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
出品 | 创业最前线
作者 | 付艳翠
编辑 | 冯羽
落地河南郑州,向北驱车94.7公里就能到达许昌。许昌别名莲城,虽然面积4996平方公里,常住人口只有446.21万人,但这里不仅是国家现代化机电研发基地、中国重要的烟草和中药材生产加工基地,我国假发产业也诞生并兴起于
1900年,许昌商人白锡和与专门收购人发的德国商人合作开办了许昌第一家收售人发的发庄。白锡和在将人发收集回来转卖给德国人的过程中,学会了更先进的假发制作技术,于是他们不再满足于自己“搬运工”的身份,开始自己设计、加工制作假发。自此后,许昌就成为全国假发最大的聚集地之一。
据国家海关相关统计,近三年我国发制品每年出口平均额稳定在35亿美元左右。2018年,中国出口36亿美元假发制品,占据全球市场约80%的销售份额,而许昌本地的出口销售额占据中国出口额的半数以上。
河南许昌假发进出口公司负责人郑钱向「创业最前线」表示,在许昌周边,每一个村宅,都有可能藏着一个假发工厂。
有些村里一大部分人都在做假发生意,他们往往涉及假发产业链中的任意环节。比如,有工厂购买假发原料,回来做分拣初加工,理清发头和发尾,去除白发再出售;也有工厂接一些手工活,让村民缝假发上的卡子;也有人专门裁剪发网……
随着国内脱发经济和颜值经济的崛起,许昌的假发产业,正在上演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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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发出口受重击
事实上,国内假发产品多以出口为主。
在欧美市场,假发是很重要的装饰品。比如美国的Party很多,大家都会根据不同的Party主题选择各种假发。同时,美国消费者头发横断面为椭圆型,再加上他们的饮食多以高热量、高脂肪的食物为主,身体油脂过多,会导致发根毛囊被堵塞,也使欧美地区消费者面临着严重的脱发问题。假发就成为了不可或缺的装饰品。
对于假发,欧美人把它当作饰品,而非洲人却将它当作必需品。因此,北美洲、非洲是我国假发制品出口的两大目的地,占据我国发制品出口总额的76%左右。
黑人的发质不但天生自然卷,而且卷得梳不开,发质很脆弱又长不长,稍微长一点就会自动脱落。因此,购买假发成为了他们爱美的必然选择。黑人女性买假发,就跟我国女同胞买衣服一样,属于刚需、快消品。
“但疫情影响下,整个行业都在缩水。”郑钱对「创业最前线」说道,今年初,国内疫情严重,工厂不得不停工停产。后来国内疫情虽然得到控制,但海外的疫情却越来越严重。他明显感觉到,顾客下单骤减,海关的控制比较严。
据非洲疾病控制中心11月19日发布的数据,非洲新冠确诊病例已超过200万例。大量港口装卸工人染病,港口一度关闭,进口的货物普遍出现停滞,假发的进出口不可避免受到影响。
这种情况下,就造成非洲当地的假发行业从业者进口不到假发,而国内的工厂又卖不出产品。郑钱身边就有很多因为货款回不来倒闭的假发工厂,也有大量工厂处于观望状态。“尤其是出口占比越重的工厂,受到的影响就越大。”
另一位在假发作坊工作的工人也向「创业最前线」透露,今年,他们工厂的单子特别不稳定。“上半年都处于在家状态,下半年开始,忙碌的月份有时能赚到五、六千元,闲着的时候只能赚到一、两千。”
就连许昌假发的龙头企业瑞贝卡也受到不小的冲击。其三季报财报显示,2020年前三季度实现营业总收入8.4亿,同比下降40.5%,降幅较去年同期扩大;实现归母净利润955.5万,同比下降94.8%。
瑞贝卡表示,关于营业收入变动问题,主要原因在于疫情影响,瑞贝卡国内外销售市场均受到较大影响。同时,受到营业收入下降原因,瑞贝卡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净额为3336万元,同比减少61.54%。
一场疫情,影响的不仅是假发小作坊,就连假发龙头企业也没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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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顶假发卖到上万元
国外假发行业形势严峻,可喜的是,国内市场正在升温。
据统计,2016年美国发制品消费规模达到50亿美元,人均消费发制品15.75美元,相当于108元人民币,而中国的发制品消费达到35亿人民币,人均消费发制品2.55元,中美人均消费差距达42.4倍。
但国家卫健委2019年调查数据显示,近年来,我国脱发人群呈直线上升趋势,平均每6人中就有1人脱发,我国脱发人群已超2.5亿人。这其中,20岁到40岁之间的人占据较大比例。脱发人群的增加,也进一步刺激了假发销售。
以瑞贝卡为例,今年双十一,其国内电商的销量再创新高,蝉联天猫、京东假发行业双第一,全网销量同比增长90%。
“之所以选择假发,主要还是因为植发太贵了。”1994年出生的李亮向「创业最前线」抱怨道,为了看起来不秃,他还专门去植发机构咨询过。但了解过才知道,做一个植发手术,少则花费2万元,多则20万,甚至更多。而且植发的后续保养也是问题,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假发更经济。
为了“遮瑕”,今年初,李亮就在线下购买了人生中第一款假发,“比较了好久,还是买了一款近5000元的假发,花了我半个月工资。”
据「创业最前线」了解,市场上的假发产品主要分为全真发、化纤和真发化纤混合三种,假发的价格又和材质、工艺、面积及长度等因素有关,纯手工、全真发比化纤和混合的贵,纯手工钩织的又比机器的贵。
假发售价跨度也不小,有个位数到百元的假发片,200-400元的低端假发产品,也有1000-2500元的中端假发产品,还有5000-1万元不等的高端假发产品。高端假发产品因为是纯手工加全真发制作,一顶卖到1万-2万也不罕见。
不仅是为了“遮瑕”,随着人们消费和审美观念发生巨大改变,假发正被国人当作一种新时尚来看待。
最明显的就是明星群体。在此前,明星用假发都是被看作遮丑,绝不希望粉丝发现这个秘密。但现在,越来越多的明星在大屏幕前,宣布自己戴了假发,分享自己喜欢的颜色和发型。比如最近播出的《姐姐的爱乐之程》节目中,孟佳在休息期间要把假发片拆了,在事后被顶上热搜。
2002年出生的尹梓也在最近迷上了购买假发。她向「创业最前线」表示,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上千块的假发品牌才值得尝试,但最近,抖音给她推送了一些假发内容,她就尝试着购买了几款均价只有几十块的假发。“买来试戴后,效果太好了。”
尹梓表示,她这次买的都是化纤高温材质的,可以用直板夹、卷发棒来做造型。“太贵的也买不起,这几款便宜,容易打理,最重要的是还能换造型照照片,方便发朋友圈。”
随着国内消费习惯和消费水平的不断升级,此前假发消费尚处于萌芽阶段,尚未放量,但市场正在逐步打开,假发市场也开始释放出更多潜力。
 3
 短视频带火假发经济
嗅到国内假发经济崛起,当下,不仅依赖进出口的行业正在积极自救,许昌有一群假发创业者也正在试图通过短视频、直播等手段,带动行业升级。
今年6月,从上海辞职回到许昌创业的假发从业者刘伟,就在抖音上做起了假发生意。仅忙活了不到5个月,现在每天通过直播,他的账号就能卖出一、两千顶假发。
刘伟表示,他早期通过在抖音上演示如何佩戴假发、假发片,以及分享一些假发的洗护知识获得流量。“现在每天按时直播,效果还是挺好的。”刘伟对「创业最前线」说道,现在国人越来越接受假发佩戴,平时直播间的互动也算积极。
另一位曾经依赖出口的创业者申英,更是从去年就开始尝试在国内的短视频平台上积极布局。
早在2011年,申英发现非洲女性的头发普遍蓬松、发质硬,不能做发型,也了解到假发是非洲女性的必备品。他很快就通过线上倒卖假发,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100万、200万。
申英回忆道,当时正是跨境电商的黄金期,他只需将假发产品的图片上传到电商平台,做好详细的描述,每天都能卖出10-20单。“当时的假发算是暴利行业,我从工厂直接拿货,通过DHL(物流公司)卖给美国黑人,一顶假发就能赚200-300元,每天的毛利率基本在5000-6000元。”
“但这种红利只坚持了2年。”申英补充道,之前海外市场上的国内玩家并不多,但很快,国人就开始不断进入海外市场,致使假发行业的利润越来越低。
有一些品牌商们会在谷歌投放广告,让品牌出现在假发相关关键词搜索第一页,将消费者导流至自己的官网,从而引导消费者直接下单购买。也有不少品牌会在脸书上寻找非裔网红打广告。
随着海外竞争激烈,从去年开始,申英就尝试在国内短视频平台上销售假发产品。他没有透露其线上平台的具体销量,“还能过得去,但线上视频平台主要是售卖100-300元的假发产品,再高端的还需要回归线下。”
事实上,国内的很多工厂也正在从帮其他品牌代工、贴牌生产,转向建设自己的品牌。有些有预算的假发品牌也开始在各平台上投放广告。
“最近,在抖音平台上充斥着大量的假发品牌广告。”上述尹梓发现,最近在刷抖音短视频时,经常会刷到假发相关视频。“看到有些小姐姐戴上假发很好看,就会忍不住‘剁手’。”
短视频和直播等新媒体形式,将成为假发生意销售渠道的有力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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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技“救市”
市场一路高歌猛进,但假发行业中的高端产品高度依赖手工,以及其特有的原材料特性,也正在限制其发展。
假发制作行业有漫长的产业链条,得先把收回来的乱发通过扯、理、撕、挂及拉等程序做成档发,还需要做假发上的发网,将假发和发网连接在一起等。假发头套制品分机制和手织,机器批量生产产量大,产品价格就低。人工手工制作,产量低,产品价格就高。要做成全手工的假发,则有50多道复杂程序。
上述创业者刘伟解释道,以复杂的勾发为例,需要工人拿钩针一针针把头发固定上,不仅费眼睛,还很考验手工,一般人做不了,全手织的话一个熟练工也需要几天才能完成一顶。
之前,工厂们往往是把东南亚和中东女人们的头发收集起来,经过朝鲜或是少量国内的手工初加工,然后在许昌制成假发,最后出口到北美和非洲。但疫情之后,头发进口渠道受阻,工厂们的头发初加工成本也大幅增加。
刘伟透露,在国内手工活好的工人,一天200元收入是不愿意做的,做得好的师傅,一天的工资要300-500元,一顶假发付给工人的成本就要2000多元。
而人工贵和高度依赖手工,还不是行业面临最困难的问题——真人发变少反而成为假发行业创业者普遍面临的难题。
郑钱透露,今年因为疫情导致收头发困难,国内头发价格持续上涨。“10英寸的人发原料价格大概600元左右,14英寸的就要1200以上了,更长的人发价格2000、3000元一公斤都是正常的。”
也有假发从业者曾向媒体透露,60厘米的中国“顺辫发”,收购价能给到3000元以上。“这样的价格,已经是东南亚头发的三倍,依然有价无市。”
与此同时,在过去的三四十年里,许昌人把收头发生意做遍了全国。但经过多年的收购,头发的“产量”远远达不到市场需求。目前,假发市场人发原料大部分都是从印度、巴西、缅甸、越南和蒙古等国家采购。
“光我们这种小厂,每次找供应商都要采购几百斤头发。”郑钱认为,人发的生长速度是有限的,目前真人发的产量已经在不断减少,而假发的需求却日益增加。
在真人发产量有限的情况下,郑钱认为,假发的市场研发变得格外重要,将来的假发发展一定是科技研发出更为仿真的化纤材料占主导地位。“企业需要通过持续创新,有效提升企业的自主创新能力,使产品科技含量、品牌知名度、市场美誉度不断提升。”
事实上,郑伟也正是靠多年不断研发技术,度过了疫情期间的艰难时刻。他透露道,因为有固定客户,除了疫情封城期间停工,复工后他工厂一直有订单。“只有技术方面相对领先,什么样的产品都可以做,老顾客才会相对多下单。”
毕竟,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
*文章中人物均为化名。中配图来自摄图网,基于VRF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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