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商务部周五(18日)正式发布公告,禁止受美国司法管辖的公司和个人进行微信和TikTok(抖音海外版)有关的交易,此命令从周日(9月20日)起生效。这意味着:禁令生效后,身在美国的微信用户将无法使用微信转账资金和支付功能,也就是华人熟悉的微信红包、微信支付海外业务、乃至许多美国公司在国内微信小程序中进行的交易,比如公众号打赏等,都将无法进行。
美国商务部声称,此举是回应特朗普总统2020年8月6日签署的行政命令,通过消除对这些应用程序的访问并大幅减少其功能,使得美国用户得到保护,并以此保障美国的国家安全。
美国商务部明确,自2020年9月20日起,以下交易将会被禁止:

-禁止任何通过美国境内的在线移动应用商店,提供下载或维护微信或TikTok移动应用、组成代码或应用更新的服务。
-禁止任何通过微信在美国境内提供以转账或处理支付为目的的服务。
商务部还宣布了以下禁令,但对微信和TikTok的生效日不同,对微信的生效日是2020年9月20日,对TikTok的生效日是2020年11月12日:
-禁止提供互联网托管服务,使该移动应用程序(指微信或TikTok)能够在美国运营或优化。
-禁止提供内容分发网络服务,使该移动应用程序能够在美国运营或优化。
-禁止提供任何直接承包或安排的互联网传输或对等服务,使该移动应用程序能够在美国运营或优化。
-禁止在美国境内开发和/或访问的软件或服务中,使用该移动应用程序的组成代码、功能或服务。
就在两天前,9月16日,美国司法部还曾发文称,如果用户仅仅是下载,或只将微信作为个人或商务信息交流,这样的个人或团体不会因此而面临刑事或民事惩罚。不过,司法部门还说:“使用该应用软件进行此类交流,可能会受到针对其它交易的措施所造成的直接或间接损害。”
微信在美国并不是主流的通信应用。根据Statistia2019年9月的数据,微信在美国的月活跃人数为148万,和排名第一的Facebook Messenger差了近70倍。而根据数据分析公司Apptopia的统计,在最近三个月中,美国境内的微信每日活跃用户数量高达1900万。这一数字可能包括华裔美国居民、短期赴美的中国人或是与中国有业务往来的其他美国人。
虽然用户基数较小,但这148万活跃用户中,有约37万名中国留学生(按照《2019美国门户开放报告》的数据),以及超过100万的在美工作中国人和海外华人。而微信几乎是他们和中国家人联系的唯一方式。此外,一些和中国公司有生意往来的美国人预计也将受影响。
在美国,微信不仅是最大的华人社交平台,也是华人生意极为重要的推广阵地。每个华裔聚集的大都会区都有大量的微信群,一个大群往往有好几百人,主要用于团购买菜、通知菜品上新外送等。这些微信群背后,不仅站着众多的中餐厅,还有大大小小的生意,比如折扣信息分享平台北美省钱快报、美国最大的亚洲购物网站Yummy、外卖平台Chowbus、生鲜平台FreshGoGo等,这些平台大多拥有自己的微信公众号和微信社群,进行营销推广,甚至也用小程序支付、转账等等。
微信在华人社群中还有强大的凝聚功能。2016年2月,纽约市华裔警员梁彼得被控于2014年在布鲁克林一栋公寓楼道内误杀非裔男子格雷(Akai Gurley)。梁彼得被大陪审团以重罪起诉后,引发华人社区强烈反应。大批华人自发组成声援梁彼得的同盟,在不到一周时间内,美国华裔平等权益协会副主席彭礼琨发动了全美多地12多万名华人在白宫请愿网站上进行联署签名,呼吁检方撤销起诉。此事件在全美各地持续发酵,北美三十多个城市和地区的华人纷纷策划声援梁彼得的游行。整个过程中,微信起到了不可或缺的关键性作用,也令全美对华裔社群的力量有了一次崭新的认识。
值得一提的是,大部份在中国有业务的美国消费企业,比如可口可乐、宝洁、星巴克、耐克等,都在通过微信小程序和微信公众号与消费者互动,也包括订单交易和付款。而三年多前,微信支付和支付宝进入美国。无论是著名的旅游胜地纽约、旧金山、洛杉矶,华盛顿,还是中国游客趋之若鹜的机场免税商店、奥特莱斯等购物中心,或是全球著名的娱乐集团凯撒娱乐、美高梅集团的酒店、餐饮、娱乐、零售,或者华人经营的超市、商店等,都能见到微信支付和支付宝的标识。美国国家旅游局网站公布的数据显示,2019年入境美国的中国游客为280万人次,列加拿大、墨西哥、英国和日本之后的第五位。但中国为美国旅行和旅游相关出口贡献了313亿美元,名列第一,超过第二名的加拿大约100亿美元。美国旅游协会的统计显示,2018年入境美国的中国访客约300万人次,旅游相关支出170亿美元,人均支出6524美元。
根据微信支付的官方信息显示,微信支付在美国拥有16个合作伙伴。微信支付的美国合作伙伴中不乏第一数据欧洲(First Data Europe)、芝加哥银行、Paymentwall等欧美金融机构,也包括Citcon、Aurfy(NihaoPay)等拥有华裔背景的机构。2018年10月,美国线上支付服务供应商Allied Wallet将微信支付添加至其平台的支付选项之一。同期,微信支付与美国数字礼品平台Swych和跨境金融服务公司Travelex合作,为赴美旅游的中国游客提供了一种名为Travelex Pay的服务。在游客用Travelex Pay结账时,可以使用以人民币为计价单位的微信支付账户中的钱,立即生成以美元为单位的数字礼品卡来持卡消费。当然,到目前为止,微信支付尚没有真正意义上进入美国,即美国微信用户无法开通微信支付,进而在线下以美元进行结算。而所有中国游客使用微信支付在美国的消费,都是类似外卡收单。
业内人士同时指出,美国政府若将微信与APP Store之间的抽成合作也视为“交易”的一种,连这种合作都禁止的话,也就意味着在全球范围内将微信从苹果生态中彻底下架。这将导致苹果手机失去中国市场。所以,禁用微信这一招棋,对美国来说,或许也是得不偿失。
彭博新闻本周四报道称,一位美国法官Laurel Beeler在相关听证会上称,愿意应微信用户请求,对总统特朗普禁用微信的行政令发出临时禁止令。因为她觉得这个行政令过于模棱两可。
业内人士指出,即使信在美国境内的服务器都被迫关停,不会马上无法使用微信因为美国互联网与其他国家的接口数量及带宽十分庞大,美国华人依然可以借道加拿大、墨西哥的微信服务器,就是速度会慢一些
也有金融界人士认为,美国封禁微信背后,其实是新的全球移动支付博弈。
西方国家由于卡基支付较为发达,支付终端普及高,支付已经相对便捷,对以二维码为主要的账基支付兴趣不大。而中长尾国家,原来的金融基础设施就不够完善,全民金融账户普及程度低,借助移动互联网的高速发展,拥有了对西方发达国家弯道超车的机会。
今年5月,PayPal宣布在在全球28个市场(包括美国、英国、法国和加拿大)启动二维码支付。近期,PayPal的估值也一度曾超过了2200亿美元,超过了蚂蚁集团上市的2000亿美元保守估值。未来,同是账基支付的两大支付巨头免不了在全球市场激烈对抗。这不仅仅是商业,更可能是全球政治。
有意思的是,PayPal自7月31日起停止俄罗斯境内的转账服务。理由是“由于法律收紧,PayPal不得不部分收缩自己的业务。”
当下,银联、Visa、万事达等全球卡组织在市场争夺上,也就是卡基支付大战上,已经趋于平缓,而新型的账基大战已然开启,全球支付变革正在激烈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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