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过后,哈德森老太大收拾好桌子,端着碗碟下楼,大波波娃对着镜子正在打扮,福尔摩斯站在窗边吸烟。
我给自己倒上红酒,换好拖鞋,仰在壁炉前的沙发上,使劲撑开脚丫子,在炉火晃着。

“我要去超市了。”大波波娃拿起她的小包。
我抬头轻声说,“好吧,嗯……亲一个。”她弯下腰把头凑了过来。

“戴上口罩!”福尔摩斯大声说道。

大波波娃赶紧转身去拿口罩,跟我挥挥手,推门而出,哒哒哒……

“毫无情趣的木头。”我讽刺道。

福尔摩斯转过身,“别忘了,你是一名医生,哪怕你正在浪。”

“要你管?”我翻了个白眼。

“华生,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推测出你是一名来自阿富汗的军医。”

“对啊。”我想起那神奇的一幕,“不过,你又想炫耀什么?”

“你对阿富汗有什么印象?”

“可怕,只想早一天回国,可该死的俄国人非要跟我们争地盘。”
“阿富汗现在正被一位年轻的中国漫画家推向了热点。”

“你是指赵立坚先生借用的那幅漫画?”

“是的,在莫里森先生爆发愚蠢的愤怒后,他又创作了一幅。”

“《每日邮报》说澳大利亚正在试图平息争吵?”

“《致莫里森》,华生,我喜欢这位年轻人的创意。”福尔摩斯难得的笑容。

“但莫里森说中国应当感到羞愧,这是一张伪造的图片,要求推特删除。”
“那你觉得这幅画呢?”福尔摩斯又拿出了一幅画。
“《格尔尼卡》,1937,毕加索反法西斯暴行的世界级名画。”我显示了我的渊博知识。
“希特勒有指责这是伪造的图片吗?”
“没有。”
“有要求毕加索道歉吗?”
“没有。”
“有要求巴黎万国博览会撤下这幅画吗?”

“没有。”
“莫里森却在做这些事情。”
“他可能气到脑子沸腾了。”

福尔摩斯冷笑着,“新西兰、法国、美国、还有我们的BBC,却都在帮着莫里森指责乌合麒麟的作品。”
“歇洛克,澳大利亚已经自查并道歉了,为什么中国人揪着不放呢?”

“华生,或许是BBC令你转移了视线。”福尔摩斯用同情的目光盯着我。

“我谴责一切针对平民的屠杀,但这幅画确实损害了西方盟友的形象。”
“不,华生,西方真正愤怒的不是形象,而是宣传防线被捅破。就像对待军事防线一样,他们从四方八面赶来支援缺口。”
“宣传防线?不,不,不,歇洛克,我们从来没有政治宣传,那是自由表达。”
“瞧,这就是最好的政治宣传,从你身上得到了体现。”
我沉默了一会,点燃了一根烟,“但这事跟中国有什么关系?政治宣传。”
“澳大利亚士兵肆意屠杀阿富汗儿童、妇女、农夫,你觉得谴责他们就是政治宣传?”
“歇洛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那只是个别人的罪行。”
“个别人?海牙国际刑事调查到的罪行远远不止这些,某些军人甚至参与贩毒。”
“但中国高调批评澳大利亚暴行,站在人权高地,总让人觉得不习惯。”

“莫里森聪明的话,应当闭嘴,并把头埋进裤裆里。但澳大利亚还要扮演反华急先锋,要借题发挥,对中国大吼两声。”

“他以为中国会怕?”

“是的,华生,莫里森认为西方垄断了人权定义。”
“国际舆论场上的八国联军?”

“你的理解能力很强,所以,刚才的西方宣传防线,你已经理解了。”

我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盟友确实在给予澳大利亚舆论支持。”

“他们为澳大利亚冲在对抗中国第一线而鼓掌。”

“但澳大利亚的小麦、龙虾、乳品、葡萄酒……还有许多产业正在遭受巨大损失,它可是一个卖家,而中国是它的最大买家。”

“当美国、法国毫不吝啬地将掌声献给它的时候,同时,也毫不犹豫地挤占澳大利亚商品的市场份额。”

“呃……我们也应当得到点什么。”

“亲爱的华生,你知道法国佬是如何形容中国葡萄酒市场吗?”

“不知道。”我起身给自己又倒了杯红酒。

“令人心跳。”

“无耻的法国佬,他们不也参加了阿富汗战争?”

“然而,法军毕竟没有向塔利班投降。不是吗?”
“那是他们撤得早。”我不屑地说。

“阿富汗政府正在感谢中国谴责了澳大利亚的暴行,这令西方失去了一张好牌。”

“歇洛克,澳大利亚好像无论在道德上,还是利益上,都输到脱裤。”
“这张漫画,不但将澳大利亚军人罪行曝光于世人面前,也让澳大利亚政客暴露了智商不足。”

我深深吸了口烟,“可是,死于澳军暴行的阿富汗平民已无法复生,而美国正在和塔利班握手谈判,19年,除了遍地尸首,一无所获。”
“澳大利亚却被钉在了历史耻辱柱上,阿富汗人民会记得它。”

“莫里森还帮乌合麒麟一夜成名。”
“华生,中国将会有千千万万的乌合麒麟,那些跪拜西方的老油渣正在哀嚎。”
“莫里森会继续硬着头皮跟中国对抗吗?
福尔摩斯没有回答,他走回到窗边,“华生,贝克街街头有位壮汉。”
我跟过去看了一眼街头,“这人得有两米吧?拳头跟汽锤似的。”
“我认识他,你每次走后,他都在侮辱你,说你是个太监。”

我重重地拍了窗台,“XXOO,我要弄死他!”

“这里有枪。”福尔摩斯递给我一把生锈的左轮,“去吧,勇敢点,我会在窗台为你鼓掌。”

我揣起了枪,“然后呢?”

“我会帮你照顾好大波波娃。”福尔摩斯笑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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