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后的第一天早上,正处在深度睡眠中的我,突然被一阵钢琴声吵醒。我睡意浓浓,睁不开眼,无力辨别声音来自何方,只盼着它赶紧消失,好让我接着睡下去。但钢琴声清脆有力,在我耳边萦绕了1分钟,才安静下来。
在我以为今天又是平和美好的一天,可以继续积攒能量时,更悠长的声音飘了进来,响彻室内。
那天是周日早上8点,凌晨3点才睡的我,再度听到钢琴声时瞬间清醒,怒火冲天。我想跳下床穿上衣服就去找噪声来源交涉,它像是来自隔壁,又像是楼上。我听着听着,拿捏不准是否在新搬来第一天就去找邻居的“茬儿”,上演一场从道德角度出发的指责大戏,好让我从此得个清静,继续未完的睡眠。大概是困意太深,我终究是没有挪出被窝,迷迷糊糊躺到了中午。
此后几周,我先确认了声音的来源,又进一步确认了邻居的身份。楼上一家三口,女儿平时练钢琴的时间相比高强度的专业训练来说并不是太多,每周二、周四晚上各练一个小时,由妈妈监督,周末则会请老师上门进行辅导,因此,周末练琴时间最长,学习强度最大。
我一次次地在周末领教这双重威力,早上、下午、晚上轮番上演钢琴名曲,最枯燥的练习曲也持续上场。我作为楼下邻居,被“邀请入座”,和钢琴独奏、四手联弹古典音乐会以及众多声音共度周末时光。
如果音乐会只是在下午和晚上举行,我倒也能勉强接受,但我的作息时间极其稳定,凌晨3、4点睡觉,将近中午起床,楼上邻居家女儿在早上练习弹钢琴对我来说是极大的折磨。有了之前的经历,我准备了工具以应对再次到来的周末灾难:睡眠耳塞、能包住耳朵的毛线帽子。万事俱备之后,我一如既往地在凌晨上床,盼着能一觉睡到大中午。
然而音乐闹铃还是响了,竟比往常早了半个小时。琴键被小姑娘以极快的速度奏响,它们毫无阻碍地穿透我打造的双重保障,击碎了我的睡眠。计划破灭带来的打击,让我顾不得自己势单力薄,换好衣服,擦了把脸直奔楼上。
门开了,不是大人,是练琴的小姑娘。我突然卡了壳,怒火瞬间熄了一大半。小姑娘说:“阿姨,真对不起,是不是钢琴声太吵了?”小姑娘的妈妈现了身,一脸歉意,对我说:“对不起,老师说她进度太慢,让她抓紧练习,我们是没有其他办法了,才会一大早逼着她练琴。真是抱歉,太影响楼上楼下的邻居休息了。”不知道是不是家长的策略,我看着孩子真诚的态度,听她们那样一番话,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在对方充满歉意的目光中下了楼。
影响睡眠的问题依然无解。我不知道楼上的孩子要按这节奏坚持多长时间,一年、两年,甚至更久?我是不是要搬走?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这个住处,对它非常满意。如果不搬,我又能想出什么对策呢?让物业来协调?报警?好像都是糟糕的解决方案。
在与楼上的钢琴声相处了一阵子之后,我开始无意识地跟着它的时间走。每到周五晚上,我早早地回家,一改出门玩到很晚才回来的习惯,睡觉时间也提前到了凌晨1点,周末早上再被吵醒时似乎没有那么困了,心情也很平静。偶尔还能在一大早起床后,给自己安排更多的事情,或者什么都不做,就坐在窗边,边听音乐边晒太阳。这是自我的作息固定为晚睡晚起后从没有过的体验,我对多出来的大半天时间满意极了,像是捡到了宝。
起初,我被拖入了一场“保卫睡眠”的战争,却意外地有了新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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