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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大漠,西北偏镇,一个人影疾走在沙岭脊上,顶着风沙,拼了命地前行。

张译饰演的张九声多年前被整成了劳改犯,连累家人成分都被抹黑。
为了保护女儿,九声整整六年没见过她一面。
听人来信说最近放的电影前面播出的第22号新闻简报里有自己女儿的画面,他愣是从劳改所里逃了出来,只为看女儿那短短一秒钟的画面。
在一分厂没赶上放映的他,又徒步跟着胶片到了二分厂。
在胶片出现危险时,他拼尽了气力守住有女儿一秒画面的这盘胶片。
这是电影《一秒钟》里第一个关于父亲的故事。
新人刘浩存饰演刘闺女,她爸爸为了相好的,抛妻弃女,让刘闺女成了没人管养的孤儿,和刘弟弟相依为命,俩人的名字是上户口时,旁人随便给起的。
刘闺女为了保护弟弟,让自己穿上了“浑不吝”的外衣。
刘闺女生命中缺失的父爱,是电影中第二个关于父亲的故事。
范伟饰演的范电影是二分厂的资深放映员,“范电影”谐音“放电影”。
在当时文化娱乐生活极度贫瘠的背景下,掌管每月唯一一次电影放映的放映员,可是地位极高的“无冕之王”。
大家为了看电影时候有个好座儿,都在各尽所能地讨好他。
穿着笔挺白衬衫的范电影身上的傲气和暴土扬长的西北小镇看起来格格不入。
但在他心中也有一份深藏的愧疚——小时候儿子误喝了胶片清洗液,结果高烧不退留下了智力低下的后遗症,没能继承自己放映员的事业,只能赶大车。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儿子赶着大车送胶片,结果把胶片摔散架了时,他也不舍得埋怨的原因。
对儿子心怀歉疚的范电影,是电影中第三个关于父亲的故事。
三组父亲,组成了张艺谋导演今年的新片《一秒钟》的故事。
可以说《一秒钟》是一部极其个人属性的电影,在电影首映后的采访中,说起创作这部电影的初衷,年已七旬的张艺谋表现出了与年龄迥异的饱满热情。
“这是一封我给胶片、给电影的情书。”
对于现在的电影观众,90后们对胶片都不甚熟悉,00后群体更是几乎就没见过这个物件。
在电影早已数字化的当下,一秒24格的胶片仿佛成为太久远的记忆,这部电影所承载的这份深爱,仿佛也是濒临绝种的情结。
在影后采访中,张艺谋讲了当年的一件趣事。
当他终于在1978年考上北京电影学院并被破格录取时,邻居们听说他要去北京学电影,一学就是四年时,纳闷地问:“放个电影儿,要学四年那么久?”当他讲完这个故事,自己先哈哈大笑。
张艺谋导演对于老胶片、老电影的情结,在中国观众中仍可以找到引发共鸣的人群。搬着小板凳在大院里看露天电影,或是扎堆儿在老礼堂占个好位置等电影放映,几乎是整个50后到70后们的集体记忆。张艺谋对这部饱含个人情怀的电影的期待很准确,“爱的人会很爱,没有感觉的就会不喜欢,很正常”。
但无论爱不爱,在《一秒钟》里收获最大的惊喜,来自刘闺女的扮演者,新人演员刘浩存。
影片上映当天,她的名字也上了微博热搜:“张艺谋说刘浩存是周冬雨接班人”。
但看过《一秒钟》的观众一定都会有种更强烈的感受,就是刘浩存确实像一位“谋女郎”,但不是周冬雨,而是章子怡。
作为故事二元核心角色中一角的刘闺女,角色相当吃重,几乎占了影片一半以上的篇幅,和张译有着大量的对手戏,对于任何一个没有表演经验的新人演员来说,都是极大的挑战。
但出人意料的是,首次出演电影的刘浩存,面对“眉毛都能演戏”的戏骨张译,丝毫没有露怯,生动自然地诠释了这个执着倔强,又让人心疼的孤女角色。
全片故事以被风沙埋葬的两张胶片画格作结。
范电影同情九声念女心切,偷偷将新闻简报里刘闺女出现的画面切了两个画格塞进他的上衣口袋,好让九声回劳改农场之后还能有个念想。
在押解途中,保卫科的人发现了九声兜里的画格,一把将它扬在了风沙里,轻飘飘的小小胶片顿时被风沙掩埋。
九声挣扎着试图找回胶片,但被扭着被迫向前行进。
刘闺女远远看到了这幕,急也似的奔过来,趴在沙地里找了半天,只看到了包着胶片的一张纸。
不明所以的她以为这就是九声拼命想拿回来的东西,于是细细将纸收好,为他存了两年。
当看到被释放的九声时,刘闺女满怀期望地将纸递上前,看到九声打开纸包后错愕的表情才明白自己拾错了东西。
两画格小小的胶片,将三对父子/父女的感情栓在了一起。
影片尾声,九声和刘闺女站在高高的土坡上,影片的摄影指导赵小丁将荒漠拍得美绝了,风沙、黄土、笑脸,胶片没找到,但重逢的俩人仿佛在一瞬间释怀了。
故事结尾是开放的,一秒24帧,少了两帧,之后的放映里画面出现跳帧,范电影会不会受到处分?他电影放映员的饭碗还能不能保住?
九声是否会回老家,老家还有人在等他吗?
也许他会和刘闺女姐弟一起生活,填补彼此生命中父亲和女儿角色的缺失?
他们是否还会再一起看一场范电影放的《英雄儿女》,看看影片中王芳和父亲重逢的画面?
影片结尾,两年后的刘闺女以小丫头的装扮出现在画面上,一改之前灰头土脸、头发乱如鸡窝的样子,扎着两个整齐的麻花辫,穿着粗布蓝底白花的小棉袄,和九声在人群中重逢,第一次面对镜头露齿微笑。
这个带点羞涩,又掩不住欣喜的笑,一下子就把观众拉回到《我的父亲母亲》,那个穿着红棉袄,拿着蓝瓷碗的农村少女招娣。
1999年,章子怡演招娣时20岁。巧的是,今年的刘浩存,也是20岁
刘浩存2000年出生在东北,高中时就因为试镜《影》中后来关晓彤的角色而结识了张艺谋。
当时虽然没能合作,但张艺谋记下了这个姑娘,嘱咐她踏实考大学,不要过度曝光,以后还找她拍电影。
这个踏实的女孩听进去了张艺谋的话,当《一秒钟》选角导演几年后在北京舞蹈学院找到她时,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没有拍抖音,也没有搞直播。
这位最新一任“谋女郎”旋风般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今年她主演的影片不只《一秒钟》,还有即将上映的和易烊千玺共同主演的电影《送你一朵小红花》,以及张艺谋导演的下两部新作《悬崖之上》和《最冷的枪》。
中国影坛很久没有“章子怡”级别的女演员出现了,同样跳舞出身的刘浩存会是下一个吗?
本文作者 
小张儿,美国美利坚大学公共传播学硕士,曾任多部影视剧策划及执行制片人,现为影视制片人。个人公众号“胡椒与盐SALT N PE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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