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影响到每一位医生。我们不得不对每个进入诊所的人，保持警惕。”
近日，极少发生医患纠纷的加拿大，爆出恶性伤医案。
据加拿大广播公司（CBC）报道，阿尔伯塔省红鹿市医生沃尔特·雷诺兹（Walter Reynolds），于当地时间8月10日，在诊所内被患者袭击致死。享年45岁。
“初步调查显示，这不是随机攻击，而是针对性的恶性事件。”红鹿市皇家骑警分队（RCMP）司令杰拉德·格罗布迈尔（Gerald Grobmeier）于次日召开的警情通报会上称。
沃尔特·雷诺兹（Walter Reynolds）遗像。/CBC
事发当天早些时候，沃尔特·雷诺兹致电远在南非的妈妈，询问近况。随后，他和朋友卡琳·鲍耶森（Carin Booysen）聊了会儿。
“他说，最近加拿大的天气很好，暑假玩得很开心。”卡琳·鲍耶森电话接受媒体采访时说。
上午8时许，沃尔特·雷诺兹来到红鹿市Village购物中心（Village Mall）。他在这儿，开了一间免预约诊所（walk-in clinic）。
事发后，人们在免预约诊所外的草坪上，留下悼念沃尔特·雷诺兹的鲜花。/Global News
11时，一名男子进入诊所。
“我们听到屋里传出猛烈的撞击声，一名医生大喊‘救命，快打911’，冲出诊室。”目击者、候诊患者阿妮娜·穆林（Anina Mullin）告诉CBC，当时候诊区有十余人。哀嚎声让她胆战心惊，拉着13岁的女儿就往外跑。
穿过广场、爬进卡车，阿妮娜·穆林锁上门。她向远处张望，看到两名刚才一起候诊的男士，堵在诊室外。
几分钟后，全副武装的皇家骑警抵达现场。“我看到，一把像锤子样的东西，掷向一名警员。后者好像被砸到了。还有人大喊，‘放下砍刀’。” 阿妮娜·穆林说。
很快，警员们将一名戴着手铐的男子带离诊所。再接着，急救人员赶到。
事发后，红鹿市Village购物中心（Village Mall）的免预约诊所暂停接诊。/Global News
沃尔特·雷诺兹被送往医院急救，但不治身亡。诊室内另一名医生受轻微伤，没有生命危险。
皇家骑警文件显示，嫌疑人名叫邓·马比奥（Deng Mabiour），现年54岁，没有犯罪记录。他被控犯有一级谋杀罪和2项袭击罪（致一名医生、一名警员受伤）。
“我们已经了解此次袭击的动机。我们提出一级谋杀指控，这意味着它是有预谋的。我们有理由相信，嫌疑人和沃尔特·雷诺兹相互认识。”在警情通报会上，杰拉德·格罗布迈尔拒绝回应嫌疑人和被害医生是否为医患关系。他称，相关细节要等法院审判后才能公布。
伤医嫌疑人邓·马比奥（Deng Mabiour）被制服。/Facebook
省长发文哀悼，表示非常痛心
卡琳·鲍耶森告诉“环球新闻”（Global News），雷诺兹出生于南非首都比勒陀利亚。

2003年，他从比勒陀利亚大学毕业。此后不久，便移居加拿大。
雷诺兹的嫂子阿黛尔·詹森（Adel Jansen）称，雷诺兹喜欢并且擅长当医生。“他懂得倾听，知道疾病会给人带来什么。而且，他很努力地经营诊所，在患者中口碑不错。”
“他可能是我想认识的最善良、最温柔的医生，也是一位伟大的老板。他的门总是开着，随时准备为我们解决问题。”在诊所工作一年有余的办公室主任克丽斯廷·约克（Kristen York）告诉CBC。她表示，自己不想回忆周一时的惨状，“太可怕了。”
克丽斯廷·约克（Kristen York）/CBC
据卡琳·鲍耶森称，雷诺兹有3个兄弟。最小的弟弟是警察。在一次执勤中，被枪杀致死。
“南非的暴力犯罪率很高，我们已经麻木了。但为什么加拿大也会发生这么残忍的事？”卡琳·鲍耶森说。
“雷诺兹遇害一事，在阿尔伯塔省医疗界引起广泛关注。”红鹿市注册医生彼得·鲍奇（Peter Bouch）说。
彼得·鲍奇也来自南非，在红鹿市从医有20余年，目前任红鹿市基层医疗协会发言人。“周一晚，我接到数十个来电，大家迫切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所有医生都接受过专业医学培训。但没人教过我们，看到患者挥舞武器，该怎么办。这件事影响到红鹿市的每一位医生。我们不得不对每个进入诊所的人，保持警惕。”
沃尔特·雷诺兹近影，由其家庭提供。/The Globe and Mail
阿尔伯塔省省长杰森·康尼（Jason Kenney）在社交媒体“推特”发文，对这起残暴恐怖的伤医案表示痛心，并代表全体阿尔伯塔省居民，向受害人及家庭表示最深切的哀悼。
事发后，雷诺兹的同事、朋友在众筹平台GoFundMe，发起募捐活动。截至北京时间8月12日，已募得善款超1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694220元）。这笔钱都将用于雷诺兹两个女儿的教育费用。
8月11日，诊所员工特蕾莎·鲍德温（Theresa Baldwin，左）前来悼念。/The Globe and Mail
加拿大处理医疗纠纷
对机构严、对个人松
“医学界”检索资料发现，加拿大的伤医事件少。近年，被媒体广泛报道的，是2016年，一名华人医生被患者施以暴行。但随后发现两人间非医疗纠纷，而是感情问题。
同时，加拿大的医疗纠纷也不多。
旅居加拿大的中国专栏作家陶短房告诉“医学界”，2016年4月，加拿大医保协会（CMPA）和加拿大医保互惠公司（HIROC）联合推出报告，总结两家机构所统计的2004年-2013年10年间医疗投诉事故。数据显示，10年间，CMPA受理医疗事故投诉1593起，HIROC受理1391起。总数不足3000例。
而世界卫生组织2017年发布简报称，2010年-2015年，中国结案并呈报给中国最高法院的医疗事故纠纷案例，达13620件。
陶短房曾撰文介绍加拿大处理医疗纠纷的流程，称其严格遵循“专业化”和“内部处理、公开结果”原则。舆论、患者和家属循正常渠道调查、申诉，会被受理，采用“非常规手段”，则可能适得其反。
同时，加拿大的医生和医疗机构是合同关系，而非雇佣、从属关系。医生的人事权不属于医院。追究医疗事故时，必须区分彼此间责任。但，医护若在院内被患者所伤，医院会受到处罚。
早年，阿伯茨福德市福特地区医院一名39岁急诊护士，在工作时遭受一名精神疾病患者野蛮袭击。其头面部、眼部严重受伤。医院因面对暴力不作为、未能保护员工安全，被处以7.52万加元罚款（约合人民币394048元）。
加拿大的医疗纠纷处理还存在一个特征，“存在对机构严、对个人松的情况。”陶短房指出。
CBC对加拿大医疗保护协会对过去40年年报进行分析，发现加拿大执业医生数量在增加，但针对医生个人的起诉案例在逐年下降，患者告赢的医生数量也在下降。
CBC称，上世纪70年代，每3名患者上法庭告医生并被立案审理，会有一个患者胜诉。而在2010年前后，这个比例下降到每5个上法庭告医生并被立案审理的，仅1个患者胜诉。
从事多年医患纠纷诉讼的保罗·哈提（Paul Harte）律师告诉CBC，这中间有法庭司法程序复杂、费时费力等原因。亦存在保险公司更有钱、有资源、有经验。
“如果医疗事故索赔金额低于25万加元（约合人民币1358786元），很少有律师愿意接手。”保罗·哈提称，这可能导致医患间的矛盾和对立。
参考资料：
1.Doctor killed in Red Deer attack was targeted by assailant, RCMP say. CBC
2.Red Deer doctor remembered, police say he was killed in a targeted attack. Global News
3.Man charged with first-degree murder in death of doctor at Alberta medical clinic. The Globe and Mail
4.医疗事故诉讼记录：中国医疗护理质量的潜在指标. 世界卫生组织
5.加拿大有没有医患纠纷？. 陶短房
来源：医学界
作者：燕小六

审稿：田栋梁
校对：臧恒佳

责编：潘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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