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解“全网课禁留美”政策：学校怎么做？驱逐会怎样？以及4个建议

文 | 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詹涓

美国移民与海关执法局(ICE)管理的学生和交流访问者计划(SEVP)周一宣布，如果在即将到来的秋季学期，留学生所在的教育机构只提供在线课程，这些学生必须离开美国，否则将面临被驱逐出境的风险。该公告发布后不久，川普发推特说，“学校必须在秋季开学！！！”

ICE在周一的一份新闻稿中表示，某些签证类型的学生“如果完全修读在线课程，可能无法留在美国”，并补充说：“美国国务院不会向秋季学期就读于完全在线的学校和/或项目的学生发放签证，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也不会允许这些学生进入美国。”

F1签证发放给获得认证的美国大学或学院、私立中学或获得批准的英语学习项目等。根据国土安全部(DHS)的数据，目前美国有超过110万的F1学生，约占全国学生总数的5.5%。其中中国人数最多，为近37万名，印度也有20.2万名。根据美国商务部的数据，国际学生为美国经济贡献了450亿美元。

在中国留学生中，有14.8万人在读本科，17.4万人读硕士和博士学位，还有2万余名小学和中学阶段的未成年人留学生。

新冠疫情爆发后，由于部分学校关闭宿舍，部分留学生已经离开美国，但根据《国际教育研究所》(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在5月份发表的一项针对美国高等教育机构的调查，约有92%的注册留学生由于旅行禁令、交通不便、担心签证导致学业中断等因素，仍然留在美国，他们已经因为费用、住宿和美国抗疫不力等问题经历了许多困扰，而ICE的文件更是如同一桶冰水淋到了留学生们的头上。

民主党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Elizabeth Warren)发推文表示：“在全球疫情大流行期间，因为学校为了保持身体距离而将课程转移到网上，就把国际学生赶出美国，这对学生来说是一种伤害。这样的举动毫无意义、残忍并且排外。”

影响范围有多大？

需要说明的是，原本国土安全部对F1签证学生接受的网课和面授课程就有明确的规定，即每个F1学生每学期只能上一门网络或远程课程。这样的规定主要与避免签证欺诈有关。

但在3月9日，鉴于疫情发展，DHS宣布对在线课程的限制给予豁免，正在上在线课的国际学生将不会面临失去签证的风险。

因此ICE于7月6日发布的公告并不是真正的新政，而是将自3月9日以来的豁免又撤销了。问题在于，目前的疫情相比3月初时并没有丝毫好转，因此继续进行线上授课的依据仍然是成立的。

此项政策对所有私立中小学和大学的留学生都有影响。私立中小学多数尚未规划新学年的授课模式，因此暂时无法预计。但如果学校决定为了保护学生和教职员工的安全，在这个新学年仍然要全部上网课，这部分学生恐怕无法获得有效签证，将只能留在中国的家中继续其教育。

至于大学和研究所，据《高等教育纪事报》(The Chronicle of Higher Education)对近1,100所学院和大学的追踪了解，约8%的大学计划今年秋季只进行在线教学，60%计划举行面对面的课程，23%的大学表示计划采用面授+网课的混合模式，另外8.5%的大学仍在权衡选择。

这是不是意味着ICE的规定仅仅会影响到这8%计划只开网课的大学呢？仍要看细节，具体来说ICE把学校分成三类：

1）全网课——意味着在美国的留学生得回国，在原籍国的留学生无法得到有效签证，也无法入境；

2）采用面对面常规课程学校，学生最多只能修一门网课或者三个学分；

3）采用混合模式的学校，学生能上的网课比例可以为一门以上，但仍要确保这学期不能完全只上网课。

另一个问题是，僵硬的规定未必能跟得上疫情的变化，各个州和各个学校都需要针对当时当地公共卫生状况的情况做出及时灵敏的反应，原本提供面授课程的大学很可能在疫情第二波袭来时被迫将所有课程转移到网上以保证安全。对于这种大概率会发生的变数，ICE并未提出任何相应建议，只是表示校方应在学生和访问学者信息系统(SEVIS)中更新这种变化。

如果学校只有网课该怎么办？

在该规定出台后，已经有很多批评人士指出，如果学生因为学校只提供网课而无法入境美国，他们在位于自己国家的家中未必有条件上网课。比如纽约大学(New York University)教授伊丽莎白·斯皮尔斯(Elizabeth Spiers)说，她的许多学生都依赖签证，由于美国与其所在国之间的时差和其他因素，他们将无法跟随在线课程。

除了时差，所在国的互联网基础设施落后，缺乏基本安全保障因素等也导致他们无法高效地参与网络课程，这样的安排有失教育公平。更何况大学除了学习，也是种体验，对于留学生来说，它更像是一种建立更广阔的人际网络、了解更多元的世界的敲门砖，这些是通过凌晨2点的Zoom网课无法获得的价值。

博士生还要面临另一重挑战，他们获得的资金多数是跟F1学生签证联系在一起的，如果无法到校，有可能要在承担全部学费的情况下在家里上网课，而且无法获得应有的研究条件。

ICE表示，如果学校只有网课，而目前在美的学生又想要继续留下来读书，该机构建议的对策是转到提供了面授课程的学校。

但专家指出，对于留学生来说转学是一个复杂的决定。首先，学生必须寻找另一家为其正在学习的科目提供面授课程的学校。学生也需要符合新学校的学术要求。移民事务专家南迪卡·韩达(Nandika Handa)表示：“新学校的收费可能会更高，可能还会发生转学费用。”对于8月就需要注册入学的学生来说，在本科以上阶段转到另一个获得SEVP认证的学校，在时间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更何况受疫情影响，许多学校的行政部门尚未完全复工。

除了转学，ICE称还有别的选择，即“采取其他措施保持其非移民身份……比如减少课程负担(RCL)或者申请适当的病假。”

但是减少课程负担只适用于上表中所列举的情况，比如学术困难；医疗状况；而且在本学期至少完成了一门必修课程，因此并不适用于大多数学生。因此除了指望学校方面尽可能予以配合，可能的选项非常有限。

学校能怎么做？

巧合的是，就在周一，哈佛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宣布了他们的秋季开学计划，哈佛表示虽然将邀请40%的学生（包括所有大一新生）回到校园，让学生们获得大学体验，但仍会保持全线上教学。而普林斯顿称计划错峰开学，秋季学期是大一和大三学生返校，春季是大二和大四学生，但教学也将大部分在线进行。早前加州州立大学体系也表示2020年秋季计划采用全线上教学。

如果这些精英大学计划不变，可以想见，正在哈佛和加州大学的中国留学生立刻就会碰到被驱逐的风险，这将是在很大程度上依靠留学生的巨额学费的大学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对此，哈佛大学校长拉里·巴考(Larry Bacow)周一晚间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该校担心，ICE的指导对一个复杂的问题采取生硬、一刀切的方法，导致参加在线课程的国际学生除了离开美国或转学外，几乎没有其他选择。巴考说，这也破坏了学校在平衡冠状病毒疫情的健康和安全挑战的同时继续开展学术课程的努力。

巴考写道：“我们将与全国各地的其他学院和大学紧密合作，规划前进的道路。我们必须尽我们所能确保我们的学生可以继续学业，而不用担心在学期中途被迫离开这个国家，打乱他们的学业进度，破坏他们中许多人为提升教育水平所做出的承诺和牺牲。”

得知消息后，已经有一些国际学生开始联系所属院校的国际生办公室，了解具体对策。很多大学也正在做出快速反应，目前有多所大学表示，他们已经决定采取混合模式，在保护国际生的同时控制好校园传播的可能，其中包括纽约大学、哥伦比亚大学、爱荷华大学、波士顿大学和波士顿学院同，这当中纽约大学是全美拥有国际学生最多的大学，共有来自逾140个国家的1.7万名学生和学者；哥伦比亚大学也有近1.2万名国际生。而一些原本已计划采用全网课的大学，如加州大学，也表示正在考虑解决方案。ICE对大专院校提出的要求是在公告发出10天内登记其在秋季学期将采用哪种模式，留学生们会很快看到最后的消息。

此外，一些大学教授也开始提出有创意的想法，主动表示自己可以为需要维持身份的留学生提供面授的独立研读(independent study)课程。参与这类课程也能让学生获得面授课程的学分。

需要注意的是，如果学校决定转成混合模式，学生原有的I-20表格将不再适用，需要申请新的SEVIS ID号码，也需要再支付一笔SEVIS费用，对此康奈尔大学(Cornell)已在其官网中给予了解释。

如果驱逐会怎样？

从最初的震惊中渐渐平复后，留学生们可以看到，受影响的群体或许不算非常大：由于受签证处理延迟等影响，截至9月30日的12个月学生签证发放量已较4年前下跌逾40%，为近40万份，目前北京总领馆恢复了8月份的签证预约，仍有许多留学生在预约等候中，一些人已经做好了第一学期上网课或者推迟入学的二手准备。

而在留学生的第二大主要生源国印度，目前领事业务完全关闭，所以也基本上只能等到来年春天。

但很多华人移民和中国留学生指出，公告释放出了让人不安的信号，这是他们在美国学习工作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学业会跟“非法滞留”和“驱逐”这类字眼联系在一起。而且现实的问题是，许多学生就是回不去。

回不去有安全方面的因素。丽莎(Lisa)现年24岁，来自非洲某国，持F1签证就读于马萨诸塞州阿默斯特大学，她说，受疫情影响，她现在的课程全部是在线教授。丽莎说，她来自的国家未能阻止新冠病毒传播，并且正面临经济崩溃。她对BuzzFeed新闻说：“我当然不想经历这个。对于像我这样的许多国际学生来说，现在回家都是死刑。在美国学习一直是我们许多人的避难所。”

目前包括中国、印度、巴西和欧洲一些国家都有旅行禁令和航班受限的问题，如果被勒令出境，绝大多数人也不可能说走就走，而在丧失合法身份后滞留在美国，将会为他们今后寻求合法移民或者再次出境蒙上巨大的阴影。

我们对所有F1签证留学生的建议：