复得很好,以至于初二时还能在运动会上获得铅球和800米的年级冠军。家父这唯一一次鼓励是我度过黑暗的巨大动力,但我多年后才知道,他只是在我面前忍着强装乐观,不想再带给我任何负面情绪,其实背地里他还是哭过一回,发怒更不知道有多少次。
我必须承认,家父的一些做法可能过于极端,并不适合于每个孩子,更不符合现在“要多鼓励孩子”的理念。甚至我本人在童年时期性格也是比较压抑的,只不过后来走了出来,这种压抑就变成了坚韧。由于不走寻常路的性格,我一生经历过很多困难、挫折和孤独,但我从来没对任何事情绝望过,在我的世界里没有不可能。这不是说我总是抱有必胜的信念,对于十分困难的事情,我的思维模式是,“经过客观分析,看来这件事情成功的希望非常渺茫,或许只有万分之一,但只要结果是值得追求的,我就会加倍努力,并且采取适当的策略,把万分之一的概率变成万分之二、万分之三、万分之四,直至达到人力所能到达的极限,剩下的只好交给命运,不留遗憾就好。”
扯得太远了,言归正传。
第四,我是永远有申辩权的。虽然家父很严厉,且下手狠毒,但行刑之前,他必然会给我机会为自己辩护,并且往往能申请5个到10个的减刑。我可以讲一些客观原因,比如被其他什么重要事情分散注意力了呀,你之前什么事情没有说清楚呀,我恰好生病了呀,甚至我认为我没有错啊,等等。这个讨价还价的过程有时候会十分搞笑,以至于我们两个都笑起来。但他为了维护他作为父亲的尊严,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完全赦免我,这在我看来是不对的,但他会通过另外一种方式来表达他本质上赦免了我。他会把挨打的次数降到最低(5个),然后事实上打得很轻,他会貌似很用力地把棍子或竹条猛抽下来,直到快打到我的时候忽然收力,看着我惊恐一缩手的表情,然后开始大笑起来。不得不说,这是一种非常不值得提倡的恶趣味,但不知怎的,我在打自己孩子的时候,还是会经常忍不住用上这一招。
简而言之,家父打我的时候,完全不像一般的家长打孩子,而是像一个法官审案子一样,没有什么私人情绪,只是要惩处我这个“罪犯”以明正典刑。我们家的“司法程序”一般是这样的:他自己先端正坐好,然后让我走到他跟前,然后他开始数落我的罪状并回顾他曾经对我的教导和警告,然后让我自我辩护(但事实上永远都会强迫我认错,就算偶尔可以不认主要罪名,疏忽大意这种小错也必须承认),然后他宣布要打多少下,然后让我自己“把家法请出来”(就是把专门用来打我的棍子拿出来,但他喜欢用这个“家法”古老而充满仪式感的表述)递到他手上,然后就开始行刑,早年经常打屁股,好像是二年级以后吧,就全部改为打手心。特别变态的是,他绝对不准我哭,而且我必须坚持报数,如果我哭了或者报数不清楚,打这一下就不算。从现代医学的角度来讲,这是不科学的,哭是正常的情绪宣泄,孩子憋着不哭据说对身体有损伤,事实上在他下手狠毒的时候,我经常因为憋着不哭而憋到身体发抖。但在他看来,男子汉就是不能哭,做错了事情就该承担后果,打掉牙也要和血吞,哭是一种特别没有出息的表现,这就是所谓钢铁直男的价值观吧。
家父通过这种严刑峻法,在童年的我心中建立起了强大的权威,在我上高中之前,他的任何指令我都不敢不服从,不过幸运的是,他其实很少发出指令。
记得在我五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从同学那里借了很多本《故事会》,然后回到家里不做作业,废寝忘食地看这些故事。我妈妈发现了,狠狠批评了我一顿,然后把这些书都没收了,这让我感觉很难做人,因为这些书都是我向同学借的。我很生气,在我妈教训完我离开之后,我狠狠一拳砸向了家里的一面墙,那时我们住的是一栋质量很差的老楼,那面墙又不是承重墙,结果我一拳把砖都砸冒出来两块。家父回来之后,妈告了我的状,据我后来了解,我妈当时被吓住了,怕我打她,她感觉已经打不过我了。然后,家父把我叫到跟前,对我恶狠狠地说,“你长本事了啊?你砸墙什么意思?告诉你,你要是敢动你妈一下,老子把你的手剁下来!”我感到深深地恐慌,我当时毫不怀疑,如果我真的动了手,他真的就会把我的手砍掉,这种感觉可能就是长期暴力带来的绝对威慑吧。我以为免不了一顿打,但神奇的是他居然并没有要打我的意思,后来仔细想想,好像自从四年级以后,其实我就再也没有挨过打了。
忘记具体是什么时候,总是逃不了在高小和初中之间,我听到家父和他的一个朋友聊天说到,“孩子小时候就是要好好管教,一定要给他立好规矩,该打绝对不能手软,这样长大了就省心了。你看那某某某,孩子小时候惯得不得了,结果儿子长大了居然敢打老子,这时候想打都打不过喽!”而我当时居然就已经深以为然。
家父对我这种另类管教方式,给我留下任何不良影响了吗?我认为并没有,不懦弱也不暴力,不自卑也不自大,连和他的感情也没有受什么影响,要说影响了什么,只能是让我更加冷静、坚强、独立罢了。而且我很小就明白,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这是某些人活了一辈子都不懂的道理,或许巨婴就是这样产生的吧。
我挨打次数不少,挨得更是不轻,但是总体而言我并不怨他,唯有一次,我怨恨了他很久很久,那也是他唯一一次在生气的状态下打我。我觉得,这个反面案例特别能说明怎样的管教是不恰当的。
四年级的某一天,我数学又考了个100分,于是喜滋滋地回到家里。试卷照例是要找家长签字的,但我脑子抽抽了,忽然想和他开个玩笑,于是我装作怯懦的样子,畏畏缩缩地对他说,“我这次数学没考好,没及格。”一个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糊面而来,响亮地抽在了我的脸上,我感觉世界瞬间崩塌了。疼吗?说实话,并不是很疼,至少不如他用棍子猛抽我的时候疼,但我彻底懵了,号哭,号哭不止。他随后当然看到了试卷,我妈迅速赶来,狠狠骂了他一顿,他这个大男子主义者当然是不会认错的,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小会,就灰溜溜地出去了。但我止不住哭,我觉得很委屈,特别地委屈,天大的委屈,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为什么对我连一丁点信任都没有?他对我的水平就这样一无所知?我真的至于数学不及格吗?他为什么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他甚至都不问我为什么没考好!他为什么要打我耳光?他为什么不认错?他为什么就这样离开了?我想不通,一万个想不通,我控制不住自己,我从小是一个很勇敢很不爱哭的孩子,但我就是停不下来。我妈使劲哄我,带我出门到后山上,给我买了好多好多零食,我终于不嚎了,但还是忍不住抽泣,持续了很长时间。我觉得他肯定不爱我,我感觉就像被抛弃了一样,我当时已经足够大,能够猜到他可能因为别的什么事情本来心情就很糟糕,但我不原谅他。当我停止哭泣的时候,我在心里狠狠的想,我已经长大了,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可以不要你,我以后就和妈妈相依为命。这个想法很幼稚吧,但当时就是忍不住非得这样告诉自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心态平衡一点。说来惭愧,即便我现在已经是奔四的人了,即便我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即便我看遍了商场搏杀宦海沉浮,即便我了解世上无数的邪恶和惨剧,但当我想到这一耳光的时候,还是会鼻子发酸。
那一天对我来说是非常特别的一天,我流的泪恐怕比我整个小学期间都多,我也享受到了此生最多的零食,代价是我挨了这辈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耳光,然后我起码一个月没有主动跟他说话。我不太确定的是,是否就此以后,父亲就再也没有打过我,因为我知道,人的记忆是可以被情绪或他人的记叙塑造的。这件事情在我脑海里萦绕了很久,我倾向于认为他再也没有打过我,因为在潜意识里,我可以把他再也不打我当作另一种形式的认错、道歉和悔改,而这是我重新接纳他的前提条件。换句话说,如果他后来再次打我,我似乎理应记得非常清楚,并且生出更大的怨恨,怎么可能再和他和好呢?我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我不会喜欢任何不喜欢我的人,即便是我的父母,我会尽孝,那是义务,你养了我所以我养你,但那不是喜欢更不是爱。我知道他大男子主义,面子思想严重,所以很难直接认错,但再也不打我,可以姑且当作另一种形式的认错,我已经让了很大一步了,不是吗?我脑子里像鬼打墙一样想着这一耳光,我这样一个心志坚定的人,精神都恍惚了起来,以至于开始怀疑自己记忆的真实性。
是不是过于弯弯绕了?老子打儿子一耳光,至于搞得那么复杂吗?还真至于,小孩子的心思真的是很敏感很脆弱,哪怕是我这样一个日常表现得无比坚强且饱读诗书深明大义的小孩,也难以免俗。我的读者们可能已经习惯了我冷静到冷酷的叙事风格,但是你必须知道,再铁血无情的人,也是从小孩长大的,而孩子的心真的是非常容易受伤的。如果你不能读懂我上面那一大段云山雾罩看似无厘头的话,那么你就应该小心了,因为这说明你对孩子的心理关注不够,你的行为就有可能无意间伤害到孩子的心灵,甚至危及到你们的亲子感情。说实话,孩子这种东西,真的是很难记恩,但却非常容易记仇的存在,天下的情感,至亲不过父母与子女,但父子反目、母女成仇的故事难道还少吗?
简单总结一下吧,从我小时候的故事,大致可以提炼出打孩子的几个注意事项:
第一,父母一定要情绪稳定,绝对不能在暴怒的时候打孩子。打孩子是为了教育孩子,而不是为了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这是最首要的准则。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就千万不要动手,少打一次孩子只不过失去一次教育他的机会,但乱打一次孩子带来的负面作用要大得多,极端情况下可能会令你悔恨终身。
第二,打人不打脸,一方面是不应该如此羞辱自己的孩子,另一方面也是避免把脑瓜打坏了。当然也不要使用拳和脚,细棍子就是不错的选择,足够疼痛,但不伤筋不动骨更不会震伤大脑和内脏。
第三,一定要有明确而过硬的理由,并且应该是孩子能够理解和接受的理由。打孩子只是一种让他长记性的手段,但记性本身还是来自于你所讲的道理,如果光打而不讲道理,事实上等于白打。孩子受罚后,主要的情绪应该是悔恨,而不是怨恨,如果产生了怨恨,就说明打法有待改进。
第四,不管孩子做错了什么,一定要给他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这不是顶嘴,也不是侵犯你作为家长的权威,而是他作为一个人应有的权利。即便是罪大恶极的罪犯也有机会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何况是一个犯错的孩子呢?不要让你的想当然冤枉了孩子,被冤枉的滋味很不好受。
第五,要给孩子一个稳定而明确的预期,包括做了什么会挨打,以及大致会打到什么程度。预期的作用在于减少内心的恐惧,比如孩子知道会挨10下,每打一下他就觉得少了一下,疼痛就可以忍受,但如果他不知道会挨多少下,那么每打一下,他就会想,这个老东西怎么还不停手,难道他是想打死我?
讲完了我挨打的经历,下面来讲讲我打孩子的经历,当然,也包括一些其他方面的教育心得。我有两个孩子,都是男孩,老大现在两岁零三个月,小名叫辛巴,老二刚九个月。老二太小,当然还没有挨打的资格,但老大已经很调皮了,所以被我揍过好几次。
我不是将辛巴作为一个成功案例来炫耀,而只是作为一个真实案例来分享,我也不是什么育儿专家,只不过是抛砖引玉和大家交流而已。我相信很多读者也已经为人父母,如果有以教我,我将不胜感激。
其实我觉得,我对辛巴的教育并不算成功,也有些失败的地方,比如他现在还不太会说话,虽然我尽量多和他说话,他还是只会说不到10个词。我想可能是因为出国后中英文混杂的环境困扰了他,也有可能是在他语言发展的关键时期我太忙了忽略了他,还有可能是我早期对他吐舌头、吐口水这些行为的不当干预影响了他的发音能力成长。关于辛巴说话的问题,我正在尝试解决,并且有一些小小的进步,如果有了解孩子说话问题的读者,还请不吝留言赐教,但对辛巴的其他方面,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首先,辛巴特别独立。他学会走路比较晚,大概13个月左右才能自己独立走路,但仅仅一星期之后,他就能独立一口气爬上三楼了,真的是爬,手足并用。然后14个月的时候,他就能扶着栏杆或我的手走上三楼了,有时候还意犹未尽要多走两层。自此之后,我们就有意尽量鼓励他自己走路,我们外出时几乎没用过婴儿车,也几乎不会抱他,除非有时候真的是走得太远,至少他要走到一公里以上,才有可能享受到抱的待遇。上下楼也完全是他自己走,有时候我还会让他拎一点较轻的东西,辛巴很愿意干这个活儿,倒是周边一些朋友大吃一惊,认为我们怎么能这样对一个仅仅一岁多的小朋友。我们总是鼓励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大概一岁半的时候,他就能自己穿鞋脱鞋、自己脱裤子,不过现在他还不能完全独立地穿衣服裤子,脱总是比穿容易的,下一步再加强训练。他现在自己吃饭,自己用杯子倒水喝,自己上下车,自己系安全带,甚至还会自己爬进浴盆里给自己放水泡个澡,虽然经常会搞得家里湿漉漉的,但我们对这种行为是很欢迎的。我们唯一反对的,是他自己开门去大马路上溜达。
其次,辛巴特别坚强。或许是因为遗传的原因(我和孩儿妈的疼痛耐受度都挺高),或许是因为我老是跟他说男子汉要勇敢,又或许是因为习惯了被我打,这小子的疼痛耐受度高得惊人。打疫苗,一般只哭一两声就停了,无需任何人来哄,有一次生病需要扎手指验血,扎破之后还反复挤了好多血出来,我看着都心疼,结果他全程淡定旁观、一声不吭,就好像那根手指不是他的,结束后还礼貌地给护士做了个拜拜,令护士惊为天人。他走路如果摔倒,我们一概是不扶的,总是让他自己爬起来,他渐渐也习惯了,也是从一岁半左右开始,摔倒了从来都不会哭,自己就起来了,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膝盖小擦伤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完全不足挂齿。有两次摔得太狠终于哭了,都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一次头上摔了一个大血包,另一次额头淤伤加口鼻处严重擦伤,皮磨掉都有1平方厘米了吧,血流得满口鼻都是,我还是让他自己起来。更奇特的是,这两次我都在三分钟内让他破涕为笑,又开始和我疯玩起来,我也不知道这算是我厉害还是他厉害,恐怕旁观者都会认为这不是亲生的吧。
再次,辛巴胆子挺肥。极度不怕高,由于从小我就跟他玩举高、高抛、爬高、高处跳下(当然我要牵着或托着他)的游戏,他也像我一样,对高处有一种莫名的喜好。站在悬崖边看海,会令他很开心,当然我得在后面护住他,爬到阳台边上看下面,也是他热衷的节目,但这个节目实在令我很头疼。作为一个变态的父亲,我直接上猛药,给他看摔死的人的图片,告诉他自己爬阳台很危险,如果摔死了就没有辛巴了。他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不适症状,只不过爬阳台的热情的确降低了,也不知道我这种行为算不算虐童,但我觉得勇敢是一回事儿,识别和规避危险的教育还是很有必要的,男孩子不应该活在童话里,而应该活在真实的世界里。极度不怕黑,这个恐怕得归功于关小黑屋的经历,另外我们经常会在深夜去一个叫鸟岛的景区。鸟岛很偏僻,周围都是自然保护区,绝对看不到任何人烟或灯火,所以是个看星星和月亮的极佳所在,唯二的声音是涛声和风声。哪怕在没有月亮仅有微弱星光的漆黑夜晚,辛巴也能怡然自得地欣赏星空,久久不愿离去;他妈经常被吓得不行,因为鸟岛周边这片保护区在二战时死了数万人,岛上很多当地人在白天都不敢来这里;我倒是不怕黑也不怕鬼,但时间太长或离车太远还是难免担心,一是怕碰到什么动物,二是怕碰到劫匪,所以我晚上去鸟岛一般都是带刀的。夜色下的鸟岛的确很美,不过我敢保证,9成9的成年男人到了这里恐怕都会肝颤,但辛巴却总是流连忘返,最后我往往不得不强行将他抱回车上。唯一的遗憾是,辛巴居然怕下海,本来他开始也是不怕的,但当我冒失将他带到深水中呛过两口之后,他就患上了恐海症,看来有些事情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最后,辛巴会照顾弟弟。当弟弟出生之前,我就经常给辛巴洗脑,告诉他有一个弟弟是多么棒的事情;弟弟刚出生的时候,我们不可避免地会冷落辛巴,于是我给辛巴买好吃好玩的东西后都会告诉他,这是弟弟送给他的。不知道是我的小伎俩奏效了,还是血脉亲情的作用,辛巴从一开始就很喜欢弟弟,经常会主动抱弟弟亲弟弟一下,高兴了还会在床上围着弟弟跳大神,让我很担心他踩到弟弟。在弟弟开始会到处抓东西之后,他们的关系开始恶化,辛巴经常会把弟弟手上的东西抢过来,我只好圈定少量幼稚的玩具,反复告诉辛巴这些玩具是弟弟的,于是辛巴就不抢这几件玩具,但其他东西找抢不误。但即便如此,辛巴还是终于学会了照顾弟弟,他能在弟弟哭闹时主动把弟弟的专属玩具递给弟弟,甚至轻轻拍拍弟弟;可以推着弟弟的婴儿车转悠,还能避开大部分障碍物和坑洼;辛巴还会给弟弟洗澡,虽然他胡乱搓那两下基本没啥作用,但他看见弟弟澡盆水不够的时候,能打开水龙头给弟弟加水,加好了再把水关上;辛巴甚至还喜欢给弟弟喂饭,但我们只尝试了一次就决定暂时放弃这个项目,他们哥俩儿配合得太好了,现场简直惨不忍睹。
另外,辛巴现在已经认识所有的字母和数字了,当然这在国内也许不算什么,但我们这个荒僻的地方可没有任何早教班,我只是随便教教,他也很快就学会了。他现在十分喜欢在我的电脑上打字玩,甚至可以在我的提示下打出少量单词的组合,不过经常会出现重复按键的问题。但这个爱好有时也让我很头疼,因为只要他发现我在用电脑,就会跑过来爬上我的腿打字,我又不忍心老是打击他的积极性,实在是很影响我的写作。
晒娃太多招人恨,夸了他这么多,下面讲讲他的毛病和我怎么炮制他。其实,一般小孩有的毛病他大概都有,但他毕竟还太小,且不会说话,所以我不可能完全用我爸那一套来收拾他。
第一,辛巴曾经超级喜欢乱扔东西。这可能是孩子的天性吧,但是他一度发展到非常极端的程度,主要体现为两种形式。一方面,他特别喜欢把各种小东西塞进各种缝隙里,其中最要命的是老喜欢把我们的手机塞进床缝和沙发缝里,这简直令人十分抓狂,找手机很烦人,更烦人的是经常需要挪床。另一方面,妈妈(当然是指我的媳妇儿、孩子他妈,下同)给他买了多种不同的积木,他喜欢把所有的积木全部一股脑儿倒在客厅的地上,然后还拿着积木到处溜达,随时发现更感兴趣的东西就把积木随手扔下,所以家中总是布满了积木,不仅碍眼,也使走路都成了一种困难而危险的活动,妈妈还在怀孕的时候,就曾因为踩着他乱扔的东西而摔倒。
我第一次打孩子就是因为积木的事情,时间大约是他刚过一岁半的时候。当我好不容易把他的积木分类收拾好之后,他又哗啦一下全部倒出来,而且一次倒了两盒不同的积木,在此之前,我已经口头教育过他多次了。此风不可长,我决定使用暴力,于是我拿了一个衣架,开始强迫他自己把积木收拾起来,老实说,第一次打他并不是很成功,我现在先以后面比较成功的案例来讲,第一次的问题稍后再说。
第一步,我手拿刑具(用衣架的时候居多,也用过数据线或其他小棍子),严肃地要求他把积木收起来。此时他往往并不会听话,而是会呆在原地,不开心地看着我,最初甚至会尝试逃跑。如果逃跑,基本就会直接挨上一下,后来他就知道了,当我这样严肃地跟他说话的时候,是不能跑的,跑也跑不掉,跑只会更惨。
第二步,我会承诺跟他一起收拾,并且往往会示范性地收拾几块积木给他看。如果还不奏效,我会捡起积木塞到他手中,并且把积木盒子推到他面前,让他自己扔进去。如果他还不扔,在警告之后,我就会开始动手打,一般不连续打,打一下会给他一点时间哭,然后继续重复之前的要求。这招一定能奏效,因为把已经在手中的积木扔进面前的盒子是一项非常简单的工作,最多打三下,他就开始行动了。当他把积木扔进盒子里的时候,我会简单地口头肯定一下他,然后要求他继续。一旦他开始把手中的积木扔进盒子里,似乎就突破了某个心里障碍,再让他继续收拾其他积木就变得容易了,如果他还没有主动去捡地上的积木,也可以再重复递给他一两次。
第三步,在他真正开始到处捡积木之后,我一般就不再帮他捡了,但还是会协助他,比如用一根长棍帮他把分散的积木拨拢、把远处的积木拨近。在收拾的过程中,有时候他会磨洋工或者试图去做其他事情,我一般是口头劝阻警告为主,但如果口头无效,还是会动手打。事实上,只要我坚持原则,他总是能够坚持把所有的积木全部收好,在最好的一次收拾过程中,他甚至能在我离开后仍然坚持收拾完了整个客厅,并且不同种类的积木都分类放在了不同的盒子中。
第四步,当他完成任务之后,我都会热情地抱抱他、表扬他,同时再温和地口头教育他一番,最后给他点好吃的,或者和他玩他喜欢的项目。这主要是为了把他从负面情绪中拉出来,让他知道爸爸还是爱他的,就目前看来,我认为这种操作还是比较成功的。很多次,辛巴在挨打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对我的怨恨或者疏远,还是很愿意跟我一起玩,甚至比平时更愿意,或许在他心中也渴望再次得到我的认可吧。
不得不说,人性是很微妙的,当你采用暴力却没有让人屈服的时候,你会得到仇恨,但当你采用暴力让人屈服的时候,你会得到敬畏,如果此时再展示仁慈,你就会得到爱戴。不仅孩子如此,仔细想想,大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我强制要求辛巴自己收拾积木之后,他似乎就明白了乱倒积木的后果,收了两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整盒整盒地往地上倒积木,而是需要玩多少就往外拿多少。
手机的问题也是一样,我曾经强迫他爬到床底下把手机捡回来,如此两三次之后,他基本就戒掉了把手机往床缝里塞的爱好。
我打孩子的时候下手并不轻,每一下都必见伤痕,有时候又红又粗的伤痕看起来都要破皮了一样。但辛巴的恢复能力很好,一般的伤痕几个小时就消失不见了,即便是那种快破皮的严重伤痕,最多到第三天也就完全没有任何痕迹了。易恢复体质其实是一个很利于管教的特质,但老二就不是这样,弟弟是疤痕性体质,即便被蚊子咬一下都会留很久的疤,我担心将来因此不能用同样的方式打他。如果以后再生了女儿的话,可能管教方式也得调整,毕竟儿子皮粗肉厚,可以对他粗暴一点,但女孩子遭受这样的对待似乎就过分了一些。
我觉得,打孩子的时候有一点很重要的技巧,那就是尽力营造比较轻松的氛围。这句话听起来很奇怪,都采用暴力了,还要怎么轻松?
但轻松氛围的确是重要的,因为孩子挨打的时候,受到的其实是双重伤害,首先当然是肉体伤害,然后心理伤害却可能比肉体伤害更严重。孩子挨打的时候,会感觉受到了欺压和侮辱,这必然会对他的感情和自尊造成伤害,这是一个无法绝对避免的问题,但还是可以尽力降低负面影响。
打孩子之前,在话语和姿态上,我会尽量强调,他挨打是因为他犯了错误,或者因为他拒绝履行他的义务(比如收拾他自己导致的烂摊子),而绝不是因为我是一个高高在上不容违逆的狠角色。规则是重要的,爸爸是不重要的,爸爸仅仅是规则的执行者,打你不代表不爱你,也不代表爸爸比你高级,只是代表你犯了错误,代表你要承担后果。
当然,太小的孩子要理解这些是很难的,我也不会给他文绉绉地讲这样的大道理,上面的描述只是我自己心中的想法,仅供读者参考。在具体操作中,我是通过行为艺术来展示这个道理。
比如,在打前的威胁当中,有时我会故意表现喜感,以夸张的姿态挥舞刑具或敲击地面、家具,他会觉得很搞笑,但搞笑不要紧,只要他通过历史经验相信你真的会打他就行了;比如,我会用玩偶重复做他做过的错事,然后狠狠地打玩偶,这样他也能明白犯某种错误的后果;比如,在打他之前或之中,我有时也会打自己,这点看起来很无厘头,但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有时效果非常好,有必要详细解释一下。
效果最好的一次,我在威胁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先很用力地抽了一下自己,然后很夸张地表演了起来,“哎呀好疼好疼疼死了,辛巴要是不收玩具,也会这么疼!”他被我的表演逗笑了,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然后他马上就开开心心开始干活了,这次其实根本就没有打到他。
还有的时候,我在打他的间隙当中,也会偶尔打自己一下。这首先是为了确定和调整力度,因为我用来打他的东西五花八门,我这人又天生手重,我得通过自己的感受确定一下不要打得太重。然后呢,这也可以使我们显得稍稍平等一些,爸爸可不是在压迫你,毕竟爸爸也在陪你挨打。最后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即此缓和氛围并传达信息,比如我打自己时会说,“啊好疼!辛巴你是不是笨笨啊?挨打这么疼,收东西这么容易,你为什么宁愿挨打也不愿意收东西?”
这一切行为艺术的核心就是要传达一个信息,你挨打是由客观原因导致的,爸爸对你并没有什么个人的主观恶意,也并不是在压迫你。正因为如此,我虽然狠狠打了辛巴若干次,但他对我的爱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向我撒娇,让他陪他玩,让我帮他拿东西,都一如既往。
第二,辛巴之前有时会撒泼打滚嚎哭不止。他这样做的原因有很多,有时是因为他的无理诉求没有得到满足,有时是因为他要拒绝做我们要求的某种事情,有时是因为挨打,比如我第一次打他的时候,他就嚎哭不止。在他进入这种状态的时候,我就不会再采取打的方式,而是换做把他关小黑屋,一般都是关到他冷静下来不再嚎哭为止。
刚开始的时候,我的做法比较粗糙,就是单纯把他关在一个屋子里,并且拉上窗帘关掉灯,让他自己去哭,哭够了为止。这样做其实是不对的,因为我发现,虽然这招的确有用,也就是他撒泼打滚的倾向大大降低,但副作用也很大。首先就是哭的时间有点长,他曾经断断续续哭过一个小时,然后对他的情绪打击也很大,放出来以后他蔫蔫的,不爱理人。
关过两次之后,我觉得这样干不行,辛巴看起来太可怜了,我都感觉不忍心,多来几次恐怕是要自闭症了。但我仍然认为关禁闭是必要的,只是方式需要改进一下。
后来再关他的时候,我都会陪在门边,以尽量温和而严肃的语气跟他说话。也不用讲太多道理,因为孩子闹起来是不听任何道理的,我主要就是告诉他冷静下来,只要哭够了就随时可以出来。有时我也会引诱他说,妈妈正在做什么好吃的,或者爸爸妈妈要吃什么玩什么,如果他不哭了就可以出来加入。还有的时候,我感觉他对我有抵触情绪,我就会叫妈妈到门边陪他说话,说的内容基本和我是一样的,只是会更温和一些。
这种关禁闭的方式是比较成功的。因为一直有人跟他沟通(当然中间也会短暂间断),他那种孤独的被抛弃的感觉可能会轻得多,而且我们给他明确预期,只要不哭闹了就可以出来,所以他往往都可以很快冷静下来。关的时间从最开始的十来分钟慢慢变到最后的两三分钟,再到后来,他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在地上滚来滚去了,嚎哭也变得非常罕见。到现在,如果他再因为任何事情哭闹不休,我只要威胁说要把他关起来,基本也就停止哭闹了。事实上,在更多的时候,他根本就不会因为要东西而哭起来,只要我们告诉他“等一等”,他就可以等待相当长的时间,期间顶多哼哼催促两句。
通过关禁闭这件事情我认识到,在管教孩子的过程中,母亲也是非常重要的,父母可以扮演差异化的角色。我个人认为严父慈母的搭配是最好的,这不仅是男女天性使然,也是非常现实的客观需要。
孩子是有逆反情绪的,在辛巴还不到一岁半的时候,我就鲜明地感受到了他的逆反,有时候他就是偏不愿意照你所说的去做,不管你好说歹说还是诉诸武力。我在很多时候必须扮演那个严厉的角色,因为我必须给他施加足够大的压力,但不管我怎么努力控制自己,这个压力的分寸都是极难把握的,压力太小就没有用,压力太大有时候会让孩子的情绪崩溃,这时就该慈母出场了。
在我打或者关辛巴的过程中,如果他体现出过强的逆反情绪,我就会暂时歇一歇,妈妈就会出场对他进行劝谕。妈妈对他的具体行为要求其实和我是完全一致的,但态度会很温柔,这就相当于给孩子一点面子,给他一个台阶下,他往往就会转为合作。千万不要因为他听了妈妈的话就认为我的惩戒是没有意义的,如果直接让妈妈跟他好好说,绝大部分时候都不管用,只有先打一顿再好好说效果最好,从来都没有失败过。
我和老婆在管教孩子的事情上是明确商量好了的,就是让我来当坏人,她来当好人,但对辛巴的要求其实是一致的,只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罢了。父母在管教孩子的时候,口径一定要统一,绝对不能你说往东我说往西,但态度可以差异化,这样能为控制孩子的情绪提供巨大的稳定裕量,不管你下手有多重,孩子的心理健康都不容易出问题。
孩子的成长是需要摔打锤炼的,父亲就像那个陪练,母亲就像他的护具,没有陪练的凶残,孩子就会成为温室中的花朵,但没有护具的保护,可能孩子就被陪练打残了。父亲的作用更多的是给孩子立规矩,教他自律、自省、自强;而母亲的作用更多的是维护孩子的心理健康,教他自信、自尊、自重。
第三,辛巴是一个破坏性很强的崽,并且有一些怪癖。虽然经常会遭到我的暴力对待,但他热爱自由的天性并没有泯灭,还是经常会各种作妖。比如手机屏先后被他砸坏了5块,其中2块彻底报废;比如我和妈妈的笔记本电脑键盘绝大部分键都被他扣了出来;比如把某些食物罐子或瓶子的盖子打开,弄得满地都是;比如曾经超级爱玩卫生纸,现在超级爱玩水,弄得到处都是;比如一度很爱咬人和戳人的眼睛;比如喜欢拿个小棍戳耳朵;比如有一次自己脱掉裤子和尿片后再到沙发上来一坨;比如他的杯子永远得满着所以最后一杯往往被浪费;比如喜欢把食物咬一口之后喂给我或者妈妈,然后他马上再去拿新的;比如超级喜欢汽车所以看见汽车开过来就要往路中间跑……
看了我这篇文章的读者可能会觉得我是个很残暴的父亲,但其实我对孩子管得是很宽松的,总体来说我还是一个自由主义者。辛巴只有在犯下原则性错误的时候,或者屡教不改并给我们造成重大困扰的时候,才可能被打或关小黑屋。对于很多偶发性错误,我都不会打他,只是教育两句了事;稍稍严重一点的事情,我会口头威胁要打他,有时候我也会让他自己“打辛巴”,他往往会自己用手拍打大腿,看起来莫名喜感。因为他还不会说话认错,拍打自己就算是在认错了,从实践看来,但凡他自己认过错的事情,再犯的可能性就变得很低了。
我的价值观是很另类的,在我看来,人应该有做一切事情的自由,但同时,也应该承担自己一切行为导致的后果。我特别不喜欢对人的行为作出道德评价,也就是说,很多事情无所谓对与错,皆在于个人的选择,但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你都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所以,在辛巴乱扔积木的时候,我从来不制止他,我只是要求他自己收拾好;在他把手机扔进床底下的时候,我连发怒都不会,但我有时会暴力迫使他去捡出来;在他打翻任何东西的时候,我也不会因此而打他,而是强制他参与清理;在他试图翻越阳台栏杆的时候,我当然不得不把他抱下来,但我也不会严厉喝止这种行为,而是告诉他摔下去会死,并给他看一些少儿不宜的血腥图片。在大量的场景中,我都不倾向于去命令他不准做什么,而是告诉他或向他展示,如果做了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后果,比如会挨打,比如什么东西会被没收,比如必须离开游乐场,等等。
我不敢说我这种教育方式一定就正确,这只是我个人的价值观、教育方式而已,甚至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变态的恶趣味,但这种恶趣味往往还相当有效。举三个最典型的场景吧:
在他哭闹的时候,我并不总是以关小黑屋来威胁,有时我会夸他哭得真好听,笑着鼓励他再哭大声点,试试看哭有没有用,然后悠然自得地做我自己的事情,他很快就会觉得哭也很无趣,于是就不哭了。
当他明显将要作妖的时候,特别是犯一个曾反复犯过的错误时,我会摆出一副要打他的架势,然后微笑鼓励他继续干坏事。他明显能够充分理解我的险恶动机,往往逡巡片刻就此作罢,并且还会为识破我的阴谋开心一笑,转头就能和我玩到一块儿。
当他自己摔倒或撞到的时候,我不仅不会抱他,甚至也不会鼓励他,反而有时我会以开玩笑的口吻嘲笑他,走路不看路活该呀,摔倒的姿势好好笑呀,你把桌子撞疼了快给桌子道歉呀,诸如此类。他现在似乎已经完全接受了我的另类套路,总是能够毫无负面情绪地自己爬起来,我大胆期待,他在将来的人生旅程中遇到挫败时也能不等不靠,自己勇敢地爬起来。
抽象地概括一下,我不希望他的心中有太多的对错,我希望他的脑子里有清晰的因果。是非对错是一套僵化教条的价值体系,也是对自由的限制,而理解因果是智慧的萌芽,承受因果是担当的基础,明了了一切因果,就是大自在。
这篇写得很杂,就此作罢,估计对于我的极端教育方式,会有很多读者有不同意见,欢迎一切善意的讨论和恶意的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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