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笃君按:对古希腊人来说,人体美本身就代表神性,神赐之美不可以人间律法约束。
在十九世纪中期的欧洲,有这样一群青年艺术家,他们大都是二零、三零后,活跃于1847至1863年之间的欧洲画坛,其作品大都取景于想象中的古希腊、古罗马场景,人物也都装扮成古代模样,艺术史上将他们称为“新希腊人”(Néo-Grecs)或“庞贝画家”(Pompéistes)。这些艺术家中最具影响力的一位是后来成长为法国学院派代表画家的杰洛姆(Jean-Léon Gérôme,1824-1904)。我们在杰罗姆等人的画作中看到的主角更多是普通人,其中也包括妓女,比如下面这幅杰罗姆的代表作《美人芙丽涅在法庭上》(1861):
▲ 油画《美人芙丽涅在法庭上》(1861)
法国学院派画家杰洛姆 作
现藏于汉堡美术馆
美人芙丽涅(Phryne)是古希腊著名的交际花,遭人陷害以亵渎神明罪被告上法庭。在法庭上,她的辩护人在关键时刻当着众法官的面揭去了她的外衣,露出她美丽无瑕的裸体。她的身体散发出神性之光,在场的所有法官都为这无与伦比的人体美所震撼,最后作出了无罪的判决。杰罗姆的油画《美人芙丽涅在法庭上》(1861)就向我们展示了这一幕。
1869年,当时巴黎著名的交际花安蒂妮小白(Blanche d' Antigny,1840-1874)就曾在一场“活人画”表演中饰演了古希腊美人芙丽涅。活人画(tableau vivant)又称雕塑剧,是流行于十九世纪欧洲的一种艺术表演形式。演员要按照绘画或雕塑原作的要求来装扮,然后模仿作品中的人物形象,在舞台上摆出各种静态造型,形成一个连贯的生动画面,通过这种静动结合的方式将画作或雕塑“演活”。安蒂妮小白就曾在这种活人画中“演活”过杰洛姆的《美人芙丽涅在法庭上》(1861)。可惜她当年的剧照未能留存,如今我们只能从博德里以她为模特画的《忏悔的抹大拉马利亚》(1858)中一睹小白的芳容:
▲ 油画《忏悔的抹大拉马利亚》(1858)
法国画家博德里 作
现藏于南特美术馆
安蒂妮小白还是法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左拉创作的小说《娜娜》(1880)主人公娜娜小姐的原型。小说中,娜娜为了替剧院吸粉,不得不裸体表演下流喜剧《金发维纳斯》,最终沦为娼妓。然而,肉体的堕落并不代表娜娜就不能拥有一颗童真的心,出身贫寒的娜娜富有同理心,她把卖身得来的一点点积蓄还捐给了比自己更穷的人,娜娜最终无法摆脱这种痛苦的生活方式并非是她的错,更不是美的错。也许是出于对巴黎红尘中“娜娜们”的同情,印象派之父马奈才将她描绘成为一位天真无邪的少女:
▲ 油画《娜娜》(1877)
法国印象派画家马奈 作
现藏于汉堡美术馆
与娜娜相比,马奈笔下的另一位交际花奥林匹亚(Olympia)则坦然直视着观众,甚至带着一点挑衅意味:
▲ 油画《奥林匹亚》(1863)
法国印象派画家马奈 作
现藏于巴黎奥赛博物馆
奥林匹亚是那个时代巴黎妓女的流行花名,这个名字的本意是“来自奥林波斯山的人”,即“来自天国的人”。奥林匹亚的耳畔戴着一朵硕大的粉红色胡姬兰,向世人散发着香艳之力。奥林匹亚的目光仿佛把每一位观者都变成了她的客人。马奈的《奥林匹亚》是一幅革命性的画作,马奈把一个普通的漂泊在巴黎社会边缘的女人画成了一位真正的“女神”。生活虽苦,她们却依旧对生活充满信心。因了奥林匹亚这淡定的眼神,马奈成为西方艺术史上现代派绘画的开山鼻祖。
下期预告:罗马人的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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