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实施垃圾分类已经好几个月了,你有没有那种很挫败的时刻?
我,传说中那种疫情期间就开始在家里演练垃圾分类的环保主义者,就深深地体会到这种挫败感。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无数次拎着分好类的垃圾出门,然后遭遇现实的暴击。
故事要从头说起。我家这个小区比较新,物业管理水平也不错,开始执行垃圾分类前,小区垃圾桶的配置基本是每单元门前都有三个不分类垃圾桶,每天保洁都会及时把垃圾收走。
五月开始垃圾分类后,小区的垃圾桶位置先做了调整。单元门前的垃圾桶都被收走了,集中在两栋楼中间摆放,其中,厨余垃圾桶和可回收垃圾桶各一个,剩下的都是其他垃圾桶。
刚开始垃圾分类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下垃圾桶里的“内容”,显然很多人没有养成分类习惯,垃圾依然是混在一起丢掉的。甚至有人连多走两步都不愿意,直接把垃圾丢在原来放垃圾桶的地方——当然,这样丢掉的垃圾更不会是分好类的。
原来摆放垃圾桶的位置,垃圾桶撤走后,依然有人把垃圾丢在这里。
于是,每天我拎着分过类的垃圾下楼,然后分门别类投放到垃圾桶里,让我的其他垃圾和西瓜皮做邻居,厨余垃圾与矿泉水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虽然很挫败,但没关系,这是前进路上必然的小波折,我要坚持做好垃圾分类,等到大爷大妈可以在垃圾桶前站岗那一天,我就是整个小区最值得表扬的仔。
不幸的是,我没等来站岗的大爷大妈,却等来了垃圾桶位置不声不响的再次调整。
某一天我拎着厨余垃圾下楼,发现两栋楼前集中摆放的垃圾桶被分成了两排,厨余垃圾桶和可回收垃圾桶都被藏在了第二排。
这种摆放方法,考虑到垃圾桶的宽度和正常人的臂展,显然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在这之前,我没有看到任何通知,说小区的分类垃圾桶位置有所调整。你可以想象一下当时我的黑人问号脸——我着急出门,手里拎着一袋厨余垃圾,而楼下的厨余垃圾桶向我发出了无声的拒绝,我也并不知道它有没有张开怀抱的兄弟桶,藏在小区的什么其他位置……
于是,我可耻地把厨余垃圾扔进了其他垃圾桶。
经历了这天的挫败后,第二天我特意没带垃圾,还提前了一会儿出门,围着小区转了一圈,在小区主干道上找到了硕果仅存的几个厨余垃圾桶和可回收垃圾桶。
当然我也能理解,日常生活中产生的厨余垃圾和可回收垃圾不算多,在小区指定位置摆几个垃圾桶足矣。我是有素质的公民,每天拎着厨余垃圾多走几步路都不叫事。没人告诉我垃圾桶摆在哪也没关系,在寻找垃圾桶的过程中,我还难得欣赏了一下小区的风景,我们小区的绿化还是不错的嘛。
只是在寻找的过程中,我看见保洁阿姨正在手动翻捡其他垃圾桶里的厨余垃圾。据说北京的垃圾站对收回来的垃圾是有分类标准要求的,不合格的坚决不收。然而,无论是小区居民没养成垃圾分类习惯,还是大家没找到挪窝后的厨余垃圾桶,最终善后的总是保洁阿姨,有点心酸。
本着有素质的公民不能给保洁阿姨添麻烦的原则,找到了厨余垃圾桶和可回收垃圾桶的新位置后,我每次都拎着不同的垃圾穿越大半个小区去扔它,我以为这就是小区垃圾分类的HE,没想到终究还是逃不过一次BE的暴击。
那是阳光明媚的一个早晨,我拎着一袋厨余垃圾走到主干道,发现一辆垃圾车正在隆隆作响地倾倒垃圾桶。一位操控垃圾车的大叔站在一排垃圾桶前,看着一桶接一桶的垃圾被倒入车中发出满足的叹息
我准备走上前去,把厨余垃圾倒进厨余垃圾桶,把垃圾袋抖干净后扔进其他垃圾桶,如果大叔要表扬我,我一定骄傲地挺起胸膛,让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但剧本并没有按我想象中发展,大叔死死守在厨余垃圾桶前,与垃圾车形成犄角之势让我无从靠近。
我疑惑地举起了手中的厨余垃圾,大叔云淡风轻地指了指旁边还没有倒进垃圾车的其他垃圾桶。
这就是截至目前我所经历的垃圾分类历险记。有时候我觉得北京的垃圾分类仿佛一面镜子,折射出中国基层的治理困局:一件事的初心肯定是好的,为此也投入了大量的资源,一群人奋战许久,有效无效的工作都拼尽全力地完成了,但最终的成果总有一丝黑色幽默的感觉。
一个普通人能怎么办呢?只能继续播种一群瓶子,等待收获一朵垃圾分类之花。
题图摄影︱Peggy_Mar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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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虚构写作和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合流了∣饭否札记003》(已删除)
——今日补刀——
特别声明:本文不代表北京全部情况,不负责向西方、垃圾分类老牌强国乃至上海递刀子,作者屁股始终坐在支持垃圾分类并践行垃圾分类的立场上,对于垃圾分类执行得好的地区,作者主张认真学习,但坚决不跪不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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