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Momself（ID：momself）
作者：Momself 主创团
Momself 大表姐：
各省的高考分数快公布完了，预期当中的离婚潮果然也开始冒头。
7月20号左右，百度搜索指数中「离婚协议书」的搜索量达到了几个月来的最高点。
父母等孩子高考后才离婚，是真的「给孩子的体面」吗？
针对这件事，我们在朋友圈里发起了话题，支持早点离和支持考试后离的各占了一半，言辞都挺不客气的。
站早点离婚的，都认为孩子其实都明白，父母有些想当然了：「孩子真的不需要父母自我感动」；
站高考后离婚的，都认为这是出于对孩子的关心：「至少考试前不用承受父母带来的压力」。
「为了孩子」这句话说出来很容易，但父母有没有认真问过孩子，是不是早就看穿了父母感情不合的伪装？
其实孩子的心，通透着呢。
今天文章里的故事，来自经历了父母高考后才离婚的人。不管男女，他们好像并不感谢父母的「为你好」。
作者 | 刀小十
插图 | 《天空之城》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每年都会在高考结束后，看到很多孩子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报复性消费，在数码产品这种贵价的东西上，尤其明显。
前阵子有个小女孩想买一个新手机，之前那个貌似早就摔破了，裂口边上已经氧化泛黄。
她先打了一个电话，和电话那头说了手机的价格，然后道谢；挂了电话之后又拨了另一个电话，再说了一遍价格，再次道谢。
摆弄了一会儿转账之后，她怯生生地表达了想买一部手机的要求。
帮她办理的时候，我找她聊了下，果然，她的爸爸妈妈在她考完当天就去领了离婚证。
在那之前，已经分房睡挺久了。
话聊到这里，也就不好再多问什么。虽然萍水相逢，在她身上，我却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

你就不能早点和他离吗？

我对童年唯一的印象，就是父母的争吵。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任何事情都能让他们破口大骂。
有一次把我彻底吓着了，父亲去厨房的时候，母亲锁上了家里的房门——老式的房子厨房是独立一间的。
父亲在外面用脚踹房门，那声音响得，当时七八岁的我觉得下一脚房子就要塌了。
当然，争吵最多的原因是「我」。
我考试没考好，要吵，互相指责对方不上心；我考试考得好，也要吵，还是互相指责：「明明可以次次都考这么好，结果因为对方的缘故，导致我发挥不稳定……」
现在想想，真是奇了怪了，简直是为了吵架本身而吵架。
我也曾经想问他们为什么不离婚，但没问出口。
那个时候我还在上小学，非常非常迷恋电影，一到寒暑假就整天整天地看录像，一盘带子我一天能看上两三遍。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家里的录像机不能启动了。
我慌了，怕自己把录像机弄坏了，恐惧了一整天。
结果到了晚上，我爸妈又开始吵。我才知道，原来是父亲在遥控器上做了手脚，让我开不了。
原因是怕我看录像看太多，把录像机看坏了。
我母亲则评价他说：「小生意人。」
那是我第一次产生了这个想法：「即然你这么恨他，为什么不离婚呢？」
那时候我已经从别人口中知道了「离婚」这个词，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的，就觉得这种日子，大家都不开心，干嘛非要死撑呢？
当然，不敢问出口。
倒是有一次，母亲在一次大吵之后对着我说：「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离开他了。」
我愣了一会：果然还是因为我，吗？
因为这句话，上高中之前，我常常会责怪自己，感觉他们闹成今天这样，主要责任是在我身上。
为了他们能稍微消停点，小时候的我总是尽可能讨他们开心。
父亲很喜欢做菜，也喜欢别人夸他做菜。有一次炸鸡腿，没熟，里面全是血丝，我拼命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说好吃。
我妈看到了过来冲我大吼：「全是血好吃什么？！」然后一把夺了鸡腿，倒回油锅里重新炸。
我嚼了嚼嘴里夹生的鸡肉，过了很久才咽下去。
高中去了外地的住宿学校，和父母距离拉开了，一个月才回去一次。本身年纪太小，加上学业压力大，沟通变得更少，也慢慢看清了事情的轮廓。
我和父母的隔阂随着距离越来越大。他们之间也是。
感觉每次回去，都只是事务性地吃一顿饭，然后就各忙各的。
高考结束之后，有一天母亲和我说：「其实你爸爸不是你亲生爸爸。」
我说我知道。她一脸惊讶，我惊讶于她的惊讶。
不然呢？连姓都不是一个姓。
她镇定了一下，继续说：「我和他离婚了。」我长舒一口气：「总算啊。」
她很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为了缓解气氛的尴尬，说：「其实挺多年前我就想问了，你就不能早点和他离吗？要拖这么久。」
母亲语塞了很久，才说：「主要是不想影响你的学习。这不是才忍到现在。」
我很想反问一句：「那你知道我忍了多久吗。」
想来想去，还是没说出来。
《隐秘的角落》剧里有一幕，朱朝阳对着母亲大喊：「我什么都记得！我什么都知道！」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要不你们还是离了吧
我的一任女友，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父母离婚。
很多年前，我和她在一起时，到了要见父母的关口，她总是推三阻四，让我觉得她对我们的感情没有信心。
后来才知道，因为她的父母分居已经多年，甚至都各自有了新的伴侣，可就是不离婚。
我奇怪地很，问原因，也让我这个过来人哭笑不得——两方面都说是为了她。
在她小时候，母亲就已经出轨。
父亲是公职人员，虽然发现了，但是那时候离婚影响不好，母亲也觉得，孩子都还没上大学，离婚了怕影响学习，就这么一直拖着。
她的父母属于不吵架，一直冷着的那种状态。
放学回家的时候，母亲一般不在，父亲在单位里吃好了饭，桌子上经常放着父亲买给她的肯德基。
「我真的恨透了肯德基。」她有一次咬牙切齿地说。
和她在一起的一年左右时间里，我一次肯德基都没有吃过。
她考大学最大的动力，就是父母能离婚。
母亲有一次问过她，如果他们真的离婚，会跟谁。
她说她谁也不跟，要考去外地，由他们自己解决，不添麻烦。
所以她考到了我所在的城市，毕业几年后我遇到了她。
「那后来怎么就没离婚呢？」我问。
「因为爸爸要升职，就不能离了。妈妈也和外面那个男的分手了。」她毫无表情地说。
「那……这算是和好了？」我试着问。
「没有。妈妈分手了，爸爸又搞上一个，单位下属。」她把手里的烟狠狠塞进啤酒罐里。
她的母亲倒是没有对父亲的新恋情有什么意见。
有一次和她打电话，母亲洋洋得意地对她说：「现在你爸爸有把柄在我手里，他如果敢离婚，我就去他们单位闹，大家一起死。」
他们的房子属于父亲的婚前财产，母亲也是在发现父亲的事之后，才半胁迫地让父亲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就更没法离了。
父亲索性搬了出去，在单位旁边租了套房子。
这让我想到了哈金的《等待》。
书里的男人没法和老婆离婚，也没法和情人在一起，只能拖着。
现在回忆起来，我们的家庭，也影响着我和她的关系。
她极其没有安全感，把我的一切密码都改成了她的生日，随时需要知道我在哪里，甚至在我和同事聚餐的时候，突然闯进包厢坐下，大家都面面相觑。
而我，在感情里一直试图讨好她。
她的一切要求，我都尽可能满足；她明明说了不要的东西，我还是硬买；费尽心思安排约会，结果常常赶场子；过度嘘寒问暖，直到她无话可说。
到最后，两个人都很疲劳。
分手是我提的，但我明显感到她也松了一口气。
直到现在，都过去很多年了，她的父母还是没有离婚。
最近一次问候，是过年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因为疫情被困在了一起。
「太痛苦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她说。
那时候我一个人呆在出租房里逍遥，只能对她的处境报以深深的同情。
想象自己如果再和母亲、继父同处一个屋檐，很难说和感染新冠病毒相比，哪一个更可怕。
别拿孩子当借口
每年看到高考离婚潮的新闻时，我总觉得父母们都太自以为是了。
「为了孩子。」他们总这么说。
掏空六个钱包买学区房，为了孩子；
给孩子报一堆学习班，为了孩子；
让孩子吃各种营养品，为了孩子；
考了高分想要什么买什么，考的不好棍棒伺候，也是为了孩子……
当中有多少父母愿意蹲下来，问问孩子，「你要什么？」
哪怕答案再荒诞，再离奇，愿意听听，都是对孩子莫大的关爱。
所以直到现在，当一个人要借另一个人的名义，为自己做决定时，我总是会不自觉地提高警惕：这里面有多少心理绑架的成分？这里面有多少自我逃避的成分？
我和我的儿子在一起的时候，也常常警惕自己：
是不是打断了他的话？
是不是在替他思考？
是不是在为他做着自以为是的决定？
因为我不想孩子大了以后，在社交媒体上留下这样的话——
曾经和几个朋友聚会的时候聊起过这个话题：为了孩子不离婚的父母，孩子们后来都怎么样了？
起了话头的人，自己倒是家庭美满，妻子非常温柔贤惠。但是他总觉得不满足，或者总是觉得很恐惧，按他自己的话说：「感觉现在的生活很不真实，哪有夫妻不吵架的？」
会这么想的原因，就是他的父母经历了离婚——复婚——再离婚的过程，家里永远乒乒乓乓不得安生。
另一位，则是自己为了孩子不敢离婚。
他的说法是，父母吵吵闹闹也一辈子过来了，自己说不定也可以。
他和他老婆约定，要吵架，不能当着孩子的面，「演都要演下去。」他这么说。
可随着孩子慢慢长大，貌似也瞒不住。
他的女儿有一次问他，是不是已经不爱妈妈了，说他看自己和看妈妈的眼神不一样。
他惊讶于孩子的早熟，才7岁啊。
不管是我们上一辈的父母，还是这一代的我们，我观察下来，很多人其实并不是真的没有意识到感情破裂还维持婚姻对所有人的伤害。
只是很多人的认知里觉得离婚是一种「失败」，而不是一种「不需要」。
不能接受自己关系的失败，所以把孩子拉进来，假装自己没有失败。
换个角度想想，其实真的关孩子什么事呢？
成年人要有成年人的担当，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不仅你们欢喜，你们的孩子说不定更欢喜。
原载于公众号：Momself（ID：momself），我是妈妈，我是我自己。如果你喜欢这篇文章，欢迎关注Momself！
精英说8月线上课堂
留学退潮，公民同招，教育出路在哪里？
本周嘉宾：清华大学理学博士，《准备》的译者
直播时间：8月13日（周四）20:00
分享主题：如何让孩子在高中阶段过有准备的人生
参与方式：扫码添加精英说首席助手，备注【8月】
等你来报名呀～

你“在看”我吗↓↓↓
继续阅读
阅读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