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kTok大转机的背后，谁是最大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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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鸣厉害，在卖身美国企业和被封这两条路之外，居然找到了第三条路！”

距离这位中国眼下最炙手可热的明星创业者被“全网喷”为“张一跪”，仅仅过去了两个多月。

舆论的巨大反转背后，是事件的巨大反转。

在禁令生效（美国时间9月20日零点）前的24小时之内，美国商务部表示，针对TikTok的禁令将推迟到9月27日执行。法新社报道称，这一决定是“考虑到最近的积极进展”做出的。

所谓的“积极进展”，是指TikTok的母公司字节跳动与甲骨文、沃尔玛两家公司达成原则性共识，三方将据此尽快达成符合中美两国法律规定的合作协议。

同一天，美国总统川普在华盛顿表态，他已“原则上”同意了甲骨文、沃尔玛和TikTok合作的方案。

按照最新方案，甲骨文将成为TikTok在数据安全合规方面的合作伙伴，为美国用户提供云架构服务。因TikTok在加州洛杉矶设有办公室，该方案被称之为“云上加州”。这个方案巧妙地改变了TikTok在美国陷入被禁或被卖的两难境地。

最为关键的是，TikTok的核心算法技术不会转手他人，字节跳动也将继续享有TikTok的控制权。作为“白衣骑士”，甲骨文成功取代了它的老对手微软，成为TikTok信赖的技术供应商。

消息一出，今早A股早盘，字节跳动板块飙升，天龙集团涨超14%，科达集团、省广集团双双涨停，凯撒文化、引力传媒涨超5%，佳云科技涨超4%，广博股份涨超3%。

而这个积极向上的态势只是冰山一角，事实上，似乎全球都在欢天喜地。

TikTok 到底是中国公司

还是美国公司？

甲骨文是这个事件的关键推动者之一。

能在最后时刻击败最早入局的强劲对手微软，甲骨文创始人兼首席技术官拉里·埃里森（Larry Ellison）的喜悦溢于言表： “甲骨文云基础设施会赋能TikTok下一阶段的发展，与此同时，确保公司业务遵循最严格的安全标准。”

沃尔玛是一位“最后时刻”火速上船的关键玩家。

上周末，沃尔玛发布官方声明称，已初步计划购买TikTok Global 7.5%的股份，沃尔玛首席执行官道格·麦克米隆也将成为TikTok Global的五名董事会成员之一。

随后，人们纷纷得知，TikTok已开启最新一轮Pre-IPO融资的消息已在全网铺开。甲骨文与沃尔玛将合计出资125亿美元（约846亿人民币），其中甲骨文占股12.5%和，高于沃尔玛的7.5%。再加上其它早先入股的美国资本，美国资本共占有53%的股权。

在很多人眼里，TikTok是一家美资控股的美国公司了。

但事实上，字节跳动继续保持控制权。实控人张一鸣等中方股东持有35%左右的股份。众所周知，中国互联网公司都流行AB股双层投票权设置，马云、马化腾、刘强东等创始人在所创公司里的所持股份甚至还没有张一鸣多，都能牢牢掌控自己的公司，靠的就是这种同股不同权的双层投票权设置，因此张一鸣仍然是TikTok的实际控制人，而且还掌握着最重要的算法技术，因此可以视其为一家中国公司。

这完全不影响川普批准这样一份提案，在和记者的的沟通中，他甚至表示“我有特别棒的消息要公布”，并对协议议案表达了自己的“祝福”。

从“史上最难跨国企业并购案”

到多方共赢

送上祝福的同时，川普对甲骨文献上了诸多溢美之词，比如“一家伟大的美国公司”,“安全性达到100%”。

不知道最早入局却率先出局的微软，此时此刻，有何感受。

毫无疑问，自从川普8月6日颁发针对TikTok的行政令后，TikTok并购案就一直在水深火热中，逐渐演变成了“史上最难跨国企业并购案”，微软、甲骨文、沃尔玛纷纷下场参与竞购。

但直到8月28日之前，无论谈判桌对面坐着的是谁，TikTok始终是十分被动的。那天，商务部、科技部的一次出手，扭转了局面。那天，《中国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术目录》突然更新，信息推送服务技术赫然在列。

《目录》给了TikTok和任何对手谈判的底气，但也将这场谈判变得更为复杂：TikTok想要与任何一方达成交易，除了交易双方达成最终共识（价格、交易细节等），还要符合两国的既有法规，经两国监管部门审批，还得最大限度地安抚到两国用户的情绪。

而最终当微软出局，甲骨文和沃尔玛胜出后，一切似乎都迎来了多方共赢的最佳局面：

对于TikTok来说，甲骨文和沃尔玛将作为战略投资人新入资TikTok，共投资150亿美元，共获得TikTok约20%的股份，也就是说TikTok总估值达到了750亿美元，这个估值相对于脸书虽然不算高，但也比微软的500亿高多了；
TikTok与甲骨文和沃尔玛将形成强强联合的战略合作关系，甲骨文将负责数据存储和网络安全，满足特朗普政府关心的国家安全问题，而沃尔玛将负责电商业务，可能会把中国电商新模式引入美国，并且沃尔玛还有可能在美国以外的其它地区与字节跳动公司合作搞电商。

目前，TikTok Pre-IPO融资事宜，还只是初步意向，尚未签订具体协议，不排除还会有其他投资者加入。

不管怎样，皆大欢喜的局面已经基本落定了。

但或许有人彻夜难眠。

被“打劫”的双面人

在热播美剧《美国夫人》的结局中，1980年第四十届美国总统竞选中，大热门共和党候选人里根的竞选团队发现里根在女性选民中并不受欢迎，于是拉拢“反女权主义者”菲利斯，希望其能带来更多女性选票，并承诺给予对方内阁成员的回报。

渴望权利的菲利斯同意了。此后，里根横扫全国，以压倒性优势获选。当选后的里根亲自打电话给菲利斯表示感谢，但却告知对方新一届白宫班底中，首位女性驻联合国大使由“女权斗士”珍妮·科帕特里克担任。菲利斯失去了内阁的位置。

“对不起，亲爱的，你被打劫了。”挂完电话后，菲利斯的丈夫对她说。

在那个亿万美国人普天同庆的夜晚，菲利斯一夜无眠。

而如今，彻夜无眠的恐怕是扎克伯格。

这位TikTok事件的始作俑者，在启动对华盛顿的游说之时，恐怕做梦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

自从2018年开始，扎克伯格就陷入了一轮又一轮的反垄断调查压力中，与此同时，高歌猛进的TikTok让扎克伯格如坐针毡。于是，整个2019年，扎克伯格都在忙着和华盛顿打交道，对于脸书来说，通过游说，争取华盛顿的支持和“杀死“TikTok，是一场并行不悖的自救。

用不遗余力来形容扎克伯格对TikTok的抹黑，非常贴切。2019年第三季度，脸书的游说支出创下新高。根据彭博社统计的数据，该季度脸书花在游说上的钱，已经达到了480万美元，约合3400万人民币，比前一年同期增长近70%。今年上半年，Facebook在游说方面的总体支出排到了第一位。而2018年Facebook在这方面的排名为第八位。

高昂的游说费用里，有多少是用来杀死竞争对手TikTok的，只有脸书自己知道。

当他面对“是否认为中国政府窃取美国技术”的问题时，清晰地说出“这是毫无疑问的”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知道了，在西海岸，不断和川普打配合的，正是这个昔日以“中国好女婿”人设行走江湖的扎克伯格。

扎克伯格的供词，让川普炮制了一场“血色婚礼”。《纽约时报》描述：“一个总统，兼具投资家、黑手党特质，他用枪指着TikTok走向了一场婚礼”。

9月1日，晓程序观察（yinghoo-tech）在原创撰文中写到：

“血色婚礼”是美剧《权利的游戏》中一个经典情节，充满了反转、背叛、欺诈、阴谋和死亡，高潮跌宕，改变了国度内各大权势力量的命运走向。

而TikTok事件兼具了“血色婚礼”的大部分元素：足够反转，美国市场向来都不会被认为是一个政府干预很强的市场，但 TikTok来到美国市场的大环境中投资，却被政府力量绞杀；足够背叛，昔日靠“中国好女婿”行走江湖的扎克伯克和特朗普联合出牌；足够欺诈，美国政府对外界宣称TikTok对美国国家安全形成威胁，却拿不出一点证据；足够多的权力势力卷入，美国政府、美国资本、硅谷巨头……

彼时正在落笔的我，内心惴惴不安，生怕这场“血色婚礼”最大死亡对象是TikTok的美国业务，但如今看，彻底死亡的只有扎克伯格进入中国市场的梦想。

扎克伯格与川普打配合，无异于与虎谋皮。甲骨文创始人埃里森是最早明确挺川普的美国科技大佬之一，为川普竞选真金实银地砸钱，是川普的头号金主爸爸之一。

西方有一句谚语：what doesn’t kill me makes me stronger。大意是，没能置我于死地的事情使我变得更坚强。

这句话放在眼下颇为合适。

为了杀死TikTok，扎克伯格撕碎了长期营造的对中国友好的面具，扔掉了所有底线，变身“双面人”：一会自毁“中国好女婿”人设，一会又说“禁止TikTok将会树立一个非常糟糕的长期判例”。

而如今，TikTok一鼓作气收获甲骨文和沃尔玛两个重量级战略合作伙伴，未来会多大程度地蚕食Facebook的社交帝国，真是让人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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