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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政治正确”式的决定的确令人唏嘘。70年前，英国是第一个承认新中国的西方大国，也是率先宣布加入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的首个欧洲和西方大国。在卡梅伦政府的推动下，中英关系还曾进入“黄金时代”，中国对英投资迅速增长。然而，枪响之后，没有赢家。
作者：智兄
来源：中制智库（CMThinkTank）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路透社消息，7月14日，英国数字化、文化、媒体和体育大臣道登(Oliver Dowden)对外宣布，英国决定停止在5G建设中使用华为设备。然而，一个月前，英国政府还在释放积极信号，称继续允许华为参与英国5G建设的决定是“坚定”的。
对此，华为发言人布鲁斯特（Edward Brewster）表示 “失望”。他指出，这一决定对英国手机用户来说是个 “坏消息”，并敦促政府重新考虑这一决定。中国驻英国大使刘晓明也在推特上回应称，英国做出了一个令人失望且错误的决定。
吉林大学国际关系研究所副所长孙兴杰认为，英国禁用华为可能是一个不好的开端，其他国家或者地区会效仿。在他看来，关于5G的竞争不仅超越了技术和商业领域，还演变成了一场关于国家安全和战略的竞争，甚至成了一场“巫蛊运动”。
英国的政治正确：特朗普邀功点赞
道登透露，此次禁止华为的流程是，英国政府将从2020年12月31日起停止购买新的华为设备。此外，英国5G网络中目前所使用的华为设备须在2027年前拆除。道登坦承，这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但对国家安全和经济来说却是个正确的选择。
今年5月底的时候，英国首相约翰逊就计划到2023年前将华为公司对该国5G网络基础设施发展的参与减少到零。尽管今年1月份的时候，英国曾允许华为参与5G建设，只是要满足将华为的市场份额限制在35%以及华为排除在敏感地理位置之外的条件。
当然，这一决定并非一时兴起。
早在2018年7月前后，网络上就开始出现大量英国对华为电信设备的质疑声音。当年年底，英国电信集团在未说明原因的情况下，将华为设备从英国应急服务核心网中移除，并将华为排除在其核心5G网络设备供应合同的竞标名单之外。
2019年1月，李嘉诚投资的ThreeUK带头与华为签下了20亿英镑的5G合作协议，此后，另外三家英国主流电信运营商O2、EE及沃达丰也纷纷跟进。两个月之后，英国监督机构就华为产品的安全风险发出严厉警告，称很难对其进行风险管理。
此后，英国政府对华为的态度，因其受美国的多次施压及国内各势力的游说，一直在完全禁止和部分禁止之间摇摆不定。直到2020年5月，美国针对华为做出了延期的供货禁令，英国也开始了全面禁止华为的计划，直等靴子落地。
当英国的道登宣布全面禁令时，美国总统特朗普毫不掩饰其打压与撺掇他国抵制华为的心情。他于当天公开为英国的做法点赞，他说：“英国做出了决定。”特朗普甚至邀功：“我们劝说了很多国家不要使用华为，大部分情况是我去劝的。”
2018年全球公司在5G标准技术上贡献
图片来源：Statista
尽管英国当局声称这一决定完全出于国家安全与经济的考虑，无关政治。但据《金融时报》报道，英国政府通信总部(GCHQ)下属的英国国家网络安全中心(NSCS)受政府委托撰写了一份有关美国制裁对华为影响的报告，认为华为存在安全风险。
约翰逊仍在同英国保守党内部反对华为的声音做斗争。《经济学人》分析认为，除面临保守党和工党的双重压力外，英国对华为的态度转变还缘于“五眼联盟”中美国和澳大利亚的施压——“脱欧”后，英国迫切希望与这两个国家达成贸易协议。
孙兴杰说，冷战结束了，但美国的同盟体系并没有解散。为封堵华为动用了美国冷战期间的同盟体系。美国的军事同盟体系是等级的金字塔结构，美国为这些盟国提供安全以换取盟国的忠诚，现在是否使用华为的设备变成了检测盟国忠诚度的指标。
没有谁会是赢家：英国损失似更大
英国“政治正确”式的决定的确令人唏嘘。70年前，英国是第一个承认新中国的西方大国，也是率先宣布加入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的首个欧洲和西方大国。在卡梅伦政府的推动下，中英关系还曾进入“黄金时代”，中国对英投资迅速增长。
然而，枪响之后，没有赢家。
华为的损失显而易见。虽然英国没有禁止其生产的智能终端设备在当地销售，但开展5G业务在英国被禁止，会导致其在英国的多个研发中心显得异常尴尬。出于成本的考虑，华为在英国的这些机构会和在美国的研发中心一样，面临人去楼空的境地。
更要命的是，美国禁令的带头效应，加上英国的火上浇油，容易在欧美国家中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对华为业务的开展产生不可预料的阻力。而欧洲正是华为运营商业务重要的海外营收来源地，尤其是英法国德意和西班牙等欧洲主要国家。
从目前来评估，英国的损失似乎更大。沃达丰英国首席技术官斯科特·佩蒂在一封电子邮件声明中也表示，此举会令英国在5G领域的全球领导地位丧失。而且，禁止华为，或许会给英国带来一系列长远的问题。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会增加英国未来5G的成本。通信行业资深专家项立刚表示，华为在英国已有20年的市场投入，在英国进行了大量的基础网络建设。禁用华为5G设备，对英国则意味着网络建设中成本的大幅提升。“网络建设成本至少要增加30%。”
二是会延缓英国5G建设的进程。英国的运营商仍然普遍认为，要撤换掉华为的5G设备，最少要花5-7年，否则英国4G或以下的旧网络服务，也可能受到影响。这也是英国政府不得不把“归零”的限期由2023改至 2027年的重要原因。
三是将影响英国电信产业发展。GSMA（全球移动通信系统协会）指出，欧洲真的要限制华为参与5G，将会使2025年欧洲的5G网络发展速度减慢18个月，网络覆盖率将会比美国要少 15%。20年前3G时代英国运营商的作为就已证明这一点。
四是令英国的营商环境大受损。英国脱欧后，外国企业投资的观望情绪正在蔓延。能否为在英外资企业提供开放、公平、非歧视的营商环境，是脱欧后英国市场走向的试金石。但英国政府禁止华为的决定，将向其他企业释放极为负面的信号。
此番英国政府心意已决，对禁令表示不再复议。“对于英国政府的决定，可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5G的博弈是一场多层次的复杂博弈，没有哪一方可以全胜，最后的结果考验的是实力，还有耐心。”吉林大学国际关系研究所副所长孙兴杰说。
华为的渡江计划：双循环格局加速
7月13日晚间，也就是英国弃用华为的头一天，华为公布了其今年上半年的业绩：实现销售收入4,540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13.1%，净利润率9.2 %。其中，运营商业务收入为1,596亿元人民币，消费者业务收入为2,558亿元人民币。
华为的营收表
看似成绩不错，但华为内部对此有着清醒的认识。面对愈发严峻的国际形势和全球疫情蔓延的双重压力，华为集团轮值董事长徐直军在华为2019年年度报告发布会现场曾感慨地说道：“2020年我们力争活下来，争取明年还能发布年报。”
过去的一年，美国对华为的打压在各个方面均有体现，波及的领域相当宽泛，主要包括禁止华为产品在美国售卖，切断华为在美销售的可能性；切断华为供应链；技术封锁；拉拢盟国打压（比如此次英国的禁令）等等。
因此，徐直军对外表示，2019年是华为最具挑战的一年，而2020年则是最艰难的一年。据徐直军透露，2019全年，华为的5G收入只有30多亿美金（约合210亿元人民币），占运营商业务2967亿元总收入的比例非常小。这种打压目前来看总体影响不大。
但华为需要未雨绸缪。2020年4月，华为提出了“渡江战役”。要求渠道商50%的销量都是华为的产品，华为提供返点等优惠政策，刺激渠道商的积极性。5月16日之后，“渡江战役”的规模和强度都有所加大，总体来说就是“华为下沉，荣耀下线。”
“渡江计划”是华为转攻国内市场的开始，它完全填补了在海外市场失去的收入。数据显示，华为2019年在中国的营收实现了同比增长36%；而在海外则增长放缓，甚至部分地区出现了下跌趋势，华为的海外消费者业务受到了明显影响。
尽管华为业务遍布全球170多个国家和地区，但欧洲是华为运营商业务重要的海外营收来源地，尤其是英国、法国、德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等欧洲主要国家。但这之后，华为很可能会把运营商业务焦点转移到国内，实现国际国内的双循环格局。
5G技术最重要的表现形式就是手机。配合“渡江战役”，华为和荣耀同时加速国内的线下渠道布局，去年下半年呈井喷之势。此前已在高端市场站稳脚跟的华为，把销售渠道铺到了更多的五六线城市及乡镇市场，同时以自营的高端旗舰店对标苹果。
英国禁令加速了华为国内循环为主、国内国际互促双循环新格局的形成。
英国禁令是否会产生蝴蝶效应？好消息是，综合媒体的报道，比利时电信部表示，不会将华为拒之门外；德国联邦经济和能源部重申在5G问题立场：不会排除特定企业；泰国最大的移动运营商AIS宣布，华为进入该公司5G网络建设竞标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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